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難事不難

四方協議的內容,很快獲得了代行國民政府和國民黨中央委員會職能的國防委員會的批準,並責成外交部和財政部、交通部會同製定正式文本。

但蔣介石和宋子文等也麵臨著一個難以啟齒的大難題。

因為九廣鐵路、粵漢鐵路的廣東段和黃埔港,原本的投資和收益主體都是廣東省,而且這次中央政府也沒有出任何力,全是依仗廣東和謝昌雲與美英法三國極力斡旋,尤其是謝昌雲在其中縱論局勢、利用矛盾、曉以利益,更是居功至偉。

所以,除了幾條新建鐵路的所需用資金之外,按說其餘大部分應該歸廣東所有。但國民政府卻亟待這筆資金來緩解財政方麵的困境。

為此,蔣介石特授意宋美齡和宋子文設法提前才謝昌雲那裏探聽一下廣東對這筆資金的分配有何打算。

於是謝昌雲就接到了宋子文要他和何欣怡第二天晚上前來府邸吃西餐的邀請,並告知他宋美齡也要參加。

在宋子文府邸的餐廳,當宋子文小心翼翼的提出了關於資金的分配問題之後,卻見謝昌雲拿起餐巾擦了下嘴,然後淡淡一笑道:“夫人和宋部長多慮了!這方麵伯公和林主席已經有了一致意見,一千二百二十萬英鎊,廣東隻要後麵的零頭,大頭的一千萬整全部歸中央政府支配。”

“這······昌雲,你沒有說錯吧?一千萬英鎊按官價匯率可是兩億多法幣,如果是私下交易,差不多就是三億了。廣東當真隻取這麽一點?”本認為應該很難的事,結果卻是這麽簡單,宋子文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坐在謝昌雲斜對麵的宋美齡臉上也猛一下顯出了一股驚奇的神色,但隨即又恢複了端莊平靜的儀態。

“確實如此。抗戰必須著眼於全局,伯公和廣東各界願意為之傾盡全力。不過還有一個條件。”謝昌雲雖然再次做了肯定,但又留了一個尾巴。

“什麽條件?”宋子文的心又懸了起來,宋美齡的身子也不由的往前探了一下。

謝昌雲道:“其實也是這筆資金使用方麵的問題。南華公司目前在陝北的資源開發項目進展順利,但下一步產品的外運將是一個大問題。所以希望國民政府在第一批建設項目中,要把對延安到西安的公路進行全麵整修項目安排進去,並撥出一部分資金用於改善陝北其他地方的道路交通狀況。”

“原來是這個條件!這需要不了多少錢,財政部這裏絕沒有問題,其他方麵我會去進行說通。”雖然知道這個條件肯定是謝昌雲附加上的,但宋子文還是馬上大包大攬了下來。

但宋美齡卻知道其中的利害,於是就插話提醒道:“昌雲,非要這麽做不可嗎?”

謝昌雲道:“夫人,這並不是我要極力維護共產黨,這裏麵有些情況您和宋部長可能還不清楚。南華公司自接手資源委員會的延長油礦以後,又繼續投入了四百多萬,到這個月為止已鑽出了可采油的油井十七個,而且正在安裝兩套年產一萬五千噸的煉油設備,計劃三年之內可形成年采油煉油二十五到三十萬噸的能力。另外經過勘測,在延安附近地區還發現了儲量可觀的煤礦、鐵礦和石灰石礦,目前南華公司和陝甘寧特區已經開始著手進行開發。對這些資源的開發利用,加上陝甘寧和晉綏的棉花、皮革、羊毛、牛羊肉類等傳統農副產品如果能夠流通起來,與西南、華南、華中實行物產互補甚至增加出口,對提高實力、穩定民心,增強我們持久的抗戰能力將有著相當大的作用。我們已經失去、而且還會繼續失去一些重要的經濟區域,同時又必須預防進口戰略物資的中斷,可是抗戰又是長期的事情,維持戰爭的費用也是相當巨大的,這就好比一個人,如果自身失去了造血功能,完全依賴外部的輸血,怎麽也不可能長久的維持下去。所以我們必須充分開發利用內部的潛力,提高自我補充的能力。不過我也明白委員長的一些想法。夫人可以轉告委員長一句話,讓中共介入現代經濟和流通,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我想委員長自會加以認真考慮。”

宋美齡點頭道:“昌雲,你的話我會向委員長轉告的。陝北一直是個貧窮的地方,怎麽你和南華公司一介入,就變成一個聚寶盆了?真是難以想象!”

