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三章 這麽會這樣

作戰會議結束後,謝昌雲又把黃光銳和他的作戰處長單獨留下,並讓人通知戰區裝甲兵處和炮兵處的處長也一起到他的辦公室來。

“黃司令,陳納德什麽時候可以從美國回來?”謝昌雲邊往辦公室走邊問道。

陳納德是元月上旬率一個技術小組,代表謝昌雲和華南空軍前往美國參加新型戰鬥機論證,並兼有與美國陸軍、海軍和海軍陸戰隊交流對日作戰經驗的任務的。

“這強家夥還有六天才能啟程,算上路程十天可以回來!陳長官等他有事?”黃光銳對陳納德的敬業精神很欣賞,但對他的倔強卻一直耿耿於懷。

謝昌雲道:“沒什麽大事,等他回來再說吧!機載火箭彈現在的儲存量達到多少了?”

黃光銳道:“隻有一千六百多枚。沒有專門的生產線,主要靠人工製作,一天隻能生產不到三十枚。”

謝昌雲道:“這次如果能用就把它差不多都用了。這本來就是個試驗,等看完實戰效果之後再確定是否上生產線。”

說話間進了兩個人辦公室外間,炮兵處長和裝甲處長也小隨即趕到了。都知道謝長官今天回來要開會,長官部各處的負責人都在辦公室靜候沒敢外出。

“幾位請坐!”謝昌雲說完自己先坐了下來。

別看黃光銳是中將,還是中央空軍的副總司令,和謝昌雲說話也不怎麽在乎,但官階順序卻不敢亂套,謝昌雲沒有坐下之前他絕不敢先落座。而那兩個少將處長和一個上校處長,更是要得到謝昌雲的指示才能坐下。

“今天請幾位來是要向你們布置打擊日軍裝甲部隊的有關事項。”。謝昌雲首先向兩名剛才沒有參加作戰會議的處長介紹了日軍對南昌的戰役企圖、以及日軍的裝備配置情況。

見兩名處長做完記錄後,謝昌雲又道:“日軍兩年多來屢次遭受我們裝甲突擊戰術的打擊,去年在諾門坎又領教了蘇軍同樣的戰術,肯定已經敏感的察覺到了這代表著一直新型戰術理論的興起,在這方麵肯定也做過深入研究。這次日軍在贛北集中了以八九式中型戰車為主的空前的裝甲兵力,我判斷他們很有可能會改變原來將裝甲戰車平均配置的習慣做法,而采用集中裝甲戰車、車載步兵和汽車牽引火炮進行快速突擊的戰術。日軍的裝甲車輛有限,這樣的戰役組成不會很多,所以我們一定要格外珍惜這個打擊裝甲集群的實戰機會,炮兵、裝甲兵、空軍都要上,而且要協同行動。這方麵的理論課你們都學過,具體的遠程、中程、近距離怎麽樣布置我就不多說了。我要強調的是技術和戰術上的準備要充分,要把各個環節考慮細致,而且要各軍兵種互相兼顧,不要一打起來就收不住。新六軍組建時間晚,裝甲和炮兵力量相對較弱,我已經決定將新二軍坦克團、戰區裝甲一旅和炮二旅調往浙贛線,根據已有兵力配置你們先在一起商議各大概,十八點之前把總體方案報作戰處,然後再開始細致準備,此外空軍還要抓緊演練對日軍重炮集群的打擊。幾位還有什麽不確定地方?”

裝甲兵處長道:“謝長官,新二軍裝甲師坦克團已更換了二型坦克,但新六軍和獨立三師還是在使用一型坦克,裝備的四十毫米火炮在射程和威力上難與八九式的五十七毫米火炮抗衡,是否可以考慮這次對抗日軍的裝甲集群就不必動用一型坦克了?”

謝昌雲道:“一型坦克還是要用,可以以二型為主、一型為輔。二型坦克雖然威力強大,但重量也相對增加了不少。根據我國的道路條件和日軍的裝備情況,在國內戰場上使用一型坦克是比較經濟的方案,所以一型坦克將會不斷改造、長期使用。我們的一型坦克雖然主炮弱於八九式,但在速度、機動性、通訊聯絡、防護性能方麵都要優於八九式,所以必須通過實戰總結出一套利用一型坦克的優勢克製日軍八九式及同類戰車的辦法來。戰區作戰計劃製定以後,你們要馬上深入到前線部隊裏去。”

炮兵處長接著問道:“謝長官,我們的兩台一百二十毫米自行多管火箭炮正在調試,可否拉上去試一試?”

