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離開前的安排

由於原先對謝昌雲很有好感,所以聽到他說是負有特殊使命之後,李一權的態度便不那麽對立了,接著就放緩了語氣回答道:“教導隊在第二期結束之後就解散了,我先是被紅軍學校調去當了一段隊長,後來又被調派到贛南軍區當了獨立團的團長。我們掩護主力轉移之後,部隊也被打散了,當時我正發瘧疾,就讓同誌們把我藏在一個山洞裏,結果還是被敵人搜出來了。我問了一下,我那個團有一百多人被關在這裏。唉!可惜呀!”

謝昌雲道:“確實可惜,在錯誤路線的指導下,一個好端端的蘇區就這麽沒有了。不過李團長你也不必灰心,紅軍那裏你雖然是回不去了,但還是有機會重新上戰場的。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說的內戰戰場,而是將來的抗日戰場。這話有些說遠了,我先把我的情況對你談談。我是被保衛局釋放之後,經上級批準派我出來學習的······”

謝昌雲把離開蘇區的原因和一些簡要的經曆,以及自己很快就要去找隊伍一事對李一權說了一遍,然後又道:“我認為你們目前首先要做的還是應該把被俘的同誌們組織起來,以盡快恢複他們的精神麵貌。你們可以在收容所裏重新組建部隊編製,甚至還可以建立黨組織,這一點收容所不會幹預。但是,你們建立組織的首要任務不是繼續和國民黨作鬥爭,而是要通過組織來做通大家的思想工作,帶領大家養好身體、努力學習、刻苦訓練,爭取有朝一日為反抗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而戰。此外,還必須要對人員進行甄別,把那些意誌不堅定者清除出去。這些我不要你馬上回答,你可以先找些人商議以後再把結果告訴我。李團長,你要告訴同誌們,眼光要放遠一些,胸懷要放大一些,要認識到革命鬥爭的主要任務也會隨著國內主要矛盾的變化而改變,如果有一天外來侵略危及到了民族存亡的時候,民族的利益要高於一切!根據目前日本帝國主義一步步的緊逼來看,這一天已經為期不遠了。回頭我派人把近期的報紙找來給你們,看過之後你們肯定會有新的認識。”

謝昌雲說完便又叫來洪副官交代了幾句,然後就出了李一權的病房轉到別處繼續視察。

李一權很快就到了找了七八個紅軍營的以上幹部,然後集中在他那間小病房裏連開了兩次會,除了轉告謝昌雲所說的要求之外,李一權還把謝昌雲在原來紅軍的職位以及在紅軍裏的表現作了介紹,並且還向原來在這裏的董雲福等了解了情況。

當年紅十一師三十二團在粵贛邊以一個營阻擊敵人一個師,而以兩個營馳援水口主戰場,並且成功襲擊敵師指揮部這一些列戰鬥經過,已經成為了紅軍中的經典戰例被廣為流傳,而如今聽到謝昌雲就是這些戰鬥的主要策劃者和參與者時,在場的人無不感到了意外和震驚。

盡管這些人無法完全理解謝昌雲和廣東當局的關係,但結合被俘之後所受到的各種寬待,以及董雲福詳細介紹的之前整個收容所的管理狀況,差不多也都相信了謝昌雲絕對不會害他們,特別是謝昌雲要去找中央紅軍一事,更是打動了他們。

而且,謝昌雲給的那些條件也太優厚了。試想,允許組建部隊,允許建立組織,允許清楚動搖分子,如果不是自己人能夠做到嗎?

