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 原來如此

拿到了製空權之後,謝昌雲才把廖廣澤臨時召回韶關對他麵授機宜道:“華中戰場目前不宜大打快勝,十二集團軍不必急於行動,隻用派遣小股部隊襲擾敵後和在地麵協調空軍的行動就可以了。”

廖廣澤不解的問道:“我們右翼的日軍最多隻有兩個師團,而且又失去了空中支援,六十五軍雖然剛經過重大調整,戰鬥力還沒有完全恢複,但如果和新一軍一起全力出擊,至少可以消滅一個師團,並一舉粉碎日軍的進攻,這麽好的戰機如果放棄那不是可惜了?”

謝昌雲道:“這就是我要像廖總司令詳細解釋的地方。首先是日軍除了此次用於進攻的兵力之外,在湖北還部署有十餘萬兵力,你們的預設殲敵戰場全都是山區,裝甲部隊很難展開,一旦不能速戰速決而與日軍形成膠著狀態,日軍的增援部隊幾天內就能到達,這樣反會陷我於被動。此外從戰略大局上看,一旦我軍在嶽陽一帶取得了決定性勝利,就有可能造成兩個結果。一是日軍暫停針對欽州的戰役行動,二是如果日軍一旦在欽州登陸,駐湖南的中央軍就有機會被調進廣西,這樣我們下一步駐軍北部灣、並進行境外作戰的戰略就不好實施了。所以目前你們的主要任務就是不緊不慢的拖住日軍、消耗日軍,最好是迫使其經不住損失而主動撤退。”

“原來如此!主動出動空軍,其中竟隱藏著這麽深遠的戰略意圖!”

對於謝昌雲南下計劃廖廣澤是知道的,聽了謝昌雲的推論之後,他端起茶杯,右手掀開杯蓋慢慢波蕩著浮在上麵的幾片茶葉,想了約有一分多鍾後又將茶杯放回到茶幾上。

“昌雲,要是從抗日的長遠戰略考慮,你這倒不失為一個奇招,可是我怎麽對伯陵(薛嶽)解釋呢?”

謝昌雲輕輕一笑道:“這個沒辦法直接解釋,這也是我調空軍來參戰的原因之一了。隻要在日軍還沒有到達預設戰場之前把他的進攻實力耗盡,把他的銳氣挫盡,他還能往你們的口袋裏鑽嗎?我們是主動配合,薛代長官也察覺不出什麽。”

廖廣澤也笑了起來道:“我這位老同學要是知道我們這麽算計,肯定要氣得和我翻臉。”

謝昌雲道:“要想消滅日軍還有得是機會,以後再幫他補上就是了!其實從地形上來看,嶽陽一帶更適於防禦而不適於進攻。要想大規模殲敵,最好是把日軍再往南麵放進來八十到一百二十公裏,可這就不是薛代長官能做得了主的事了。”

廖廣澤抬頭看看謝昌雲,回想起七年多前闖進他指揮部的帳中與他談笑風生的那個少年紅軍,那種淡然自若的神情、掌控一切的氣勢雖然依在,但戰略眼光和胸懷已非昔日所可比了!

廖廣澤也就四十四五、正當壯年的年齡,但也顧不得與夫人多親熱,在韶關隻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趕回了十二集團軍對作戰部署重新進行

接下來數天內,在鄂南的兩路日軍頻繁遭到了中國轟炸機和戰鬥機的襲擊,其部隊隻要稍有集結,中國戰機不一會兒就會如期而至,部隊隻得再分散隱蔽。

而那些動作較慢、目標較大的炮兵和輜重部隊就慘了,每每因躲避不及或隱蔽不好被中國飛機襲擊得手而損失慘重。

好在是遇到了兩個陰雨天氣,日軍才得以在雨天和泥濘中得以有了一些進展。

但是中國小股精銳部隊的襲擾卻不分白天黑夜、晴天陰天,隨時都可能出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讓日軍屢屢受損、苦不堪言。

十月十二日,中國空軍再次出動飛機,用重磅炸彈對正在搶修中的王家墩、南湖和九江機場進行了轟炸,正在施工的日軍工兵傷亡數百人,搶修進度也至少要延遲半個月以上。

這樣一來,日軍在攻下了蒲圻和進至崇陽以南四十餘公裏之後,幾乎再也無力繼續推進了。

然而日軍也不會坐等失利。

十月四日,日軍集中了華東的三十餘架遠程攻擊機,並從安慶機場起飛了二十八架戰鬥機,對樟樹和贛州機場采取了報複性襲擊。

為了牽製華南空軍,又竄至廣東外海活動的“龍驤號”航空母艦也出動艦載機,對廣東從化和清遠等地實施了短促空襲。

由於從南京和上海起飛日軍三十餘架遠程轟炸機先是在長江北岸飛行,然後由湖口進入鄱陽湖區改為低空飛行,有效的躲避過了大量的地麵防空監視哨,使得樟樹機場接到浙贛線以北的防空哨報警時隻剩了十一二分鍾的反應時間。

