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 水路打擊

與陳誠和謝昌雲的相對輕鬆比較,大別山北麓的戰況卻顯得有些不妙。

從安徽六安向大別山北麓進攻的是日軍華中派遣軍第二軍。

由於戰線較長,有無海軍協助,所以其野戰師團的配置實際要強於第十一軍,其中的第三、第十、第十六師團都是日本的常設師團。而第十三師團雖不屬於十七個常設師團之一,但由於其預備役建製一直完整保留,恢複師團番號之後人員和武器裝備相同於常設師團,而且士兵許多出自於仙台礦工,十分凶猛彪悍,戰鬥力不讓常設師團多少。

僅這四個日軍師團擺在一線,就可想而知第七戰區的大別山北麓防線要承受多大的壓力了。

第五戰區在豫皖交界的葉集至河南的商城一帶沿主要公路部署了六個軍的兵力,自九月下旬起開始與日軍展開了逐個山頭的激烈爭奪,雙方都遭受了慘重損失。日軍各師團先後補充兵員一萬餘人,而中國軍隊則傷亡達五萬有餘,有的一萬餘人的主力師到最後隻剩下了區區數百人。

最後,日軍終於憑借飛機和大炮的優勢,連續突破了中國軍隊的三道主要防線。

而後日軍第二軍分兵兩路,北路兩個師團沿向羅山方向進攻,試圖占領信陽,沿平漢線迂回武漢。

而南路兩個師團和一個獨立旅團的目標則是南下穿過大別山脈直插武漢,並於謝昌雲啟程去九江的當天下午占領了商城,將五戰區置於這個方向的四個軍,逼退到了沙窩至鄂豫交界的小界嶺間的大別山最後一道防線。

以中央軍一個軍、桂係兩個軍、老西北軍係統的一個軍來對付日軍的兩個師團,除了地利之外並沒有其他優勢可言

如日軍攻破這道縱深四十餘公裏的防線進至黃安、麻城,再往武漢的方向就是低矮崗地或一馬平川了。

因此第五戰區代理長官白崇禧,不得不將大別山南麓的桂係李品仙的第十一集團軍緊急調往沙窩一線加強縱深防禦,而把宿鬆至黃梅間的防禦留給了五十四軍和已被打得殘缺不全的徐源泉第二十六集團軍。

長江沿岸勝利所帶來的激奮因此一逝而過,人們對戰事關注的焦點都隨之轉向了大別山北麓。

而謝昌雲的行動卻沒有受到北方戰局的多少幹擾,他利用了在九江的幾天時間,一方麵看視十二集團軍個參戰部隊和傷員,一方麵抓緊對長江南岸的防禦進行新的調整部署。

在有二十餘位高級將領參加的軍事會議上。謝昌雲提醒道:“我們切不可因眼前的勝利衝有所懈怠。日軍雖然損失了近三個師團,但是十一軍還有三個師團和一個旅團的兵力可用。此外,日軍華中派遣軍還有四個師團和一個旅團在擔任守備任務,從華北和山東至少可以抽調兩個師團,從台灣可以抽調一個師團,本土新組建的三個師團也可以隨時派往中國,所以我們當麵之敵短期之內就會得到重新加強。而且日軍又有絕對的江麵和空中優勢,從全局上來說掌握著選擇戰役發起時間和戰役突破方向的主動權,迫使我不得不多麵防禦,因此不論是一線的二兵團、還是二線的一兵團,各部都要有隨時投入戰場的充分準備。”

接下來,謝昌雲便將自己考慮的下一步總體作戰方案向眾為將領做了詳細闡述。

謝昌雲這個方案的核心內容就是揚長避短,逼使日軍不得不按照他的意圖行事,其思路大膽奇特而又考慮周全,讓在座的各位將領麵對叵測的戰局都有了一種豁然頓開的感覺。

連與謝昌雲同為戰區副司令長官的宿將薛嶽,下來之後也對謝昌雲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日軍在慘敗之後也做出了相應調整。

十月二十一日,西尾壽造中將接替岡村寧次出任第十一軍司令官。

同日,曾被六十六軍在淞滬打得幾近全軍覆沒、而又重新補充的日軍第十一師團抵達了馬當下遊。

十月二十二日,日軍十一軍所屬第二十七師團由蕪湖登船趕赴前線。同時,日軍華中派遣軍也將由派遣軍直屬的第二十二師團和一一六師團劃歸十一軍,原防區則有國內調來的兩個新建師團接管。

