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九章 傅作義臣服

相對注重經濟的翁文灝,參加會議的蔣經國卻另有一番見解。

謝昌雲與蔣經國有一個共同的愛好就是都喜歡喝咖啡,這天下午大家分頭核定各省重要項目時,謝昌雲帶著咖啡來到蔣經國的住處,與他一邊品著陳緒帶來的埃塞俄比亞咖啡,一邊就這次研討會的有關內容談了起來。

蔣經國在蘇聯很長時間、回國之後又先後擔任過縣長和督察區專員,對蘇聯計劃體製和中國官督民辦的經濟都有著較深的了解,因此談出了自己的觀點道:“我們的經濟發展比起蘇聯來感覺是多了一條腿,走起路來要靈活得多。但是中國的經濟畢竟基礎薄弱,又是戰爭時期,民間的資本在很大程度上對政府的依賴還很強,與某個地方的政府和掌權者的認識和支持有很重要的關聯。老弟,你這一套由你來主持推行可以,換一個人根本做不到。但由此一來,各地方的差距可就越來越大了,而且在民主和社會方麵,事實上也處在了不同的階段。一國多製,以誰為根本政體?也不知是好是壞?”

謝昌雲舉起咖啡杯道:“我們今天喝的這個咖啡時原產地埃塞俄比亞的,但誰又能說美洲和東南亞的咖啡不行呢?具備了咖啡的基本味道,其他的細節就是伯仲之間了!推行經濟和社會建設,手段可以不同,但衡量結果的標準卻是相同的,那就是看經濟發展了沒有、看人民富起來了沒有、看政府廉潔了沒有?我搞這些不一定非得全麵效仿,誰有更好的辦法都可以使出來。因此國民政府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來,最後檢驗彼此的結果就是了。”

蔣經國道:“那黨派的作用如何體現呢?中國如果沒有一個核心的政黨,如何能將人民的意誌集中體現出來?但是一個政黨內怎麽又可以有不同的政策綱領呢?”

謝昌雲道:“經國兄這段話道出了事情的本質了。國民黨現在是借用抗戰實行一黨獨裁,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全部統一為一個腔調而無對比,又怎麽能夠知道自己的綱領政策是體現了大多數人民的意願呢?我之所以在在經濟和社會結構方麵推行多元化,無非是給國民黨、包括共產黨、以及全國民眾有一個可參照的比較標準,這對國民黨也可能是一個促動。經國兄你在蘇聯的鐵幕下差點連命都沒有了,你不會希望中國今也是如此吧?”

蔣經國趕緊拍手道:“不會不會!我隻不過是為了國民黨的前景堪憂罷了。老弟你不是國民黨員,自然不會有這些擔心。”

謝昌雲道:“實際上我所做的這些,與孫中山先生的主張是完全一致的,不然這麽多的國民黨軍政大員怎麽能容得了我?怎麽會積極附庸?從這點來看,我倒是覺得自己順應了曆史潮流、而且順應的很及時,因而才沒有被動和危急之感。經國兄在地方的時候躊躇滿誌,怎麽一到了中樞之後就迷失了起來?”

蔣經國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場麵大了,想的問題自然也多了。不過我隻是提出一些想法,並沒有阻礙老弟的意思。可歎父親製肘過多,有些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我希望老弟不要因為這些與父親產生根本隔閡。”

謝昌雲道:“委員長能把抗戰支撐到這個地步已經非常難得了,我不會有過多苛求。我已經向委員長反複表示過,置中國於獨裁的事我不做、置中國於分裂的事我不做、於戰不利的事我不做,一切我都會按照這三個原則辦理。除此之外,任何不同認識都是一些枝節,不會成為根本對立的因素。”

蔣經國道:“老弟這三個原則概括的很全麵,我也應該以此作為誡勉。回重慶之後我必將老弟的話向父親轉告。”

謝昌雲道:“經國兄出麵,我說一百遍都管用。”

蔣經國道:“你這話就錯了,你不知你在父親和阿姆心裏的地位是何等重要。我每次回到官邸,吃飯的時候聽得最多的就是對你的稱讚。”

謝昌雲一笑道:“那我不成了經國兄下飯的菜了?對了,緯國上個月跟著遠征軍追擊德意聯軍打到了利比亞並且因戰功榮升為營長,現在已調回了遠征軍司令部任作戰處任副科長。這事我不便單獨向委員長稟報,還請經國兄回去之後向委員長講明,好讓委員長和夫人寬心。”

蔣經國道:“可惜父親不讓我從軍殺敵,鑄成我心中一大憾事!”

謝昌雲勸解道:“又想殺敵立功,又想政務上有所建樹,世上哪有這麽稱心如意的事?”

蔣經國不反道:“怎麽沒有?我眼前不就有一個?”

