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一章 再無回頭路

唐生明前不久剛去過石家莊,很快就向謝昌雲談起了他在石家莊所受的待遇,“毛澤東這個人不忘舊情,硬是提前到院子門口迎接我,握住了兩天,兩個晚上他都請我吃了飯,頭一晚還和我談了差不多有六個小時,說要不是我已經快四十了,還要像在第一師範附小那樣和我同榻而眠。哦,初次認識毛澤東的時候我才十三歲,我家裏雖然富足,但為了培養我的毅力和自理能力,卻把我扔在學校不管,傭人也不讓帶一個,結果得到了同在一個寢室的毛澤東很多的照料。一晃就二十多年過去了。”

謝昌雲點頭道:“是的,毛主席確實很念舊情。要論起關係,你與毛主席的關係應該比我還深,特別是秋收起義的那幾百支槍、一萬多發子彈可是贈於危難之中呀!”

唐生明道:“但是也沒有想什麽主義,就是想幫師長兼兄長一把。前些年說起這件事,戴雨農還怪我是助紂為孽。我後來也想過,要不是我送了那些武器去,毛澤東還能否在湘贛邊打出一個根據地來?原因且不論,但後來的結果卻遠遠超出了我當時的想象。”

謝昌雲道:“事物就是這樣,必然中含有很多偶然,偶然又促進了必然。人這一生如果回顧起來,全都是在偶然必然中渡過的。不過有心者遇到偶然偏顧的機會要多一些,有時可以解釋成機遇、有時可以解釋為天命。”

唐生明笑道:“你這話就向禪機,和我大哥有的一說。”

謝昌雲道:“其實南京之戰就是一個必然和偶然的關係。在當時敵我力量相差懸殊的情況下,無論誰去守南京,南京的陷落終還是不可避免,我當時的舉動隻不過是盡可能挽回一些損失罷了。也不知唐將軍這些年悟出這個禪機沒有?”

唐生明道:“大道理我大哥不可能沒有悟出,隻不過對當時的被人利用和當眾的信誓旦旦、還有後來的一些失誤而不能釋懷。”

謝昌雲道:“唐將軍正值年富之際,我希望唐將軍能夠重新振作,為湖南以至中國的各項建設盡一份力。”

唐生明道:“副委員長認為我大哥在哪一個方麵重新振作更為合適?”

謝昌雲道:“你們唐家是湖南有名的官宦商賈,令祖父官至廣西提督,令尊也當到了湖南省實業廳的廳長,家裏的工廠商鋪遍布湖南,在上海、漢口、南昌也有商號。這些資產可以重新整合一下,根據國內外市場最新的需求興建一批規模型實體,比如礦業公司、建築和建材公司、養殖公司、農副產品加工廠等。這方麵我可以提供規劃,資金方麵如有不足,我也可以協助解決。”

謝昌雲道:“如果唐將軍能夠出麵主持這些實業,入股一事也不是不能考慮。”

唐生明轉頭對徐來道:“我發財的機會來了。有了副委員長這些保證,大哥肯定會認真考慮,我居中牽線有功,一分錢不用出,淨占一成幹股絕無問題。”

謝昌雲道:“這可不一定。投資入股一事是由我的二夫人來操作,她和我的大夫人姐妹倆與尊夫人很投緣,沒準幹股會記在尊夫人名下。”

徐來笑道:“這樣最好,不然生明肯定管不住自己的腰包。”

眼見到手的財路就要被夫人不動聲色的拿了去,唐生明不甘的道:“夫人,你我二一添作五如何?實在不行四六開、三七開也可!”

徐來搖頭道:“不可!”

唐生明無奈的攤了攤手。

溫妮的漢語已到不低程度,艾莉絲也粗通一些,聽了這夫婦倆的有趣對話和見了唐生明的窘狀,不由和謝昌雲一起開心的笑了起來。

唐生明畢竟不是小腹雞腸,而且家中財權本來就在徐來手上,假作了一會兒痛苦就道:“副委員長的意思我會盡快轉告我大哥,不過明天一早我們還要乘班機先趕回上海,後天再回長沙。”

謝昌雲道:“上海有急事?是不是整編方麵的?”

唐生明道:“急事是有,不過與公事無關。副委員長的大公子明天過生日,我們已經說好了要前往慶賀。大小姐和二公子生日那天我們已經去過了,大公子的生日當然不能錯過。”

謝昌雲道:“小孩子過個普通生日,搞那麽隆重幹什麽?”

唐生明擺擺手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現在何家在上海聲望鼎級,請來的客人非富即貴,都想利用這個機會互相交識一下,並非全是為慶賀而來。何況何家不戀錢財,上次大小姐和二公子的慶賀過後,馬上就宣布了所收賀禮均為慈善捐助,還在報上刊登了全部捐贈人的姓名,讓大家都覺得臉上有光。明天隻怕場麵更大呢!”

謝昌雲道:“我嶽父嶽母極力要辦,我也不便幹預,好在是對賀禮的處理還算妥當。”

徐來道:“副委員長也沒有什麽要給果果帶去的?”

