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收攏

謝昌雲由漢口返回到武昌的戰區司令部後,接著就一連參加了三個會議,連晚飯也是在司令部小食堂吃的,直到晚上九點多鍾才在李廷秀和另外三個衛士的護送下回到了住處。

九戰區副官處給謝昌雲安排的住處離長官部不遠,而且同在一條街麵上,是一個很普通的兩層小樓再帶一個院子,謝昌雲和何欣怡當然是住在樓上,樓下則是李一權母親幫找的一個女傭人住。

由於前後左右的房子幾乎住的都是九戰區的高級軍官,長官部警衛團的崗哨林立,安全上絕無問題,所以謝昌雲的衛隊也輕鬆了許多,隻需在院子門口放一個衛士以備召喚,每隔兩個小時換個班即可。

謝昌雲回到住所剛上了二樓,卻發現王秋竟然和何欣怡一起迎了上來,並且身上同樣是沒有穿軍裝,而是在一套裙裝在外麵裹著一件呢子大衣,一副居家的裝扮,隻是神情上看上去有些怯怯的。

“王秋,這麽晚有什麽事嗎?是誰送你過來的?”

王秋這兩天和謝昌雲的衛隊以及從十二集團軍帶來的隨從人員一起,都住在一百多米外的十二集團軍辦事處武昌招待所,而且作為機要譯電人員決不能一個人單獨外出,所以謝昌雲雖然看王秋的穿著不像是有事的樣子,但他還是帶著疑惑問到。

何欣怡笑吟吟的走上前接過了謝昌雲的公文包,“小弟,王秋妹妹一個女孩子在外麵也不方便,我們已經說好了,她以後就和我們住在一起,連行李都搬過來了。”

“這······好,好!還是欣怡姐想得周到。王秋,既然欣怡姐已經安排了,你就安心住下來好了,生活上需要什麽隻管找欣怡姐。”謝昌雲本來就想給王秋一些特殊的照顧,有了何欣怡的出麵,問題就好辦多了,同時心裏不由被何欣怡表現出來的大度所感動。

聽謝昌雲痛快的答應了,王秋的表情立刻變得眉開目笑,一轉身便邁著輕盈的步子為謝昌雲準備洗臉的熱水去了。

“欣怡姐,王秋是住樓上還是樓下?”看了一眼王秋的背影,謝昌雲轉頭向何欣怡問到。

“小弟,你想讓她住樓上還是樓下?”何欣眨了兩下眼,捉暇的反問了一句。

住樓下怕委屈了王秋,可要是住樓上,自己和何欣怡的關係豈不就暴露給了王秋?

謝昌雲也不知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看到謝昌雲左右為難的窘樣,何欣怡開心一笑,將手指在謝昌雲額頭上輕輕一點道:“王秋是你的妹妹,怎麽能住在樓下呢?有些事我已經和王秋說透了,你就放心吧!”

“謝謝欣怡姐了!不過以後我們辦事的時候就要小聲一點了!”聽到何欣怡把事情都妥善辦理了,謝昌雲的臉盤立刻又厚了起來。

“你······找打!”剛才還雍容大度的何欣怡頓時滿臉羞紅,手裏的公文包朝著謝昌雲就掄過去,不過剛掄了一半就又放下了。

這牛皮公文包可不比枕頭!

第二天,謝昌雲的隨從們再看到王秋時,眼中的表情已完全不一樣了。

“還是長官厲害!竟然把何大小姐都擺平了!”麥德彪伸出了一個大拇指,滿臉敬服的悄悄對李廷秀道。

幾天之後,劉湘胃部大出血複發,經搶救無效逝世。

謝昌雲聞訊,立刻帶著何欣怡與王秋過江趕往萬國殯儀館吊唁。

前兩天趕到武漢的四川省府秘書長鄧漢祥,在陪同謝昌雲吊唁之後低聲對他道:“甫公對我等均有遺囑,擇日我和仲三再與謝將軍麵議。”