因此,除了個別人持保留態度之外,大部分人都同意了按謝昌雲的意見做,並決定以到會人員為核心成立黨的臨時工作委員會,由李一權擔任委員會主任。

當謝昌雲隔了一天之後再來到收容所聽了李一權的答複之後,對這一結果感到十分的滿意,於是他讓李一權把工作委員會成員召集了來宣布道:“很高興看到同誌們確定了新的起點和方向。為了有一個合法的掩護,暫時給你們一個廣東省保安第一總隊的番號,由李一權同誌任總隊長,下轄四個支隊和一個直屬大隊,總隊和支隊兩級可以設政治部門,各級幹部人選由你們自己確定。文化、軍事理論學習以及軍事訓練方麵會有專門的安排和資料,服裝也會盡快發下,等部隊穩定下來之後還會發給武器,但暫時不發彈藥。我找到中央之後會把這裏的情況向中央進行匯報,再根據中央的指示來決定今後的工作。希望同誌們在這期間能夠帶好這隻特殊的部隊,並爭取在各方麵取得較大的成績。”

把被俘紅軍安排好之後,距要離開廣東的時間就已經很近了,於是謝昌雲把一個密封好了的牛皮紙信封交給了何欣怡。

“欣怡姐,這裏麵是存在廣州匯豐銀行裏的一個保險箱的編號和密碼,除我本人以外,其他人隻能憑密碼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三十一號以後開啟,如果到了那個時間還沒有我的消息,你就去把保險箱打開。你一定要記住這個時間,並且一定要按照保險箱裏我寫的安排去做。欣怡姐,在這之前你要放低調一些,要學會保護自己,如果一個人在這裏不習慣,就幹脆先回上海去。”

何欣怡眼含熱淚,謝昌雲說一句、她就嗯咽點頭應允一句,謝昌雲剛說完,她就抱猛的抱住謝昌雲嚎啕大哭起來。

在對何欣怡委托了兩年之後的事情的同時,謝昌雲也把兩年內應抓緊進行的事情對廖廣恩和廖廣澤做了詳盡交代。

首先,謝昌雲也給了廖廣恩一個信封道:“這時我分析出的以前弗萊明教授實驗上的一些缺陷,還有我根據這些想到的方法,你把它提供給我們在美國的實驗室,要求他們必須首先按這上麵的建議進行試驗,如果不行再尋找其他辦法。但我認為我這個建議成功的把握性很大。”

廖廣恩表示等謝昌雲一走,他就馬上再去一趟美國。

然後,謝昌雲拿出了按照經濟、科研和軍事所分類整理好的大小幾十個項目,與廖廣恩和廖廣澤逐條逐件的討論了整整一天一夜。

忙完這些,就該與陳濟棠就廣東今後的大計進行探討了。如今廣東眼見得財政收入月月創新,今年農業以外的收入預計可比去年增加八成左右,下一步廣東將向如何發展?對此陳濟棠迫不及待的想聽卻謝昌雲的意見

對於陳濟棠的問策,謝昌雲道:“至少在兩年之內,廣東還必須實行韜光養晦的總戰略,切不可在軍備方麵盲目增加投入,而是要繼續把資金用於大力發展經濟和改善民生、繼續進行戰略後方的建設方麵。如果遇到來自外部的危急時,要謹記以下幾條,才會使廣東免於災難。一是不可公開與南京對抗,南京如果想收回海關稅歸屬權或其他權利,可以答應他們從兩年之後起分步實施,以免激化矛盾。二是如果南京不來犯我,決不能以任何借口出兵廣東勢力之外。三是不予其他地方派係進行任何軍事和政治上的往來,以免授人於柄和造成內部不滿。四是如果南京要廣東協助征討其他地方勢力,廣東不可不動也不可大動,最好是充當居中調停的角色。另外,為了表現廣東願意與中央政府搞好關係的誠意,可以在明年適時啟動從韶關經由贛州聯通浙贛線的粵贛鐵路項目,通過這個項目把建設委員會的張靜江和財政部的宋子文拉進來,這樣廣東的周旋餘地就會大多了。”

陳濟棠點頭道:“這倒是一個緩和之策。但如果我們的一切努力無效,南京決意要對廣東以兵戈相見,以總顧問隻見,我們的勝率能有幾何?”

謝昌雲道:“我前麵所說的幾條如果做到了,寧粵打起來的可能性就很小,而且廣東內部也會相對團結穩定。退一步來說,如果真是到了要打的那一步,以廣東目前的經濟實力和軍隊的作戰能力,再加上本土優勢,和二十萬中央軍精銳打個平手應該沒有問題。兩年以後,就是再加十萬二十萬也不懼了。”

陳濟棠脫口道:“二十萬精銳,他蔣中正哪裏有那麽多精銳?”