謝昌雲道:“朵朵和點點生日的時候我隻發了一份電報,手心手背都是肉,果果也不能特殊,明天我還是發個電報就可以了。另外請夫人帶個口信給我的三個孩子,告訴我很愛他們,也想念他們!”

溫妮道:“還有我們。請夫人告訴果果、朵朵、點點,他們的兩個外國姨姨也很想他們!”

艾莉絲也跟著點了點頭。

“謝副委員長用了什麽手段?四個老婆相安無事,兩個外國美人也親如一家!”唐生明再度拜服!

其實謝昌雲的馭婦手段也很簡單,就是讓老婆和情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都可享受到別人享受不到的榮耀和別人接觸不到的事物,這也是女人所愛追求的目標。否則四個老婆和兩個情人如果都把精力集中在爭寵和肉欲方麵,謝昌雲就是累死也擺不平。

例如這次溫妮和艾莉絲隨謝昌雲出來,就收集到了大量的關於中國最基層社會和經濟情況的信息,這是其他人很難得到的,如果匯報回去,將有助於本國政府更全麵的掌握中國的情況,更準確的製定對華政策。

當然謝昌雲也不怕溫妮和艾莉絲泄露這些,反而是他的一種特意安排,目的是要讓美英看到中國正在努力向民主製度和市場經濟發展、以及看到中國這個世界第一人口大國在穩定之後所蘊藏的巨大市場潛力。

此外謝昌雲也有為兩個情人提高分量的算計。一個付出了幾年的青春,一個與自己有著初次的情結,謝昌雲認為做為一個男人必須要有所擔待。

其實溫妮和艾莉絲也感覺到了謝昌雲的格外用心,回之以報的是對謝昌雲的更為傾心和任其所為,這次外出期間,三個人的關係竟然也發展到了大被同眠的程度,當然還到不了3P的那種境地。

不說兩個情人是否接受,就是謝昌雲自己,也沒有突破能在旁邊有一雙眼睛注視的情況下**的心理障礙,更何況與溫妮或艾莉絲每次在一起歡好的時候,場麵激烈和糟亂程度都是不堪入目。

二十九日,謝昌雲用大半天的時間聽取了湖南省府和各廳的匯報。聽到謝昌雲對找出的問題和解決辦法表示了滿意,程潛等終於鬆了一口氣。

謝昌雲並不期待一個會議能夠解決所有問題,他要的是湖南官員這種對自己指示堅決貫徹的明確態度。

在達到了初步目的之後,謝昌雲便使出了安撫手腕道:“湖南的發展就拜托各位了。湘南地區將從明年一月一日起重新劃歸湖南省管轄,以恢複湖南的整體性。武漢雙線長江大橋預計將於明年底或後年初建成,粵漢鐵路今年就要開始複線設計,力爭早日動工。此外有關外貿工資自明年初起將在湖南增加三十萬噸的豬肉、十五萬噸的家禽、五萬噸的蛋類、無限製的鴨絨的收購量,湖南省從現在起就要鼓勵農民大力發展家庭養殖,並鼓勵本地和外地資本投資肉禽類加工、冷凍、運輸等關聯行業。”

謝昌雲拿出的這筆大單已超過了湖南目前的產出量,不算加工和

運輸的附加值,就可給農民以及政府財政增加數千萬的巨大收益,程潛等都暗幸自己的彎子轉得快,步子跟得及時。

不過湖南官員們也意識到了,搭上了謝昌雲的車,就再無了回頭路,否則湖南民眾的吐沫都能把自己淹死。

正如官員們所想,謝昌雲接著又道:“經濟要發展、社會要進步,就必須有廉潔高效的政府和安定的環境做保障。而政府怎麽樣才能做到廉潔高效呢?隻有一個辦法,這就是各級行政長官必須由民眾選舉產生,必須處在民眾的監督之下。湖南全省明年一月底以前必須完成所有縣長的直接民選,必須建立健全各級參議會體製,這是個硬條件,沒有任何可討價還價的餘地,隨營將派出督查組和省參議會一起對湖南的民選官員的進程進行監督。省警衛隊司令部,你們要全力予以配合,對任何膽敢阻擾民選的勢力或個人進行堅決打擊。”

民主製度的最初推行,很大程度上還要靠強力來進行,如果沒有強大的經濟和軍事力量來做後盾,謝昌雲麵前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可能。

會後,謝昌雲與程潛單獨交談了一個小時,在程潛的陪同下吃了一頓四菜一湯的簡單晚餐,然後就啟程飛往了鄭縣。

由於鄭縣為省府所在地,因此於今年一月一日起就已正式恢複為“鄭州市”,由省府直接管轄。

謝昌雲到達鄭州已是晚上九點四十多,他和溫妮雖然都很留戀當初在鄭縣所住的那棟小樓,但無奈原中國戰區前方指揮部的那個院子已經交還給了鐵路公司,所以隻得帶著遺憾住進了新建的“中原賓館”。

到了河南這個實打實的自己的地盤,謝昌雲的心禁與在湖南大不相同,剛一進賓館的客廳裏就對孫蔚如道:“給我弄一碗羊肉燴麵來,明天早上要吃小米稀飯、小籠包和千層餅。”

孫蔚如笑道:“就知道你愛吃這些,全部都備著有,要不現在都給你上來?”