謝昌雲略想了一下道:“暫時不必了,火箭炮的效果在試驗場裏也可以獲得,兩台火箭炮密度不夠,沒有必要為了打得好看就把我們的家底全亮出來,以後有的是使用機會。不過各種測試不能放鬆,主要數據確定之後作為和美國的技術交換項目。”

又說了幾個問題之後,黃光銳等就另找地方製定計劃去了。

謝昌雲剛進到辦公室裏間灌了幾口涼茶,王秋就進來告訴戰區秘書處的副處長來了。

除了王秋兼做一些內勤之外,戰區長官部為謝昌雲直接服務的還有三個人。一個是負責勤雜的副官李廷秀,一個是負責軍事的作戰參謀,還有一個就是負責綜合事務的秘書處的這名副處長了。不過參謀和副處長平日都在各自的部門,未經李廷秀或王秋的通報和謝昌雲的獲準,也不能隨便進出謝昌雲的辦公室。

而李廷秀和王秋也是有區別的。王秋可以連門都不敲就直接進來,但李廷秀卻要按規矩在門外先報告才能開門進來。

副處長給謝昌雲送來了好幾份急待他審閱簽字的公文,謝昌雲初略瀏覽了一遍就把大部公文都簽了,並確定了新晉升的一個處長和一個副師長的接見談話時間,然後唯獨留下了戰區第二季度的經費預算表。

雖然經費的預算和使用方麵一直沒有出現較大的問題,但一個季度至少是近六千萬以上的正常開銷、另有數百萬的特別項目費,還是讓謝昌雲也不敢大意,每每審核都十分認真,並且還要不間斷的喚人來核對和商議。

雖然不可能事無巨細、但一大攤子從作戰到管理的大事也不少,一個戰區的代理司令長官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謝昌雲剛把預算表及附件裝進公文包準備帶回家晚上看,戰區情報處長又找來了,而且臉色顯得十分憂心忡忡。

“報告謝長官,最近共產黨在戰區的秘密活動頻繁,重點是粵北、湘南和和瓊崖,在贛南和閩西也有跡象,據我們掌握的情報,他們已經在三十多個縣建立了地下組織,並且涉及到了軍隊裏。長官你看這件事怎麽處理?”

“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謝昌雲心猛的中一頓。

共產黨人員進出四戰區不受限製,還可以在四戰區公開發行《新華日報》,但不得建立組織和發展黨員,這是謝昌雲與中共南方局書記周恩來協商好了的,目的在於不激起四戰區上層內部對共產黨的不滿,使謝昌雲能夠理直氣壯的給共產黨與軍事及經濟方麵的支持,並且避免國民黨中統和軍統勢力趁機公開介入四戰區

之前共產黨在四戰區雖有一些不公開的活動,但並沒有擴大的跡象,所以謝昌雲就容忍了下來,沒有讓情報處采取行動。

“這種情況你們發現多長時間了?”謝昌雲皺著眉頭向情報處長問道。

“主要還是從去年九十月份開始的,今年呈加劇趨勢,而且這隻是我們確切掌握的情況,實際規模肯定還要大一些。目前人數雖然不是很多,但從省委、中心縣委到區委的組織係統都很完整。”

“共產黨的廣東省委不是轉移到香港去了嗎?難道又回來了?”

“沒有。香港的省委還在,這邊是另外有一個湘粵贛邊省委和一個粵閩贛邊省委,分別負責兩大塊區域的活動,裏麵都有我們的內線。”

“這兩個機構都在什麽地方、負責人是誰?”

“湘粵贛邊省委機構在新四軍韶關辦事處,負責人是他們的辦事處主任。閩粵贛省委機構設在漳州一家南洋華僑開辦的貨棧,負責人的公開身份是掌櫃,是由新四軍派過來的。”

“新四軍韶關辦事處不是歸贛州辦事處管嗎?我姐姐參加了省委組織沒有?”

“謝副主任肯定沒有參加,但估計或多或少會有所察覺。”。

“中統和軍統對這些情況了解多少?”