謝昌雲一愣,趕緊自我排解道:“機緣巧合、機緣巧合。”

趁這次會議,謝昌雲與張治中和孫蔚如、鄧漢祥一起討論了三月底以後從河南向新疆繼續移民的事,初步把全年的數量定位十三萬人,其中勞動力和半勞動力要達到十萬人。

新疆計劃今年開墾荒地一百萬畝,其中要播種五十萬畝,此外張治中還計劃在全國招收三千名農業學校畢業生或農業技術人員。

其中所需經費自然還是落到了謝昌雲的頭上,不過新疆的棉花和啤酒花已經開始實行了專賣製,這樣南華公司就可保證穩定的貨源和出口價格,正常獲利之外的盈利可拿出來用於反哺新疆的移民和農業,因此對新疆的投資很快就可以進入良性循環的軌道。

綏遠色省府主席傅作義是頭一次接觸到謝昌雲的圈內,看到謝昌雲經濟實力如此之強大,看到張治中、陳儀、薛嶽這幾個在中國也算是響當當的人物對謝昌雲如此的言聽計從,不由把因綏遠實際控製權旁落的產生的糾結給解開了。

而謝昌雲也跟傅作義誠懇的交談了一次。

謝昌雲道:“傅主席,你在綏遠的建設和改善民生方麵做了不少的事實,這一點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以你自己之力要想徹底改變綏遠的經濟狀況、要想以綏遠的成就來影響外蒙,恐怕是時不待你。中國已經不允許任何人再走割據的老路,某一地方絕不可能成為個人巢穴。實不相瞞,就是廣東這裏,抗戰勝利之後也是要逐步向中央交出全部軍權和部分財權的,外交上的交往則一律歸屬中央政府。所以傅主席如果為了綏遠更好的將來著想,為了不使自己與國家政令統一的發展趨勢而相背,就應該把胸襟放得更開闊一些。”

傅作義道:“我自己倒無所謂,但總是想著能給弟兄們留一個根基下來,不至將來孤零漂泊。”

謝昌雲點頭道:“這點我可以理解。抗戰結束之前,綏遠可始終作為第二路軍所部的主要給養補充地和家屬安置地,綏遠的財政可按一定比例支出軍費,隻要規矩定好了,這方麵我不會幹預,此外在綏遠財政狀況沒有根本改變之前,十五集團軍和新一軍的全部需用仍從另外渠道解決,包括軍糧也全部采取按市價購買方式,不會增加綏遠的負擔。綏遠的經濟如果與內地溝通起來、各項社會改革的措施再能跟上,我估計一年多之後第二路軍就可豐衣足食、兵強馬壯了!”

傅作義道:“所部後顧之憂如能解決,一切就全憑謝主任做主了,即便是出征數千裏、即便有再多付出也在所不辭。”

謝昌雲道:“那我倒真要做一次主。綏遠經濟近年來所開設項目多為傅主席出資的興辦,其收益的支出多有含混不清,工廠農場的效益也體現不清,自現在起不論軍辦還是官辦的經濟體,所有收入都必須納入省府財政收入,與外部投資一起進行統籌規劃,軍隊的一切需用均從財政支出,不得在自行開辟渠道與民爭利。如果暫時存在缺口,或籌或借,由省財政另行設法解決,我這裏也可以給與一些協助。”

傅作義道:“綏遠地處偏僻,供應缺少而又緩慢,駐軍經商也是迫不得已,其中確實弊端不少,各部待遇也因此厚薄不一,並致使一些商家望而卻步。這個積習我一定設法盡快消除。”

謝昌雲道:“傅主席既然有這個決心,我就可以放心動員資金去綏遠投資了。此次大約會給綏遠安排十幾個工業項目,多為利用綏遠原料優勢的肉食品加工和皮毛加工業,與之配套的還會有一個電廠,我們今後向蘇聯銷售的一些產品可以直接從綏遠經外蒙交付,駐軍的軍需很大部分也可就地解決,將來我們一旦進軍東北,綏遠也可以起到後方基地的作用。有這樣一個起步,綏遠的現代工業基礎也就初步搭起來了。”

傅作義道:“這是謝主任運籌有方,是綏遠百姓的幸運。作為省府主席,我一定為之努力創造條件,其他方麵不再做多想。”

連續的表態,說明傅作義在強大的經濟誘惑和軍事壓力之下,已經不再敢做當土皇帝的奢望了。

從各軍閥係統出身的人,對地盤要比中央軍係統的將領看中得多,往往都夢寐以求的能掌握一個地方的軍政權力,這一點在以往的派係混戰中往往被老蔣所利用,封官許願許以地盤,因而瓦解了眾多的強敵。

謝昌雲不用這個手段,他用的是明招,把道路和後果給你指明了,如果再不上道那就隻能說明此人不可同路了,反正已經仁至義盡,到時候謝昌雲自有辦法處置。

多省區的研討會結束之後,距過春節的時間就不遠了,此時海南島已經平定,島上的日軍除了三千多的海軍和四千多的陸軍從海上逃遁之外,其餘兩萬餘人悉數被殲。

而進入緬甸南部的三十五集團軍也將日軍的一個多師團擊潰,目前正在向仰光進軍。

北麵拿下了武漢、廣東全境光複、南麵戰事順利,加上大批官兵休假返鄉,使得還沒到春節,韶關等地就已經呈現了濃烈的過年氣氛。

當然,四戰區部隊和十二集團軍三個多月連續征戰,陣亡官兵達一萬一千多人,所以江西、廣東和湘南的不少人家也處在了失去親人的悲痛之中。

所以謝昌雲年前連續幾天都在忙碌著慰問犧牲官兵的家屬,最多時在湘南一天就去了有三十多家。

四戰區和綏靖公署其他高級將領和官員也基本如此。

不過四戰區的撫恤也十分的優厚,一個犧牲的下等兵的家屬一次拿到的撫恤金就有八百元,以後還按月另有五十元的發放,家屬子女的就醫上學全部免費,每逢年節當地政府還有慰問,生活水平甚至超過了往日,這也多少撫平了陣亡官兵家屬們心中的創傷。