“伯公不可大意。這隻是指防禦而言,如果是出省作戰,部隊的實力至少要打對折,而且內部也難求得一致。所以在軍事上隻能實行自保,千萬不可向外用兵,否則我們兩年來的心血就將毀於一旦,我與廣東和伯公的合作就由此到頭了。”謝昌雲最擔心的就是陳濟棠因為實力大增而野心複發,所以不得不以重言來告誡他。

不光如此,謝昌雲還通過單獨的談話,與林雲陔、方鴻進、區芳浦、餘漢謀、廖廣澤等,達成了在他離開期間確保廣東穩定、絕不向外發展勢力的一致意見。

十二月十號,中央紅軍戰略轉移正好兩個月之後,謝昌雲也從廣州踏上了重回紅軍之路。

從內部通報和報紙上獲悉的消息表明,中央紅軍以慘重的代價渡過湘江之後已向貴州方向運動,如中間再無意外,紅軍將按曆史軌跡北渡烏江占領遵義。所以,謝昌雲就把與紅軍會合的地點選在了位於貴州北部的遵義。

從廣東到遵義有兩條主要道路,一條是先乘火車到衡陽下車,然後沿陸路向西經過懷化進入貴州。還有一條是先乘火車到漢口,再從漢口乘船到達重慶,由重慶走大路前往遵義。

後一條雖然距離上遠了一些,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坐火車和乘船,不但時間更省,而且沿途環境也相對安全,所以謝昌雲就選擇了這條線路。

當然,謝昌雲也不會傻到直接把目的地昭告天下的程度,到武漢以後的行程沒有任何人提前知道。

負責護送謝昌雲的,是一直在他身邊的李廷秀和麥德彪以及另外兩個衛士,另外廖廣恩也派了一個曾當過兵的買辦同行,主要負責一路上的聯絡以及車船食宿。

火車開動之後,坐在軟臥裏的謝昌雲才算真正輕鬆下來了。

由於臨走之前諸多事情都需要一一的安排好,還有幾場必須的送行酒宴要參加,特別是每天晚上和何欣怡一次又一次的抵死纏綿,更是耗費了謝昌雲大半的體力,在加上何欣怡抹著眼淚一直到最後一刻才肯下車,所以火車直到開動之後,坐在軟臥裏的謝昌雲才算真正輕鬆下來了。

不過想到何欣怡這幾天突然由淑女變成了蕩婦的那股瘋狂勁,才從最後一戰中敗退三個多小時的謝昌雲,不由又感到了有些躁動。

除了在武漢訂船票等待了一天多外,謝昌雲一行六人一路很順利的從廣州到達了重慶。而在重慶逗留的幾日,謝昌雲才真正領教到了南華公司在內陸省份具有的強大能量。

南華公司在重慶設有一個規模不小的貿易公司,每年都從四川采購大量的農副產品到廣東加工或出口,同時還往四川輸入為數不少的工業產品,對四川、特別是重慶和川東、川南,甚至黔北一帶的經濟都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而且這個貿易公司竟然還有“四川王”劉湘的部分股份在裏麵。

經過貿易公司經理幾天的準備和上下活動,謝昌雲一行不但獲得了前往遵義的特別通行證,而且還由貿易公司租來了幾輛馬車,將一批藥品和五萬塊銀元一並裝了上去。更令謝昌雲吃驚的是,劉湘的警衛營居然還派出了一個班沿途護送。

貿易公司經理對謝昌雲道:“謝公子,要是你前十天你要去遵義,我派個常跑那邊的手下帶幾個人手就能送你過去。可是川軍現在已經開始往遵義方向調動布防,沿途的關卡也設了不少,一路多少會有一些麻煩。不過你放心,最多也就是盤問一下,我們南華公司的人和貨物在這趟線上絕不會有人敢動。”

劉湘一邊在部署堵防紅軍,另一頭卻在做著可能是“資敵”的勾當,其間的利益關係實在是複雜。

謝昌雲自己想起來也感到了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