第六六七章 綁匪出現

吃完宵夜,謝昌雲又向沈醉和陳處長詢問了一些上海的綜合性的情況。綁匪果然沒來電話,到了零點四十,沈醉和陳處長就離開了,不過還是在院子裏各留下了一名部下。

對沈醉這樣級別的人物,謝昌雲隻送到客廳門口就足夠給麵子了,完了他又去看望了一趟張湘茵,見張湘茵服了鎮靜藥已經睡著了,靠在椅子上發愣的何雅君一見謝昌雲和何欣怡來了,忙站起來問道:“是不是有爸的消息了?”

謝昌雲搖搖頭道:“暫時還沒有新消息,不過各方都開始了積極行動。天亮了以後才是關鍵,雅君你和欣怡姐先上樓去休息幾個小時,這裏交給王秋和護士照看,我留在客廳裏等著。”

何欣怡道:“還是讓雅君和王秋去休息吧,媽這裏有護士和保姆換著照看就可以了。小弟,我和你一起在客廳,萬一有什麽電話打進來我接要比你方便。”

何雅君道:“可我一點都不想睡嘛!”

謝昌雲道:“不想睡就不要勉強了,不過精神還是要養一下。你們先上去洗個澡換換衣服,然後一起都來客廳裏在沙發上躺一會兒。給我找一床涼席來,我躺在地毯上就可以了。”

何欣怡拉住何雅君道:“就這樣好了。雅君,我們先去洗澡。小弟,等我們洗完了你也去衝個澡。”

見何欣怡幾人上了樓,謝昌雲突然想到了幾個十多天沒見的孩子,可孩子們有保姆帶著睡,自己這時候上樓進孩子們的房間不方便,於是隻得暫時忍下了想馬上抱著幾個兒女親一親的念頭。

何其軒遭到綁架的消息傳得極快,也就幾個小時的時間,各方都獲知了這一情況,並都在考慮起了自己應該做什麽。

半個晚上,謝昌雲和三個老婆在主樓的客廳裏似睡非睡。由於惦記著何其軒的安危和會不會有電話打來,根本不可能踏實的睡著,但要說高度緊張了一陣之後,到了後半夜還一點倦意沒有也是不行的,所以幾個人都是不停的打一會盹又醒過來,何欣怡姐妹還過隔壁去看了母親幾次,到了早上六點過後就幹脆都不睡了,謝昌雲還到院子裏去活動了一下身體,和值班的衛士說了幾句話,順便又把門房取回來的兩份報紙接了過來。

不出所料兩份報紙一打開,頭版上都刊登了何其軒被綁架的消息,並詳細表述了現場的經過以及對目擊者的采訪。

其中《申報》還加了“昨晚有重要人物抵達上海”的一則短消息,隻不過沒有指明來的是誰。

六點半一過,就開始有電話不停的打進了何家,不過每一個是綁匪的,全都是各界有臉麵

的人物打來的問候和安慰電話,其中包括了孫科、孔祥熙和陳誠。

接著,謝昌雲的電台又不停的接收起了電報,到謝昌雲手裏的頭三份電報是潘文華、李一權和周恩來發來的,接著第四份又是蔣介石和宋美齡的電報。

將近七點,戴笠登門求見謝昌雲。

見衛士把戴笠領了進來,謝昌雲首先道“戴副局長辛苦,吃過早飯沒有?”

戴笠在謝昌雲麵前雖然顯得有些拘謹,但還是實話實說道:“在路上買了幾個生煎吃了。”

謝昌雲道:“在這裏再喝點牛奶吧。案子你接手了沒有?”

戴笠道:“已經接手了。警備區和沈分局長向我轉告了副委員長的決定,我已經按副委員長的意思進行了布置。目前警備區已經出動了三千多兵力,警察局也出動了兩千多機動人員,幾個幫派的人基本都撒出去了,初步掌握了一些線索,從七點鍾開始,將對市區所有的公用電話開始嚴密監視。”

謝昌雲道:“有哪些重要線索?”