十月二十五日,日軍終於疏通了馬當航道。當晚,日軍艦隊就朔江而上抵達了彭澤附近江麵。

十月二十六日早上,日軍第十一師團在艦炮和飛機的掩護下向彭澤縣城以東的新一軍二一六師陣地發起攻擊。

豈料新一軍第二一六師在真的上設置了大量假目標、並在主要道路上埋設了地雷之後,已於夜間脫離了主陣地向右側轉移。

日軍艦炮、飛機、地麵炮火一陣狂轟濫炸,等步兵衝上去時陣地上卻空無一人。

當天下午,日軍第十一師團在付出了被沿途地雷炸死炸傷一百七十餘人的代價之後,占領了彭澤縣城。

中國軍隊的直接攻擊很快就接踵而至。

當日夜間,第十一師團外圍四個警戒陣地被中國軍隊無聲無息的端掉,接著,露宿的兩個中隊的營地便遭到了二十餘顆迫擊炮彈的攻擊。

日軍派出了一個中隊的兵力迅速向炮口發出火光的方向趕去,可到了那裏之後,隻能聞到空氣中殘留的淡淡的一股火藥味,黑暗之中,連中國軍隊迫擊炮的具體射擊位置都沒有找到,反而在搜索中連續踩中了三顆地雷,挨了十幾發冷槍。

而這時,在相距幾公裏以外的地方又響起炮聲。不過這就不是這個自顧不暇的日軍中隊能管的事了。

一夜下來,日軍十一師團數次遭到攻擊,死傷達一百六十餘人。

第二天,小心翼翼的十一師團繼續向湖口方向前進。可是前鋒部隊剛走了四五公裏,就發現前方的道路上地勢稍低一些處全部都被水給浸泡過了,有的路麵還被人為的翻過一遍,人走上去都很吃力,更別談跟在後麵的炮車和給養車壓上去了。

十一師團馬拉人推,整整一個白天才行進了十四公裏。

到了晚上宿營時,十一師團吸取了前晚的教訓,在大隊左側的兩公裏半外設置了長長的一條散兵警戒線,並拉開了各部隊營地的間隙,同時炮兵也對幾個預估的地段做了標定。

然而到了半夜,中國軍隊的夜襲還是如期而至。

這次中國軍隊是靠近了日軍散兵線幾十米距離內,以上百個作戰小組幾乎同時向日軍散兵警戒線展開了襲擊。

麵對中國軍隊的超強火力,日軍的散兵警戒線瞬間就被打得千瘡百孔。由於沒有炮擊火光出現、前方警戒線又是短兵混戰,日軍為了預防中國軍隊炮擊的炮兵火力絲毫沒有派上用場。而再派大隊趕過去增援時,中國軍隊已經消失在夜幕之中。

不過這並未算完。在與日軍警戒兵力激戰之中,二十名特種兵已經趁亂潛入了日軍防線內,並在淩晨三點同時行動,一舉摧毀了日軍的八門野炮和一個聯隊彈藥給養堆放處。

炮彈和其他彈藥的巨大爆炸映亮了整個夜空,也炸碎了十一師團的心膽。

中國軍隊在戰鬥中共斃傷了日軍三百餘名,但自己陣亡二十二人。

其中特種兵有一人在襲擊敵炮兵陣地時中彈犧牲,另有一名少尉因腿部受傷,為了不拖累戰友堅持留下來打掩護,在消滅了十餘名日軍之後,自己也被日軍扔過來的手榴彈彈片擊中頭部。

在其後的三個夜晚,二一六師和集團軍直屬特種大隊繼續采用多變的戰術與日軍進行周旋。累計殲敵竟達到了一千四百餘人。

日軍十一師團本來就對十二集團軍懷有一種先天的恐懼,對其頻繁發動的夜間襲擊傷透了腦筋。

總不能把隊伍展開再展開,警械線拉寬再拉寬。那也得有個盡頭呀!