謝昌雲點頭表示知會,然後讓麥德彪帶一個衛士陪同王秋暫留在漢口以親屬身份幫助照料,自己則和何欣怡先返回了武昌。

第二天,陳濟棠和廖廣恩由廣廣州,何其軒由重慶,也分別坐飛機趕到來武漢,先是以私友的身份吊唁劉湘,然後接著參加在武漢舉行的其它公祭儀式。

由於謝昌雲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返回一次廣東,平常還有電台或電話隨時可以聯係,所以與陳濟棠和廖廣恩也沒有多少需要麵談的事情,隻是與陳濟棠等參加了吊唁後又,又陪他對蔣介石以及其他軍政要人進行了禮節性的拜訪。

而與何其軒,則是父子兩人半年來的第一次見麵,所要商議的眾多事情可不是一下就能講完的。

並且還有一件重大事情也涉及到了何其軒。

在幾天之後,鄧漢祥和潘文華抽出時間專程前來武昌拜訪了謝昌雲和何其軒,略說了幾句例常客套話之後,當著謝昌雲和何其軒的麵,拿出了劉湘親筆簽名的兩份遺囑。

這兩份遺囑一份是給劉湘的親信將領及幕僚的,要他們在自己身後一切要唯謝昌雲之命是從。

另一份則是給何其軒的,委托他今後代為打理台麵上的幾項大宗產業,其所得一半歸何其軒所有,剩下一半及本金則留作自己家人和部下今後的生活保障。

對於台麵下的那些見不得人的產業,劉湘生前已經估計到何其軒不會染指,所以就另外托付給了他人。

劉湘能把一半的收益讓給了何其軒,看似很大方,實則卻是算無遺漏。

劉湘終身未娶姨太太,其夫人是農家出身,根本就罩不住這麽多的資產,搞不好用不了幾年就被人給算計光了,而把它交給了何其軒全權管理,就等於是交給了謝昌雲,以謝昌雲的那些經營之道,收益還不看著翻番?而且謝昌雲文武雙治,實力和權勢與日俱增,有他做後盾,看誰還敢動這些資產的腦筋?

憑著多年博弈和閱人的沉積,劉湘在臨終之前走出了兩招絕妙的好棋。

“鄧秘書長、潘軍長,二位有什麽具體打算?”受人臨終之托,所以對四川的事情謝昌雲也必須得過問了。

潘文華與謝昌雲是初次交道,而鄧漢祥則與謝昌雲是故知,所以他與潘文華互相看了一眼後,就首先回答道:“謝副長官,我與仲三初步議了一下,覺得在四川原有的根基決不能輕易舍掉,但又不能顧及全部。所以我們今後對策還是力求在鞏固川南以及川中、川東部分地區的基礎上,遵故甫公遺願為抗戰竭盡全力。民政和地方經濟方麵我們尚可操持,但在軍事方麵,二十三集團軍已經是收不回來了,我們的想法是召回其中部分人員再重建一支部隊,此法是否可行還需謝副長官定奪。”

不愧是先後輔佐過黎元洪、段祺瑞和劉湘的名士,不但敢於取舍,而且不過多羅列,僅列出了兩個方麵就抓住了最基本的要害。

謝昌雲在心裏讚歎一番後便道:“二位所選策略十分正確。不去計較地盤之大小,不求統兵之多少,而以對抗戰之貢獻為先決,實在難能可貴。在這個基礎上,我有兩項建議作為補充。第一,固本求源,在所轄各地要大力宣揚建立模範後方的口號,以支援抗戰和改善民生民政同時兼顧,求得內外人心的歸附;第二,軍隊建設上要控製規模、以質代量,第一批控製在組建四萬人左右的一個軍、以及部分的治安部隊即可,這樣不僅可以在向軍事委員會申請編製以及費用方麵好辦些,還可使川康其他勢力不至把矛頭共指。兩年左右,希望你們能使模範後方成為現實,我也將和你們攜手打造出一支讓日軍聞風喪膽的新型川軍。至於其中不足的費用各位就不必操心了,甫公既然將產業委托我爸爸打理,就理應由我爸爸來一並承擔。爸,你說呢?”