倉促之中,樟樹機場內的戰鬥機紛紛啟動發動機,連預熱都顧不了就緊急起飛,防空陣地上的高射炮兵也立刻進入了戰位,在空中巡邏警戒的兩架戰鬥機不顧勢單力薄,義無反顧的向敵機飛來方向迎去。

兩架巡邏飛機在距機場不到三十公裏的上空堵截住了日機編隊,隨即就各對準一架遠程攻擊機發起了攻擊。

日軍攻擊機以不斷變換方向和高度的方式試圖躲過攻擊,而護航的日軍戰鬥機則立刻對中國戰鬥機展開了堵截圍攻。

一架中國戰鬥機六挺機槍齊發,幾秒鍾就將一架日軍攻擊機打得冒起了黑煙,然後迅速拉高擺脫了日軍戰鬥機的攻擊。

但另一架中國戰鬥機則在擊中了日機的同時,自己也被兩架日軍戰鬥機射出的子彈所打中,飛機瞬間失去動力,冒著黑煙紮了下去,好在飛行員在距地麵幾百米處成功跳傘脫險。

幾分鍾之間,一架接一架的中國戰鬥機便陸續趕到了,有的還來不及拉高,就以難度最大的仰角從日機編隊下方發起了攻擊,十一架戰鬥機奮不顧身的攻擊徹底打亂了日機編隊的隊形,並擊落擊傷日軍攻擊機六架、戰鬥機五架。

中國戰鬥機也被擊落一架、擊傷一架。

在日軍編隊達到機場上空前,又有六架中國戰鬥機起飛升空,但還停在機場內的十二架轟炸機和四架戰鬥機卻來不及起飛了。

同時空中的中國戰鬥機也隻能在機場四周與日軍戰鬥機格鬥,而把機場上空的防禦留給了地麵速射高射炮和高射機槍。

雖然有地麵防空武器構成了嚴密的火網,但還是有十一架日軍攻擊機在高空將八十多枚炸彈投擲了下來,將兩條跑道中的一條炸壞,並將機場內的大部飛機炸毀炸傷。

日軍也有四架攻擊機和兩架戰鬥機被防空火力擊落。

機場上冒出的濃烈的煙火極大傷害了中國戰鬥機飛行員的自尊,也更激起了他們心中的怒火。

反正炸都被炸了!十七架中國戰鬥機立刻調整了戰術,在空中指揮員的指揮下向日機展開了有序攻擊,P-40的對九五式和九六式陸基戰鬥機的優勢也隨之充分發揮出來了。

隨著又有數架日軍攻擊機和戰鬥機被擊落,眼見己方戰鬥機已不能阻止中國飛機的攻擊,而且這些從安慶機場起飛的戰鬥機已經沒有多少滯空作戰的時間了,於是剩餘的不到二十架日軍攻擊機不敢再組成編隊,而是立刻四散開各自逃命。

這時又有八架執行任務途中緊急返回的中國戰鬥機趕到。指揮員便命令其留下四架保護機場,其餘戰鬥機則兩架一組散開,朝往不同方向逃跑的日機追去。

這次被日軍偷襲得手,華南空軍和防空部隊雖然擊落了日軍遠程攻擊機二十五架、戰鬥機二十一架,但自己也被日機擊毀擊落轟炸機十一架、戰鬥機十架。

此外地麵人員傷亡二百二十餘人、七十餘噸燃料和一批彈藥被毀、機場也遭受了較嚴重的破壞。

空中和地麵,總共犧牲飛行員二十一名,另有四名受傷的飛行員今後將不能繼續飛行。

此為華南空軍抗戰以來最遭受的嚴重的一次損失。

黃光銳和華南空軍副司令、參謀長、副參謀長和作戰處長,戰區防空副司令和和參謀長等多名將校,因此向戰區自請處罰。

四戰區最後給了黃光銳記過一次、給樟樹機場指揮官降兩級軍銜的處罰,對其他人則令其認真思過,暫不予以追究。

疏忽是有,但浙贛線以北的防空警戒是由三戰區和九戰區分別負責,主要責任應該是他們的。

不用四戰區提出,顧祝同和薛嶽肯定會對責任人員予以嚴厲處置,否則今後就將無顏再請求四戰區的協助。

謝昌雲因此加快了引進地麵探測雷達的步伐。

現在隻有英國人裝備了實用性雷達,但是美國已經從英國獲得了該項技術,並且安裝了實驗雷達,美國海軍實驗室正在對該項技術做進一步的優化研究。

而在中山大學,一個包括了兩名猶太裔教授在內的研究小組,在謝昌雲的提示和資金支持下也已經對諧振腔式磁控管進行了三年多的研究實驗,並取得了多項進展,為將雷達運用於艦船以及飛機上提供了初步的可能,現在正帶著成果在美國與美國海軍實驗室進行海麵雷達的研製。

