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4我的工作

眼看著這會開下去意義也不大了,林小冬宣布散會。雖然散會了,人卻還沒走,林小冬擺開架勢是要常住,食宿問題總得解決,原本以為是最容易解決的問題,卻是讓陳兆強犯了難。

吃的問題還好解決,難就難在住上,村裏的條件不是一般的差,村委會這兒倒是有個地方,隻不過早就破敗不堪了,裏麵比村裏還要一窮二白,林小冬原本還沒當一回事,過去一看,才倒吸了一口涼氣,直撮牙花子。

屋子倒是有點屋子的樣子,可是頭頂漏光,四壁漏風,這還不是最要緊的,連牆都是斜的,搖搖欲倒,住在裏麵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啊。

“林主任,要不你住我家吧。”陳霞捂著嘴一邊咳嗽一邊說,“這裏還真不是人住的,豬圈也比這兒強啊。”

“這個……”林小冬撓了撓頭。

陳兆強這時一擺手道:“別瞎扯了,陳霞,你那點心思,鬼都知道,林主任可是市裏的領導,不是你這個計生專幹能勾搭上的。”

陳霞就不服氣了:“你這是帶有色眼鏡看人,我計生專幹怎麽了,我首先是個女人。”

林小冬被這幫人雷到了,喜歡人家也不要這麽直白嘛,咳了一聲道:“陳書記,要不這樣吧,我先四處看看,住哪兒的事,交給你了。”

“我陪著四處看看。”陳霞還真粘上了。

由得陳兆強他們去忙,林小冬開始了他了解羊頭崖村的第一步。

羊頭崖村的情況林小冬事先知道一些,但是一圈子走下來,還是有些出乎林小冬的預料,正如陳兆強所說,是一點村集體收入都沒有,整個村子的四個村民小組,都在這半山腰上,風景不錯,生活就比較清貧了。在這裏,交通倒不是最關鍵的問題了,事實上,就是修一個四車道的瀝青路對羊頭崖村來說,根本無濟於事,因為這裏根本沒有任何的需要啊。

整個村子的生活來源都來自於農作物,由於地勢的原因,種的都是旱糧,玉米、黃豆什麽的,一些能接近水源的地方能種些稻麥,不過也僅限於口糧。

來的時候,聽季方明說這裏民風彪悍,林小冬倒是沒感覺到,反而覺得很淳樸,他們沒有太大的追求,溫飽解決就行了,不過由此衍生出來的其他問題倒是凸顯了出來,最突出的就表現在醫療和教育方麵,一言以蔽之,用陳兆強的話來說,一個字,很窮。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也得一步步的走,需要解決的問題有很多,也不是一時之間都能解決的,當務之急是解決如何脫貧的問題。

短時間內林小冬還沒有一個好的思路,山路上一路走過來,都是低頭思索,陳霞跟在他的身側,道:“林主任,你是真心來幫助我們老百姓的,很感謝你。”

林小冬怔了一下,笑了笑道:“這隻是我的工作。”

陳霞認真道:“林主任,解釋就是掩飾,是不是真心幫助百姓,不是靠說的,我能看得出來。”

林小冬沒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問道:“村裏麵一直沒想過改變這個狀況嗎?”

陳霞苦笑了一聲:“誰不想村子裏的人能過上好日子啊,別看陳書記大大咧咧,真是操碎了心,可是也沒辦法呀,羊頭崖村是全鄉最小的村,按理說,脫貧不難,可是你也看到了,要資源沒資源,要交通沒交通,留下來的都是些老弱病殘,年青人都出去打工了,有點能耐的人都在外麵紮根了,照這樣發展下去,最多十來年,等這幫老一輩的人死絕了,羊頭崖村就不複存在了。”

說到這些,陳霞的目光裏滿是眷念和擔憂之色,歎著氣道:“如果僅僅是從住的角度來看,這裏的居住環境還是不錯的,可是人總得有吃喝拉撒啊。”

林小冬有些意外陳霞說出這樣的話來,問道:“那你怎麽還留下來?”

陳霞笑了笑:“我大專畢業之後在外地打工,認識了我老公,出了一場車禍,家就散了,家裏畢竟還有父母,他們都老了,就我一個女兒,我不照顧他們誰照顧啊。”

“你是個孝女。”林小冬暗自歎息了一聲。

陳霞又是一笑:“不過這樣無牽無掛的倒也不錯,與世無爭,看看風景,也是一種人生。”

林小冬心裏不由一動,想起了桃園鎮的成功經驗,便問道:“這座山有沒有什麽來頭?”

陳霞道:“林主任,你的意思是靠山吃山?這個陳書記也考慮過,還考察過這山。山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不過據說抗日戰爭時期,在這裏發生過一起有名的慘烈戰役,說到這個,我們羊頭崖村還是小有名氣的,當時有十名抗日遊擊戰士為了躲避日軍的搜索,躲到羊頭山來,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受了傷,被羊頭崖的村民發現給藏了起來,後來日軍將村子給包圍了,要村民把那些戰士交出來,最後惱羞成怒,屠了全村。後來抗日部隊過來收了村民和戰士們的屍骨,超過一百多人,全部葬在了山裏,所以這座山也叫百烈山。”

林小冬的心裏隱隱有了些思路,道:“走,帶我去瞻仰一下革命先烈。”

“今天是去不成了。”陳霞笑著道,“離這裏很遠的,路不好走,起碼得走一天,明天起個早吧。”

晚上在陳兆強家吃了飯,陳兆強的老婆手藝不錯,做出來的菜也都是山裏土生土長的,什麽地皮菜、七葉草,還有蘑菇、木耳,更有山裏打來的野兔野雞,喝的也是山上的果子自家釀的果酒,林小冬大快朵頤,大吃大喝,自恃海量,來者不拒,沒想到這果酒後勁極大,居然喝了個酩酊大醉,當真是小陰溝裏翻了船。

一覺醒來,林小冬頭痛欲裂,外麵月色迷人,從窗子泄進來,這才看清自己躺在一小屋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所在,揉著額頭爬起來,腦子裏卻在過著白天陳霞跟他提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