宋子文也道:“昌雲,政治方麵我一向不願過深介入。我還是那句話,你要不搞經濟真是可惜了!你看你隻是這麽兼顧了一下,就解決了多大的問題,而且連今後的事情都考慮到了。現在不是成立了一個經濟部嗎?我看我得建議讓你在經濟部或者是我們財政部掛一個職位了。”

宋子文不是虛言,他此時的確再次萌生了這個念頭。

“宋部長你還是饒了我吧!現在我兼任兩個戰區的職務,恨不得能有分身術才好,哪裏還有精力係統的去應對其他問題?這不,明天一整個白天要處理一下第九戰區的事,晚上和美國武官史迪威上校一起吃飯,後天又得從武漢直接趕到福建,參加原駐防部隊和地方保安隊的整訓會議,預計三天以後再飛到贛州,觀看贛州訓練基地組織的戰術演習和視察防空情況,然後到韶關,參加抗日陣亡將士陵園和紀念碑落成典禮。一萬一千三百一十二人呀!都是老兵!都是······都是我帶到戰場上的!還留下了好幾萬的孤兒寡母!”謝昌雲說到這裏已經有些嗯咽了!

並排坐著的何欣怡見狀,趕緊向謝昌雲靠攏過來,並將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唉!昌雲,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是以一換十,這些將士的在天英靈犧牲也可以安息了!大哥,昌雲已經夠難為的了,我看就不必給他找那麽多分心的事了,該想到的他自然會想到,該盡力的他自然會盡力。”宋美齡也滿臉關切的及時勸慰到。

“我這也是想人盡其才而一時心切嘛!十二集團軍出兵抗戰以來,廣東不僅獨力承擔了幾乎全部的軍需費用,而且還安置了省外的大批逃亡難民和工廠學校,就連撥給國軍的幾個師的武器裝備,財政部還欠著一百多萬沒有承付。反過來,今年前四個月,廣東僅向財政部上繳的海關稅收一項,就有一千多萬。能做到這些,完全是依仗這幾年昌雲和廣東大力發展經濟的結果,也證明了昌雲的遠見卓識和拳拳報國之心。還有在戰場上無往不勝,屠滅倭寇十餘萬,有誰能堪比?天降大任、國之棟梁。”宋子文越說越激動。

謝昌雲見宋子文說冒頭了,於是便趕緊道:“宋部長這話我可不敢當,隻是盡力而為罷了!”

“昌雲,我看你當得起。這句話委員長也說過多次。欣怡,你沒有繼續去當記者雖然有些可惜,但是能在昌雲身邊體貼和照顧他,這也是一件很重要的工作,也讓我們也感到放心多了。”

宋美齡的話讓何欣怡臉一紅,下意識的剛想把搭在謝昌雲手背上的手收回來,但是馬上又停住了。

不過何欣怡心裏卻在想,“現在照顧他的可不是我一個人了!”

由於何欣怡擔任著第九戰區政治部的少校新聞官一職,除了偶爾自己動筆給幾個大的報社寫篇稿件之外,還要安排核準記者對戰區部隊的采訪,並有對內部通訊和部分新聞報導進行審查的職責。武漢現在是抗戰中心,這方麵的工作量很大,所以謝昌雲短期外出時,何欣怡一般都沒辦法每次跟著。

反倒是特別譯電員王秋,因為前段時間涉及華北戰事,謝昌雲個人與毛澤東之間的密電往來特別頻繁,而他自己已不掌管密碼,所以外出時隻得把王秋帶上。

王秋身為機要人員,到了外地又不能隨意走動,除了偶爾譯個電文和看看書、練練字以外也沒其他事可做,再加上春節之後又成了謝家的第三個幹女兒,於是自然而然的擔起了照顧謝昌雲生活的職責。

結果一來二去,謝昌雲出去王秋必跟,竟形成了一個慣例。每次不管是坐汽車還是乘飛機,洪副官或李廷秀連問都不問,就會提前把她的座位留好,弄得到了最後何欣怡也默認了這個結果,每當謝昌雲要到除廣州以外的地方時,她就會主動把一些生活上的瑣事囑咐給王秋。