如果沒有傷殘軍人撫恤基金的建立和良性運轉,恐怕連這一小半的水平都做不到。

一萬一千多人呀!謝昌雲想起來就肝膽欲碎。

至於這一萬一千多人的犧牲所帶來的戰績會讓多少日本家庭哭泣,謝昌雲才懶得理會這些.

何欣怡在從前線回來給就和父母去了重慶,除了宋美齡和張靜江夫人一再催促之外,主要的原因還是何其軒夫婦想要女兒榮耀返家和帶著外孫子到處獻寶。

謝昌雲也趁這個時候把他和王思雯有了實質性關係的情況,向父母做了稟報。

其實這點謝昌雲即便不說,細心的謝劉氏也早就看出來了。這本來也是謝王兩家的意願,所以謝茂學夫婦雖然對兒子每每連個儀式都沒有,就把人家姑娘的身子給占了頗有芥蒂,但人家姑娘自己都沒有什麽不願意,所以隻好又一次的遷就了兒子。

不過謝劉氏也警告了謝昌雲,從此之後她不會再多認一個兒媳婦了。

然後謝茂學夫婦趁著孫子不在家,便返回了贛州一趟,主要是為了向王如中夫婦說一說這件事。

謝茂學夫婦前腳剛走兩天,離家兩年多的王思政卻突然的來到了韶關,這一下可把謝昌雲高興壞了,拉過王思政就是一番擁抱和打量,最後還往王思政壯壯實實的胸口上擂了兩拳,嘴裏誇道:“小豆芽一轉眼就長成大蘿卜了!”

王思政被獲準休假一個月,連夏威夷都沒有回,直接就從航空母艦上搭乘水上飛機到了澳大利亞,然後又從澳大利亞繞過東印度群島飛到西貢,經在西貢的美國西南太平洋物資中轉中心安排飛來了韶關。

王思政佩戴的銀星勳章,使他有優先乘坐軍用飛機的資格。而能夠獲得銀星勳章,證明王思政至少擊落了五架以上的敵機。

把王思政按在沙發上坐下之後,謝昌雲就道:“思政,既然來了韶關,就住一天,我們晚上好好的聊一聊,明天上午我安排飛機把你和思雯一起送回贛州去。”

現在與王思政又多了一層關係,謝昌雲理應給予特別的優待。

王思政點頭道:“大哥,我也很想和你多說說話。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名氣在太平洋艦隊可牛了!連我也跟著沾了不少光,那些美國海軍將軍到企業號航空母艦上來都點著名要見我。別人的銀星勳章一般都是艦長或飛行指揮官頒發,可我的勳章卻是斯普魯恩斯將軍親自給我戴上的。”

謝昌雲道:“你在幫美國人打仗,他們對你有所照顧也是應該的。多的話我們晚上再說,你想吃什麽,我馬上就讓人給你準備。”

王思政也不客氣的道:“在重慶住了幾年,吃川菜吃上了癮,現在就想吃這個。”

謝昌雲道:“這壞了!我這裏的傭人要做辣的菜可以,但地道的川菜就拿不出手了。這樣,我讓李廷秀到外麵川菜館去買,來一個四川火鍋、一個回鍋肉、一個麻婆豆腐、一個夫妻肺片、一個麻辣雞丁、一個幹煸牛肉、一個鍋巴肉片、一個水煮肉片,對了!再給你來一個溜肥腸,美國肯定吃不到這個。這是多少了?嗯,一個火鍋加八個菜,思政你看夠不夠了?”

王思政趕緊道:“夠了夠了!根本就吃不完這麽多。”

謝昌雲道:“沒事,剩下了留著我和王秋慢慢吃。另外你身上穿的太少了,思雯,等會去領一套空軍的冬裝來給思政換上。”

王思政道:“不用領軍裝了,在家穿便衣最好。也不用買,我和大哥的身高差不多,大哥你要有多的衣服借我穿穿就行。”

謝昌雲道:“隨你便,思雯你等會兒帶思政上樓去隨便挑。我還得回辦公室開個會,晚飯我們再見。”

以往聽王思政叫“大哥”,謝昌雲一直心安理得,可這會兒聽王思政一口一個“大哥”的卻感到了有些別扭,但不這麽叫又叫什麽呢?

“大哥”,“妹夫”,“大舅子”?這簡直亂了套了!

走在路上時謝昌雲邊想邊搖頭,看得身後的衛士們一個個莫名其妙,想不出還有何事竟能把智謀超群的長官給難為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