就如盤尼西林的研製生產一樣,很多發現在向實用性轉化的過程中,所麵臨的主要就是思維方式的突破,一旦過了這一關其前景就會立刻變得開闊了。

謝昌雲對雷達技術雖不精通,但由於前世他所在的裝甲部隊大量裝備了各類雷達,所以對雷達的基本原理還是知道的。

這套手法謝昌雲不是第一次玩了。

於是他要來了大量的學術資料裝模作樣的學習了一番,再從中指點出幾個關鍵所在,就讓專家教授們走了一條捷徑,獲得了世界領先的研究成果。

謝昌雲與美國海軍本來就有技術合作協定,再加上諧振腔式磁控管的技術共享以及其他方麵富有成效的合作,所以美國軍方已答應了為廣東秘密提供地麵收索雷達。

據說美國改進後的雷達天線減小了許多,探測距離可達到四百多公裏,相當於日本九六式戰鬥機一個小時的航程、笨重的攻擊機則要航行近一個半小時。

當然那是在無障礙的情況下。考慮到山區地形因素的影響,能有一半的探測距離謝昌雲就滿意了。

因此謝昌雲決定不等美國的進一步實驗結果了,就讓他們在現有水平上盡快提供至少三部雷達過來。

在鄂南戰場有效減緩了日軍進攻勢頭的同時,北方戰場的形勢卻相當不妙。

豫北一帶的地勢均為平原,日軍兩個師團沿平漢線展開,僅用兩天時間就連續突破了一戰區預計要堅守半個月的三道防線,將十餘萬中國軍隊逼退到了黃河北岸的最後一道防線。

其後一支數百人的日軍化裝成中國軍隊,與夜間乘橡皮艇在黃河鐵路大橋下遊偷渡成功,於淩晨時分占領了南岸橋頭,拆除了橋上的三處炸藥

北岸日軍趁勢發起最後攻擊,打死和俘獲了數萬中國官兵,並衝過了黃河大橋與南岸日軍的偷襲部隊會合。

突破了黃河這道天塹,日軍攻占鄭縣隻是一個時間問題了!

這也是大多中國軍隊曆次防禦作戰中最大的一個弱點。由於軍隊素質較差和缺少自動火力和炮兵等原因,一般都是將主要兵力和火力置於第一線,除非是有計劃的逐次抗擊,否則主防禦線一旦被日軍突破,後麵幾十以至上百公裏都不會再形成堅固的防禦體係了。

華中日軍因為在鄂南的進攻進展緩慢損失較大、以及空中力量短期內難以恢複,因而不得不在鄂南停止了進攻轉而與中國軍隊對峙,同時還暫緩了對南昌的進攻計劃,並向國內提出了緊急補充飛機和飛行員、以及再增調兩個師團的請求。

華中地區聚集了中國軍隊的一百多個師,其中有十二集團軍和中央軍的五十多個師,日軍縱使驕橫傲慢,但也不敢在局部明顯劣勢的情況下貿然行動。

但在北部灣方向就不一樣了。

南寧及以南地區總共隻駐守了桂係的一個集團軍六個師,而且大部分都是新組建或剛補充不久的部隊,重武器十分缺乏,海岸又無堅固工事,並且廣西境內隻有桂林機場有幾十架飛機,大部還是舊型號,根本無法對登陸行動構成威脅。

不止這樣,除了空軍之外,中國的中央軍也沒有部隊駐紮在廣西。

更重要的是日本十分清楚桂係與粵係之間在欽州歸屬問題上的曆史隔閡,認為這是一個可被利用的漏洞。

隻要令人頭疼的中國第四戰區的部隊短期內不會出現在南寧及以南地區,日軍就有把握速戰速決、奪取南寧並切斷南河及湘桂鐵路。

而一旦在廣西立穩了腳,下一步就可獲得向北進攻湖南衡陽、向西南攻入雲南、或向西北經貴州進攻重慶的多種戰略選擇。

當然可以向東進攻廣東腹地,但不到萬不得已,日軍可不想主動去招惹四戰區。

於是華南的日軍第二十一軍便迫不及待的開始啟動了欽州灣登陸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