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三章 步步謀劃

與國際形勢朝著有利於中國抗戰的方向在發展而相反的是,自黃橋事件之後,國共雙方雖然都各退了一步,中共同意將新四軍江南部隊全部開往江北、國民黨也在時間上給予了寬限,但進入十一月中旬之後,蘇皖一帶的國共衝突又再次激烈起來,而且這次連南下支援新四軍的八路軍部隊也被卷入進來了。

對雙方該說的都說過了,毛澤東和蔣介石也沒有再有新的說法,所以謝昌雲也感到了束手無策。

“罷了罷了!愛怎麽辦就怎麽辦吧!我隻管埋頭做自己的事。”謝昌雲覺得處理國內政治矛盾比打日本要困難百倍。

說是這麽說,可當蔣介石緊急向四戰區求援高射炮彈時,謝昌雲毫不猶豫的派飛機往重慶和成都一氣就運了六萬發。

另一方麵,謝昌雲又派了一個汽車營,運了三百七十噸糧食和三十噸風幹牛羊肉,從西安經洛陽再到孟津,在黃河南岸交給了前來接糧食的八路軍一二九師部隊。

這條路徑是太行山的八路軍與國統區連通的唯一渠道,過往人員和物資都被國民黨軍所嚴密的封鎖,除非是經國民政府正式任命的八路軍高級軍官,一般人則很難通過,糧食物資就更不用提了。

由於謝昌雲事先向第一戰區司令長官衛立煌打了招呼,而且沿途國民黨軍看見是四戰區的車隊在運糧,不由都想到了二一六師與軍統和八十軍那次衝突,因此都縮著脖子不敢進行刁難和阻攔,所以一路都還算順利。

麵對一些部下的不滿,衛立煌道:“謝昌雲做的事我管不了,你們誰有本事就去找謝昌雲、或是直接向委員長告狀都可以,隻要不把我捎帶上就行。要是沒這個本事,你們就老老實實的給別人讓路。”

司令長官都這樣說,誰還敢伸著個頭?

可是戴笠還是很快把這個情況報告給蔣介石。

“知道了,你下去吧!”蔣介石翻了翻眼睛,沒有表示任何的態度。

這邊剛給運了炮彈,那邊接著就給運糧食,都是雪中送炭,蔣介石拿謝昌雲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一次運送七十多萬斤糧食這種事,謝昌雲也隻能搞這麽一次。一方麵是不能過度刺激國民黨,另一方麵是因為現在整個西南和西北的糧食都十分緊張,謝昌雲也弄不到更多的糧食就近調給八路軍了。

後方的糧食緊張,根本原因是大部產糧區都被日軍所占領,同時長江航道也被日軍封鎖。而夏秋兩季大麵積的糧食歉收、大批的軍糧需求、不法奸商的大量囤積、日軍持續的轟炸,也在極大程度上加劇了這一趨勢的發展。

印度支那是世界稻米的主產地和主要供應地,按說四戰區拿下了中圻和北圻之後,雖然這兩個地區的稻米產量沒有南圻大,但也算是有了穩定的來源。

可是目前湘黔鐵路和川黔鐵路還沒有修通,進口糧食要從昆明或柳州用汽車轉運才能進入四川和西北地區,這中間的費用可不是一般的高,所需車輛的數量也不是一般的大,中間所受的盤剝和流失數量也相當的大,非實力強大和背景深厚者不敢涉足。

能具備這種條件的,隻有謝昌雲和那些正在操縱投機的官僚商賈。

但是那些不法商賈巴不得糧價物價再翻幾個跟鬥,要的就是市場短缺的效果,怎麽可能大量從境外購入糧食;

而謝昌雲不到能一招致命時也不會出手,所以大後方糧食和其他物資的緊張及價格飛漲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時機未到並不等於沒有動作,廖光恩和何其軒已經在進行暗中的準備了。何其軒夫婦十一月中下旬又一次來到了韶關,名義上說是來看謝昌華,實際主要還是與謝昌雲和廖光恩做進一步的商量布置。

“廖先生、爸,你們看下一步的關鍵在那裏呢?”謝昌雲可以駕馭經濟大勢,但市場的具體操作上比廖廣澤和何其軒還是欠缺了不少。

廖廣澤對何其軒謙讓了一下,見何其軒連連擺手,於是隻得道:“抬高物價是一個方麵,但是盡力套取那些人手頭的資金也是同時必須做的,隻有讓他們在高位上滿倉,我們才能一舉而讓他們的元氣喪盡。所以在短缺的物品方麵。我們還要以略低於市場的價格逐步進行投放,三個月內至少需要五千萬以上。”