何況何欣怡也看出來了,王秋對謝昌雲是徹底的死心塌地,而謝昌雲則對王秋也不是一般的關心,雖然倆人還沒有到卿卿我我那個地步,但想要把倆人分開肯定是別指望了。

因為不管謝昌雲還是何欣怡自己,都不忍心讓王秋再受到任何心靈上的傷害。

“花心小弟!”何欣怡心裏曾不止一次給謝昌雲下過這個定義,但每次又都馬上做出了否定。

因為小弟現在雖然身為戰區副司令長官,以年輕、英俊、戰功卓著為萬人矚目,但在外卻從不沾花惹草,並視眾多甘願投懷送抱的名媛佳麗如無物,交際場合是能躲就躲。到現在為止與他有最親密關係的女人也就隻有自己一人,而且小弟在銀行租用的保險箱裏,也隻有對自己一個人才有開啟的授權。

幸虧是這樣。可就算不再招惹外麵的,但眼前畢竟有三個脫不掉的了!

“看你以後怎麽來收這個場吧!”

對此何欣怡已經不能再對謝昌雲做其他苛求了,隻是希望妹妹雅君將來能修成正果,自己也好名正言順的一生陪伴在小弟身邊。

不過,宋美齡的話也使何欣怡的心裏激起了一股強烈的責任感,同時也因此產生了極大的自豪。晚上回到住所之後,便轉而在行動上給予了謝昌雲以更多的溫柔體貼和濃濃愛意。

而在何欣怡身上享受了百般樂趣的謝昌雲也是投桃報李,在第二天下午趕到漢口與史迪威見麵時,又把何欣怡也一同帶了去。

美國駐華武官史迪威上校是前幾天剛從津浦北線第五戰區趕回武漢的。

他在前線不但詳細了解了十餘萬中國軍隊對日軍展開的全線反擊,並在棗莊近距離目睹了十二集團軍二零四師圍殲日軍一個步兵聯隊、一個工兵聯隊、一個炮兵大隊、一個運輸大隊和一個戰車中隊的全過程。

這是史迪威第二次實地觀看十二集團軍的作戰行動。這次戰鬥的規模雖然遠遠小於在滬杭線圍殲杭州灣登陸的日軍的那次戰鬥,但這次作為戰役預備隊的二零四師,卻是在友軍對棗莊的攻擊連續受挫的情況下,被戰區緊急調上來打的一場攻堅戰。所以其過程和以前的戰鬥具有很大不同。

雖然命令下達的很突然,然而二零四師在下午接到命令之後一個小時開始出動,並用九個小時連夜強行軍四十公裏趕到棗莊外圍,而後用了兩個半小時製定作戰計劃並部展開部署,天剛一亮就向棗莊發起了攻擊。

別看時間倉促,但二零四師在友軍的矚目下卻打得從容不迫、有章有法,隻第一輪炮擊就把南、西兩個方向上寬三百米、深兩百米的本來就殘缺不全的房屋以及日軍陣地幾乎為了平地,緊接著步兵跟在坦克裝甲車後麵就攻入了鎮內,取得立足點之後,便以一輛坦克或一輛裝甲車搭配兩至三個步兵班為一個作戰單位,並利用各種輕重火力以及煙幕彈的有效配合,開始向憑屋和憑街據守的日軍展開了逐片清除。

密不間斷的火力壓製、槍榴彈、火焰噴射器、殺傷力極為強大的手榴彈,橫衝直撞、打不穿炸不壞的鋼鐵巨獸,動作極為隱蔽迅速的進攻士兵,不知何時就會從天而降的短促炮擊,令從未經曆過此對手的日軍除了機械的進行抵抗之外,簡直無所適從。

同時,部署在棗莊外圍的十二輛雙管自行高炮、二十餘挺高射機槍,也和數架一個波次的日軍飛機打做了一團。

雖然防空火力不斷損傷,但每個波次的日機也都有被擊落和擊傷,致使其不敢地空準確投彈掃射,很難對正在進攻中的部隊構成威脅。

經過三個多小時的激戰,殘餘日軍全部被壓縮到了棗莊鎮東北角的一片不大的區域內,而二零四師的師長也在這時叫停了部隊的進攻,同時命令在各處打起日軍的膏藥旗,以蒙蔽不斷飛臨戰場上空的敵機。

最後的戰鬥主要是由炮兵來進行的。幾十門七五毫米以上口徑火炮,加上近百門的迫擊炮,隻五輪射擊,就基本解決了戰鬥。

二零四師師長對觀戰的友軍軍官們說了一句極拽的話,“一個整師,再加強兩個裝甲營、一個炮兵團,以多打少,如果殲敵數字和我軍傷亡比例再超過了五比一,我這個師長回去以後肯定想營長都指望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