“他們知道四戰區有共產黨組織存在,但詳細情況並不掌握,不過時間一長就難說了!謝長官,毛澤東正在這裏,是否能與他提一下這件事情,否則發展下去對長官很不利。”

這的確是讓謝昌雲相當傷腦筋的一個問題。

別看對毛澤東來訪以禮相待,但由於對共產黨土地和財產政策的恐懼心理,粵係各級對共產黨滲透的防範甚至比對蔣介石的防範更勝一籌。這件事如果處理不當,謝昌雲在四戰區的威信就會受到嚴重削弱,雖然不至於公開翻臉,但彼此的隔閡肯定是有了。

但是從另一個方麵看,謝昌雲也不能因這件事讓蔣介石抓住把柄,更不能與共產黨造成對立。

謝昌雲解開領扣在辦公室裏來回走動了一陣,然後停下來道:“最終怎麽處理我再考慮一下,但是你們也不能一點動作都沒有。你們在兩個地方各選擇共產黨一個縣委級的負責人,找一點其他方麵的借口把他關起來,不審不問、也不準對外接觸,一方麵看看共產黨方麵的反應,一方麵以後也可以對各方有所交代。哦!行動時間要放在毛澤東離開廣東之後。”

“是!長官,我馬上就著手安排。”見謝昌雲同意適當采取行動,並且也沒有追究拖延報告的責任,情報處長終於鬆了一口氣下來。

情報處長這種心態,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粵係以及陸續投奔謝昌雲的那些勢力的態度。如果謝昌雲沿著自己的路走下去,他們就會緊密跟隨,但如果謝昌雲全麵依附於國共任何一方,都會讓他們感到失望。

情報處長離去之後,謝昌雲全無了處理其他事情的心情,甚至連叫聯勤司令王相禮來的計劃也放棄了,一門心思的考慮起怎麽樣穩妥處理共產黨在四戰區建立秘密組織這件事。

向毛澤東報告?時機上顯然不妥,會使自己邀請毛澤東赴廣東的動機染上其它色彩。

不與中共打招呼就全麵行動?更是不可能的了!那樣無疑對外昭示自己與共產黨往來的底線,也會相對削弱毛澤東在黨內的地位。

但如果與中共打了招呼,萬一中共要固執所為,接下來自己也不好做出選擇了!

這到底是中共中央的決策呢?還是南方局的決定?或是以有限的行動對自己政治態度的一個試探?

“哎!看來很多事情並不能完全如自己所願呀!還是先從周恩來那裏做些了解,也好前後留下餘地。不過既然要留有餘地,這事自己最好不要直接出麵,而且每特殊情況也不便去重慶,得有一個人代表自己去與周恩來聯係。派誰呢······對了!美人姐姐最合適!就這麽定了,等毛主席離開之後就讓她到重慶走一趟。”

雖然沒有尋求到根本的解決途徑,但是畢竟理出來了一個頭緒,謝昌雲的心情也隨之輕鬆了一些,看看手表還不到五點半,六點一刻陪毛澤東出發去參加廣東省參議會的歡迎晚宴,現在還有不長不短的一點時間,辦哪一件事呢?

“這次的對手還是日軍第十一軍,前兩人司令官都被自己挑下了馬,現任司令官是園部和一郎。這個人沒什麽名氣,在日軍高級指揮官裏屬於中庸平穩之輩,從去年九十月鄂南的作戰中就可以看出這一點,怎麽會突然改變了性格呢?”謝昌雲的腦筋很快就轉到了作戰方麵。

於是謝昌雲走到了文件櫃前,從裏麵找出園部和一郎那份的資料,坐在椅子上仔細閱了看起來,越看越覺得有些奇怪。

“園部和一郎近幾年既沒有與德軍交流的記錄,也沒有與我軍裝甲集團遭遇的實戰經曆,他原來擔任過師團長的第七師團去年倒是在諾門坎與蘇軍交過手,但那時他已經離開第七師團有一年多了。”

憑借園部和一郎的思想和經曆,他應該組織不起來這樣規模的裝甲突擊戰役來。

“難道園部和一郎的背後還有人?會不會是岡村寧次又回來了?”

岡村寧次是謝昌雲第一個能想到的人。

一個具有戰略頭腦和先進軍事思想、而且吃過敗仗的人,隻要獲得了重整旗鼓的機會,將是最難對付的。

想到這裏,謝昌雲拿起了電話,“要情報處。曾處長嗎?我是謝昌雲,你馬上布置下去,查一查岡村寧次近期的跡象,重點是在華中或華東地區他最近有沒有露過麵,有結果馬上報告我!”

放下電話,謝昌雲半靠在座椅上又思考了起來。

過了一會,王秋挎著挎包走進了辦公室,不吭聲的就收拾起了桌子上的文件。

謝昌雲再一看表,十八點差三分,該回住處去接毛澤東了!

看著王秋把文件收到了櫃子裏,謝昌雲便站起身將剩下的涼茶一飲而盡,然後跟著王秋出了辦公室。

四名衛士這時已經站在了門外。

“這丫頭,做事情不顯山不漏水,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

從側門一走進竹林十號的院子,謝昌雲就把王秋的手給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