何其軒這時才跟著開口道:“此外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就是我們出手的時候決不能讓財政部和各大銀行介入,否則這些人就可以利用權力把危機轉嫁到政府和金融機構身上,而自己得以脫身逃之夭夭。昌雲,這方麵就要看你了。”

“是呀!”廖廣恩把金絲眼鏡框扶了一下,然後很鄭重的道:“昌雲,這件事牽涉麵甚大,手段須有暗有明,後階段明的方麵還要占主要,所以最後必須有人公開出麵穩定全局才行,並且把我們的舉動體現為匡扶正義和為國為民。不過得利不小,但樹敵也多。這方麵的謀劃不是我們的長處,你可與靜江先生、鳴階(鄧漢祥)、扶同另作商議。”

廖光恩雖未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這就是謝昌雲最後必須出麵才能達到目的。

而何其軒當然希望女婿能在軍事之外再有更大名望,借以躋身能左右民國政局的人物,於是便連聲附和道:“對對!我也是這個意思,隻不過明全說的更透徹一些。”

謝昌雲想了想道:“防止那些投機者轉嫁危機,這一點我倒真是沒考慮到。如果這樣,那就不得不和一些人物正麵交鋒了,這事還真要認真權衡。不過既定目標不能改變,否則機會一失,我們將來就會更費事。廖先生,爸,資金投入和前期的具體運作上你們盡管按設想進行,雲南和貴州這兩條線路的疏通和保障交給潘文華。我們現在卡著昆河鐵路,雲南的龍雲不敢過分為難我們。貴州的經濟和川南聯係緊密,吳鼎昌(貴州省府主席)商賈出身、極重近利,打通他的關節也不會有太大困難。總之前期我們也要表現出十足的獲利心態,以使那些投機者放心吞納我們的物資。廖先生,你看最後攤牌的時間大概選在什麽時候?”

廖光恩道:“最有利的時機應該是三月底前後。那時一方麵距新糧上市還有兩個月的時間,糧價應該是最高峰。此外廣東這條運輸線一旦中斷,勢必會更進一步推動物資囤積。但這個時間也不是絕對的,隻要我們各方麵準備到位了,略提前一段時間也可以。”

謝昌雲站起身走到客廳牆上的掛曆前看了一下,然後回身道:“這件事一是要看時機,但也要考慮隱蔽性。一月底到二月中旬是過年,我們能不能利用這個時間做最後的準備,等過了年之後就立刻開始行動?”

廖光恩看了看何其軒,見何其軒微微頷首,於是就道:“可以。有三個月的時間應該夠了,那我們就一切都按這個時間準備。”

謝昌雲又轉頭對何其軒道:“爸,興華公司也要同步協調,雅君那裏的業務您得控製著她一點。”

何其軒趕緊搖頭擺手道:“昌雲,還是你先和雅君先把情況和計劃說清楚,免得她又怪我亂插手。這丫頭現在脾氣大了,我可惹不起她!”

“咳咳咳!”廖光恩含在嘴裏一口茶好險沒噴了出來,趕緊掏出手絹捂住了嘴。

謝昌雲無奈道:“好吧!等過幾天我和雅君說,這段時間三個公司的全盤操作就由廖先生來統一調度。”

何雅君這次沒有和父母一起來,說是要留在重慶照看兩個公司,實際上是覺得有父母在身邊不自由,等何其軒夫婦過兩天一走,她肯定就會立刻飛過來。

因為一個月至少要來韶關一次,這是何雅君與謝昌雲說定了的,這個月她還沒有來過。

而再過三四天就進入何雅君最安全的那個周期了。每個月倆人才見幾天麵,何雅君才不願意與昌雲哥之間還隔著一層薄薄的東西。

不過等何其軒夫婦一走,謝茂學夫婦也要趕緊的趕回回贛州去,因為大女兒謝昌敏又懷孕了。

女兒生了一個又懷了一個,謝劉氏當然是很高興,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惆悵,於是就抽了個空把謝昌雲單獨叫到房間裏問道:“雲伢子,欣怡過了年就可以算二十九的人了,你們真的要等到反攻的時候才結婚嗎?”