謝昌雲趕緊擺手道:“不了不了!宵個夜而已,哪裏能吃那麽多?燴麵也隻下個小碗的就可以了。”

孫蔚如道:“那就不勉強了。明天中午我請副委員長吃水席。”

謝昌雲道:“水席是洛陽特色,還是等去洛陽吃為好。明天中午弄兩條黃河大鯉魚,一條紅燒、一條糖醋,再來一盆胡辣湯就可以了。”

孫蔚如道:“副委員長準備去洛陽?”

謝昌雲道:“這次來準備呆四天,重點看看洛陽、開封的工業,焦作的煤礦,黃泛區的開發,還有太行山區農民的生活狀況。三號晚上回廣州,具體行程孫主席看

著安排吧!”

孫蔚如想了想道:“這可夠緊張的!明天早上我們拿一個行程安排出來。”

謝昌雲道:“晚上十點鍾以前的時間也都可以利用上。不瞞孫主席,欣怡是十號的預產期,早幾天晚幾天都說不定,我還是早一點趕回去為好。”

孫蔚如道:“這件事倒是耽誤不得,我也要給你和何副主任準備些賀禮。”

謝昌雲道:“你我不是外人,虛的那套就不用講了。給我兩百斤特選的靈寶紅石榴、兩百斤焦作鐵棍山藥就行了。”

孫蔚如道:“就是再好的石榴和山藥,加起來不過幾十塊錢的東西,我一個省府主席能拿得出手?”

謝昌雲道:“這不是花錢多少的問題,心意到了就行。對了,有件事我給你交個底。我的二夫人這次在蘇聯簽了一個大合同,需要向蘇聯和東歐出口的小麥、玉米、肉類、蛋禽、紡織品、生活日用品的量相當大,這其中有不少是河南的優勢產品。另外就是還獲得了在蘇聯幾百萬畝土地的開墾和種植權,中原人口稠密,農民又善於耕種、吃苦耐勞,是動員移民的理想地區,這幾天我們抽時間把這些事大致規劃一下,完了我二夫人還會派人來進行詳細考察。”

孫蔚如道:“到外國去種地,隻怕不好動員呀!”

謝昌雲道:“一戶每年至少有一千元的純收入,還會同步建立醫院和學校,還怕沒有人去?”

孫蔚如乍乍舌道:“種地怎麽會有這麽高的收入?”

謝昌雲道:“你當是在河南一家幾畝十幾畝地呀?如果去了蘇聯,一家至少都有上百畝地,而且還有農業公司前期提供房屋和生活資料,後期機械、種子和化肥等生產資料,實行機械化或半機械化的農場式耕種。一千塊的淨收入我還是少說了呢!你想,一家如果種一百五十畝地,前五年免稅,以後的稅賦也低於我們國內,耕種精心一些,一畝地怎麽也能淨賺個十幾元吧?如果再順便種點蔬菜或搞點養殖,收入還會提高不少。”

孫蔚如歎道:“要真是這樣的條件,隻怕要掙破頭呢!陝西怎麽樣,要不要也考慮?”

謝昌雲笑道:“省主席身在曹營心在漢,主政河南還念念不忘家鄉。陝西當然要考慮,包括甘肅寧夏在內,主要是從那些不適於生存的貧瘠地區向外移民,這樣一來可以解決這些人的根本生計,二來也可以把黃土高原上的水土植被更好的保護起來。不過呢這裏也有一個問題,那些極度貧瘠地方的農民耕種技術也相對落後,還需要有一定的幫助,所以我打算把來自平原地區的移民和他們

搭配起來,用一兩戶來帶一戶。”

孫蔚如拍手道:“這個辦法好!我們河南就負責包陝西。”

謝昌雲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正說話間,賓館的經理帶人端進來了兩碗熱氣騰騰的羊肉燴麵,還帶著一碟辣椒油、一個醬油壺和一個壺醋。

孫蔚如斷過一晚燴麵問道:“副委員長隨從們的夜宵都安排了嗎?”

賓館經理躬身道:“稟主席,全都安排了,是燴麵和蒸餃。”

孫蔚如又繃著臉道:“副委員長曆來的習慣是餐費住宿費自理,你們要把帳記清楚了,我這碗麵也要算在內,這次省府不會給你們補貼一分錢。”

“這……是!”賓館經理斜著眼睛看了看謝昌雲,見謝昌雲頭都不抬的隻管大口的吃麵喝湯,於是便答應著退下去了。

孫蔚如不是做作,他知道謝昌雲除了接受私人宴請之外,肯定要據實結算其他費用,因此還不如提前交代了大家都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