戴笠道:“被擊斃的那個綁匪以前在租界巡捕房幹過,後來又當過汪偽警察,跟他有過密切交往的人員都被列入了懷疑目標。阻攔何先生汽車的那個拉米的板車,車上的大米是在靜安的一家糧行采購的,糧行的人很清楚的描述了買米的兩個人的麵貌和口音特征。另外對沿江和沿河停泊的船隻都已經進行了盤查,可以確認綁匪沒有在江邊和河邊出現過。”

謝昌雲道:“據我了解,我爸是從公司直接去赴宴的,前後不過兩個小時多一點的時間,綁匪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準確把握時機作案,這裏麵恐怕會有些問題。”

戴笠道:“我們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今天上午會在何先生的公司進行了解,另外還要對出租車進行認真調查。”

謝昌雲道:“你們對綁匪的背景和作案動機做過分析沒有?”

戴笠道:“根據我們的初步判斷,除了被擊斃的綁匪之外,綁匪裏至少還應該有兩個人對上海的情況很熟悉、並能夠說地道的上海話,另外還應該有一個人認識何先生或他的坐車,在酒店裏麵或附近監視何先生的動向。所以這個案子很可能是以上海本地人為主做下的,並且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謀劃。不過是自己所為還是被人雇傭,一時還不好判斷。至於作案動機,我們都傾向是非政治原因,但要看綁匪會提出哪些要求才能確定。還有一點……”

見戴笠一些吞吞吐吐,謝昌雲皺了一下眉道:“有什麽盡管說。”

戴笠把頭抬起了一些道:“還有一個可能就

是綁匪綁錯了人。”

謝昌雲一愣,“這如何解釋?”

戴笠道:“在昨晚赴宴的人當中,裕恒公司的桂董事長與何先生年齡體態和穿著都相仿,而且坐車都是同一牌子和同一顏色,車牌號也隻差了一個字,所以不排除綁匪的目標是桂董事長、而誤綁架了何先生的可能。畢竟……何先生是一般人不敢輕舉妄動的。”

聽了戴笠的解釋,謝昌雲仔細想了一下,覺得確實也有一定的道理。何其軒是自己的嶽父已經眾所周知,一旦動了他,就將麵對最強大的軍事和情治機構的不遺餘力的打擊,最後結果很難逃脫,因此極少有人敢冒這個險。

但不管怎樣,現在被綁架的是何其軒,即便綁架錯了也不能排除何其軒被傷害的可能,受痛苦的是自己和何家的人,造成的不利影響也會是巨大的。因此原因是其次,盡快破案解救何其軒才是主要的。

戴笠把這個問題放到最後說,顯然也是分清了主次。

謝昌雲於是道:“戴副局長,案情我就不再多問了,你按你的計劃實施,有什麽需要我們配合的隻管講。”

戴笠道:“我想請何府一旦接到了綁匪的電話或其他聯係,盡量拖延一下時間,設法讓綁匪多聯係兩次,以便我們有時間部署解救行動。”

謝昌雲道:“這個可以。你那裏再有什麽消息用專線電話打進來。”

何家有一條連接華東軍區機要台的軍用專線,每當謝昌雲來上海時就會開通。

戴笠欠了一下身道:“是,副委員長!”

這時何家的一個女傭人端來了一杯熱牛奶和一個煎蛋,謝昌雲站起身走到牆壁上掛著的上海地圖前看了一陣,感覺到戴笠吃喝完了,這才轉過了身道:“戴副局長你去忙吧,要注意插空休息一下。”

雖然知道戴笠這家夥體質特異,一遇到要案幾天幾夜不怎麽休息也能保持旺盛的精力,但謝昌雲覺得還是應該適當表示一下自己的體恤為好。

戴笠頭一次受到謝昌雲的直接重用以及和藹的對待,離開何府時心裏已經是不知多少遍的喊謝天謝地了。

不過由於來何府並沒有見到民國第一美婦何欣怡,這也讓戴笠不免感到了一些遺憾。

戴笠走後,陳處長又帶著兩個人來到了何府,在女衛士的監視下用帶來的電話線把主樓二樓上的三部單獨號碼的電話都遷到了樓下客廳,並換了三部特殊的電話機,然後就在主樓外的樹蔭下坐著等候。