謝昌雲明白母親想抱孫子了,就趕緊勸解道:“媽,你看光是在我們四戰區,就有好多人發誓不敢走日本鬼子不結婚,我和欣怡姐能訂到反攻的時候結婚已經破了例,主要就是考慮到欣怡姐的年齡,要不然我也一定會等到勝利。不過您放心,這個時間不會太長了,最多也就一年多。到時候您的幾個兒媳婦一個接一個的生,隻怕您再長兩隻手抱孫子都抱不過來呢!”

謝劉氏被兒子逗得一笑道:“再長兩隻手,那我不成妖婆了?雲伢子,我可跟你說,要是過兩年我抱不上孫子,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謝昌雲拍拍腦袋瞪大眼睛道:“媽,是兒子重要還是孫子重要?您可不能現在就開始偏心了!”

謝劉氏道:“兒子我有兩個,可是孫子一個都沒有,你說我該稀奇什麽?對了,前些天在贛州你王伯父對我們提起過,想把思雯許給三伢子,說他這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我們家結成通家之好。我和你父親當然也願意這樣,可是這件事我們沒有敢替三伢子做主,但是也沒有回絕你王伯父。過段時間你能不能讓三伢子回贛州,和思雯相處一段時間,隻要他們兩個都有那個意思,我們就把這件事定下來。”

謝昌雲撓著頭道:“媽,我本來就是打算讓昌華過了這個月就到贛州的部隊裏去見習,可是他和思雯這件事恐怕不那麽好辦。你想,昌華一回八路軍還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而且他是八路軍的營長,要談戀愛還得組織上批準才行,伯父是國民黨的代理省府主席,這裏麵的事情太複雜,我估計昌華不會答應的。共產黨裏麵的規矩你們不全了解,您再看我姐,雖然被毛主席批準和李一權結了婚,而且李一權還曾經當過紅軍,但是我姐在新四軍也因此再得不到重用了,隻能算一個打雜的副主任。昌華的前途還很遠,可不能為了婚姻的事影響他。”

謝劉氏道:“你是國民黨的上將,怎麽就沒有到影響三伢子?”

謝昌雲道:“這不一樣。第一,我和共產黨是一種特殊關係,離開紅軍是中央批準的。第二,我不是國民黨,嚴格說起來也不能算國民黨的上將,隻能說是國民革命軍的將領。第三······我也不多說了,反正我們家跟國民黨之間的關係隻能限於我一個人,昌華千萬不能牽扯進來。不過為了滿足你們和王伯父的願望,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那就是既讓思雯和昌華有一定接觸,但又不能明確思雯和昌華的關係,同時在抗戰勝利之前他們都不能和別人戀愛結婚,到時候再提出這件事倒有可能。昌華這裏我可以和他說,估計他也會聽我的。思雯那裏就要看伯父伯母怎麽和他說了。不過思雯已經快二十了,昌華過了年就是二十三周歲,如果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強製讓他們等幾年,本來就是幹涉婚姻自由,而且萬一最後不成,這罪過可就大了!”

謝劉氏道:“要是他們兩個自己好上了,也願意等下去也不行?”

謝昌雲道:“不行!昌華既然要在共產黨那裏幹,這見事就決不能向組織隱瞞。這一方麵是組織觀念的問題,再一方麵這件事可以隱瞞,那其他的事同樣也可以隱瞞,如果養成了這種習慣,昌華就算是毀了!媽,您願意看到昌華向這方麵發展嗎?”

“唉!”謝劉氏歎了一口氣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都被你說的不知道怎麽辦好了!你還是找個時間和你父親把這些講一下,讓他最後定個辦法。”

謝昌雲道:“好,等會兒我就和我爸說,然後再寫一封信你們給王伯父帶去。”

在隨後與父親謝茂學說了一番道理、並得到了父親的理解之後,等將近半夜躺到了床上,謝昌雲又把這件事告訴了何欣怡。

何欣怡聽了後卻搖頭道:“小弟,這件事大的方麵你考慮的不錯,可是事情隻怕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事等我送爸媽回贛州,和思雯好好談談再跟你說。”

謝昌雲摟住何欣怡親了一口道:“欣怡姐,你要是能有辦法就就太好了!幹脆讓我提前好好感謝你一下!”

說完,謝昌雲就亟不可待的翻到了何欣怡的身上。

何欣怡一巴掌拍在了謝昌雲的屁股上道:“別亂找借口!好事壞事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