“應該的,應該的。故甫公既然這麽信任我,我怎麽能獨占其利一半?何況是共赴國難。”何其軒立刻明白了謝昌雲的意思。

剛才謝昌雲‘取舍有度’那句話,可不是隻對別人說的。

不過雖然有付出,但有了這些地方勢力的繼續支持,在其它方麵多賺些錢也不是難事。

再說,買裝備的那些錢不是又流回了自家的腰包?而且還用這個辦法穩穩當當的控製了新建的軍隊,何其軒對此又何樂而不為呢?

何其軒剛表完態,就聽潘文華感慨道:“鳴階(鄧漢祥字)兄,故甫公果然是找對了人。何先生慷慨仗義、謝副長官遠見卓識,都是我這個俗人始料未及呀!”

鄧漢祥也道:“首當自強,不爭是爭,以無形感召而徐徐圖之。謝副長官見解遠在我等之上。扶靈回到四川之後,我們便會同眾袍澤按謝副長官所言全盤付諸。今後還請何先生多多相助、望謝副長官隨時指點。”

“哪裏哪裏!有潘軍長坐鎮,有鄧秘書長參讚,我不過是敲敲邊鼓而以。”謝昌雲十分謙遜的做著回應,言之義下也表明了他認可了甫係目前的高層結構,並且不會過分幹預。

“是啊!今後就是一家之人,互為幫助何足掛齒!”幹兒子兼未來女婿(何其軒早就給謝昌雲這樣定位了)今天在甫係新巨頭麵前給自己掙足了麵子,何其軒現在也是春風滿麵。

其實在場幾人心裏都清楚,從今以後,川康眾勢力中實力最強的甫係就要統歸在謝係之下了。隻不過這是一種令人安心且有又充滿希望的歸屬。

於是幾人在一起又進一步做了更細致的策劃。

接下來,謝昌雲就把與鄧漢祥和潘文華談話的結果告訴了陳濟棠。

陳濟棠沒料到謝昌雲就這樣不動聲色的收服了一大地方勢力。

“於德於能都是自己所不能及”陳濟棠於是更加堅定了輔佐謝昌雲今後上位的信念。

兩人經過細細商議之後,便決定抽調一萬五千名在訓的川籍士兵和一百五十名各類教官前往四川,協助甫係先把新軍的架子搭起來,並且使新軍能有一個較高的起點。

至於裝備方麵,反正是掏錢購買,則有謝昌雲自行來考慮安排。

在謝昌雲在後方頻繁活動的同時,前方的局勢卻又緊張了起來。

一九三八年一月下旬,見失去了首都南京後的中國政府仍沒有任何屈從的跡象,休整了一個月的日軍華中派遣軍便分兩路開始了新的軍事行動,一路以一個師團在海軍艦艇的配合下沿長江而進攻蕪湖,另一路則以一個師團前突至全椒和滁州地區作為策應,而另以一個師團配屬一個炮兵聯隊和一個戰車大隊,沿津浦路向明光、鳳陽、蚌埠方向進犯。

其中日軍進攻蕪湖是為了加強對南京的屏障並牽製中國軍隊,並為下一步向中國內地深入做好準備。

而北上打通津浦路,將侵華的華北和華中兩個主戰場連為一體,才是日軍發動此次戰役的真正目的。

雖然此次作戰的區域不屬於第九戰區管轄,而且十二集團軍的部隊也都布置在彭澤以上的長江以北地區繼續休整,想要越過長江、通過陸路向皖北一帶進行大規模調動十分困難,同時部隊也不再適於連續大戰。

但由於戰略關係重大,因而謝昌雲並不想未袖手旁觀,而是決定采用特殊的方式來支援第五戰區在津浦線的作戰。

所以,謝昌雲就向陳誠提出了趁年前軍務不多的機會,自己準備到徐州的第五戰區長官部去一趟,為第五戰區津浦路作戰提出一些實際建議。

第五戰區是由李宗仁掌管。對於蔣介石與桂係之間搖擺不定的關係,陳誠還是十分清楚的。但謝昌雲的初步設想又別具一格,具有相當大的誘惑力。

所以陳誠不敢擅自做主,於是馬上就把謝昌雲的請求報告到了蔣介石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