到了將近九點,先是月月被何欣怡抱下了樓,不一會兒,果果、朵朵和點點

也都跑到了客廳裏投入了謝昌雲和何雅君的懷抱。

果果在溪口呆了一些天,前天才被宋美齡派專人送來了上海。

幾個小家夥顯然還不知道外公的事,隻管一個勁的歡叫和撒嬌,打破了何家一直壓抑和沉重的氣氛。

謝昌雲親了這個又親那個,最後把朵朵給抱在了懷裏給她喂牛奶和蛋糕。兒子多女兒少,謝昌雲不免對女兒偏心一些。

過了約二十多分鍾,戴笠親自打來了電話,向謝昌雲報告綁匪所用的日造卡車在一個學校的院子裏被發現了,不過所有的號記全部被毀滅,暫時還查不出車輛的來源。據初步分析,這裏隻是綁匪的一個換乘點,綁匪應該是借助另外的交通工具隱匿到了其他地方。卡車上沒有發現任何血漬和重要遺留物,現在正在對卡車提取痕跡並對現場附近展開調查。

這說明綁匪並沒有很快加害何其軒。讓保姆把孩子帶了出去,聽謝昌雲說了情況和作了分析之後,眾人都略寬了一些心,張湘茵也到餐廳裏吃了半碗泡飯和一個鹹鴨蛋黃。

十點鍾剛過,二樓遷下來的一部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眾人都不由的站起了身。

何欣怡走過去拿起電話剛聽了一下,立刻臉色大變,用手按下了電話機上的按鈕道:“我是何府,你是什麽人?說大聲一些。”

何欣怡的聲音在電話機上被放大了出來,客廳裏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謝昌雲見此情景立刻向客廳門口的麥德彪做了個手勢,麥德彪會意,便趕緊跑出去喊陳處長。

隻聽電話機裏傳出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道:“何老板現在在我們手裏,我們要你們準備兩百萬的贖金。”

何欣怡看了一眼走到身邊的謝昌雲,然後道:“聽著,隻要你們能保證我父親不受傷害,贖金的事好說。不過我們怎麽才能你們是真正的綁架者,又怎麽能知道我父親還安好?”

電話裏的男人道:“何老板穿了一件白長衫,腳上穿的是一雙灰色布襪,左手上還帶了一個金戒指是不是?對了,何老板還答應過今天要給他的外孫買玩具,這是何老板特意讓我們對你們說的。隻要你們付了贖金,我們肯定不會傷害何老板。”

何欣怡道:“不行!我們必須聽到我父親的聲音才能給你們付錢,而且還要同時交人,隻要我父親沒事,我們可以再多給你們一百萬或相當一百萬的金條。”

那個男人道:“不要騙我們了,你的丈夫是謝昌雲吧?我們如果按你說的辦,人一交出來我們馬上就完蛋。你們今天上午必須把錢準備好,我們收到錢

才會放人。”

何欣怡道:“你這個要求我們不能接受,我們……”

何欣怡的話還沒說完,對方就把電話掛斷了。何欣怡愣了一會兒,隻得不甘的把話筒放了回去。

“陳處長,你怎麽看?”謝昌雲馬上問道。

陳處長道:“現在基本可以證明綁匪是為財而來了,這種情況何先生會相對安全一些,我判斷何先生目前還沒有收到大的傷害。這個綁匪很有經驗,通話時間不過一分多鍾,這個時間我們剛來得及確認地點,但根本來不及通知監視人員。剛才電話裏有很多噪音,說明綁匪是在人流量大的地方打電話,這種地方使用公用電話的人比較多,我們不可能對每一個人都跟蹤監視。不過綁匪既然提出了要上午把贖金準備好,今天就很可能會再次的電話來。還有,這個人的上海話說得很純正,證明了我們原來的判斷。”

倉促間能誰出這些已經很不錯了。謝昌雲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欣怡姐,剛才通話的這個電話機是哪一部?”

何欣怡道:“是雅君房間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