緊縮兵力?雖有軍艦上的艦炮掩護,但是如果中國軍隊在夜間以重兵突襲、或以飛機夜間轟炸,艦炮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第十一師團簡直到了束手無策、任其每日操刀割肉的地步。

這隻是對沿陸路進攻的十一師團的打擊。

日軍沒有那麽多的兵力,不可能做重兵線狀配置。當十一師團主力通過彭澤之後,其後方就一下變得空虛了,僅留下了極少量的兵力對道路以及江的重點地段進行守護,有的地段甚至數公裏才有十幾名日軍駐守和巡邏。

這又給了十二集團軍一個機會。

不過這次打擊的重點並不是那些守備和巡邏的零星日軍,而是對著江麵上日軍的運輸船而來。

日軍一艘運輸船裝載了兩百餘名海軍陸戰隊,在兩艘炮艇的護衛下正行駛在彭澤段江麵,準備去參加對湖口要塞的進攻,可誰知岸上不知何處突然發射過來十餘顆炮彈,其中有三顆落在了敞開式的船艙內,一下就把密密麻麻坐在裏麵的海軍陸戰隊炸死炸傷了七十餘人,斷胳膊斷腿甚至五髒六腑滿目皆是,情景恐怖到了極點。

運輸船在江中掉轉頭就往回駛,而兩艘炮艇由於視線被堤岸或高地阻隔,根本無法找到目標,隻能對著可疑之處用30mm口徑機關炮亂打一通。

二十餘分鍾之後又有兩艘炮艦敢來救援,除了炮擊掃射之外,還在炮艇掩護下放下四艘小艇,載著二十餘名持槍的水兵上岸搜尋,但仍是一無所獲。

而姍姍來遲的幾十名陸軍,卻在途中連續遇到了兩堆自己守備隊的屍體。

因為這次襲擊,日軍海軍與陸軍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海軍指責陸軍沒有對長江航道進行有效的保護,而陸軍則認為這是海軍艦船航速過慢、自身防衛不當所致。

然而,爭吵還沒有結束,中國軍隊當天晚上卻發起了針對日軍艦船的更大的襲擊行動。

十二名由南海采珠人中選拔出來、並經過了一年多嚴格訓練的兩棲特戰隊員,於當晚夜色沉黑之後在距湖口要塞上遊兩公裏處的江邊下水,每三人操縱一顆由廣東海空武器研究所研製的半潛式特殊水雷,時而上浮、時而潛水,帶著水雷穿過了由數艘炮艇組成的警戒線,躲過了江麵上探照燈的來回照射,成功的將帶磁性開關的四枚水雷,安放在了停泊在江心的日軍艦隊的幾個大型艦船的吃水線以下,並啟動了定時引爆器。

夜晚十一點,前後相隔十餘秒鍾,湖口下遊幾公裏的江中突然傳來了連續四聲巨大的爆炸聲。

與日軍激戰了大半天的湖口要塞官兵以為日本軍艦開始了炮擊,趕忙的紛紛進入陣地。

但是,江麵上和陸地上卻沒見到有任何火炮發射的火光閃動,也沒聽到炮彈落下的爆炸聲,隱約隻聽到遠處艦的船汽笛發出的陣陣鳴叫。

“日本鬼子這是搞什麽名堂?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要塞的官兵們莫名其妙發著牢騷。

“莫不是中了水雷?可也不會一下四顆呀!”也有海軍軍官念頭一閃,但隨即就自我否定了。

將強了部分警戒人員繼續監視日軍動向,要塞大部分官兵又都返回了地下住所。

天明之後,當江麵上的薄霧漸漸散盡,要塞炮台上的一名瞭望兵大聲喊了起來:“快來看呀!快來看呀!鬼子都走了,隻剩幾艘了!還日本鬼子的軍艦沉了,有好幾艘!”

瞭望兵喊完,又趕緊俯下身對著觀察鏡大聲數著:“一艘、兩艘、三艘,有三艘!大隊長,快來!有三艘日本軍艦沉在江裏了!”

瞭望兵的喊聲立刻驚動了大半個炮台。

正在刷牙的海軍江防大隊長把牙刷盒牙杯一扔,滿嘴白沫的就向觀察哨位跑去。

十幾架炮隊鏡、觀察鏡、望遠鏡,也都被人把握著紛紛向下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