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虛與委蛇

這件事說到底的結果,也就是牛道德拘留,周誌波暫時停職,加以緩和和運作的話,周誌波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忽然之間牛飛堂有些後悔自已沒有堅持自已的“配合”態度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或許事情也不會按照這個走向發展。

周誌波的屁股底下有沒有屎,牛飛堂是非常清楚的,忽然間他有些擔心了起來,如果林小冬真的提請市公安局進行調查的話,那麻煩會很大。現在最需要弄清楚的是,林小冬在市裏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周誌波緩緩走著,腦子裏卻是在不斷地分析著,林小冬雖然是縣委書記,但是初來乍到,連頭連尾也就三天,據他所得到的情況是,在整個芸壇,他是一個熟人都沒有,那麽在市裏是不可能有什麽根基的,深厚則是更無從談起了,那麽自已應該提前行動,搶在他前麵做工作了。

想到這裏,周誌波的心安定了下來,隻是隱隱中有些無奈,本來他是不想這麽快就跟林小冬撕破臉皮的,隻不過已經決定了,隻有一往無前,想當年的書記、縣長,哪個不是牛逼烘烘的主,現在呢?躲一邊哭去了吧?還不是敗在自已手上?區區一個毛頭小子,又算得了什麽?

“牛書記,胡縣長來了。”秘書趙壘輕敲了一下門,話音剛落,便聽到胡順林笑著道,“牛書記,聽說你這裏有好茶葉,過來品嚐一下,不見怪吧?”

牛飛堂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笑著道:“胡縣長說哪裏話,老話說的好,獨樂不如眾樂,隻是茶葉也談不上好,怕入不了縣長的法眼呢。”

胡順林哈哈一笑道:“喝了才知道嘛。”

茶很快泡好了,趙壘從外麵帶上門,牛飛堂和胡順林並肩坐在沙發上,胡順林品了一口,半晌才讚道:“茶色雖然有些瑕疵,但是味道很好,有種村姑的感覺。”

村姑?牛飛堂怔了一下,拊掌笑道:“這個比喻好,形象傳神啊,村姑質樸,雖然沒有都市麗人的氣質,但是貴在自然純淨,胡縣長性情中人啊,哈哈。”

胡順林笑著道:“人這一輩子,工作固然重要,但不應該占據我們人生的全部,如果一直被工作的包袱壓得喘不過氣來,豈非白在這世上走一遭?所以啊,我還是很羨慕牛大哥你的,放眼咱們梅安,恐怕沒有誰活得比牛哥你還要瀟灑的了。”

牛飛堂老奸巨滑,當然不會認為胡順林真的隻是來喝茶的,隻是一時之間也不明白他的真實意圖,不過這兩聲“牛哥”叫出來,卻是讓他喜憂參半。喜的是胡順林釋放出了友善的信號,而憂的則是胡順林大大咧咧的表麵下藏著一顆老謀深算的心。與林小冬沉穩強勢的氣度相比,牛飛堂暗暗覺得胡順林並不比林小冬好對付,這個來自於京都的世家子弟的人脈在芸壇雖然沒有什麽顯露,但是可想而知,他的人脈可能會來自於高層。所以牛飛堂的笑容後麵暗藏著提防。

“胡縣長如果喜歡,回頭我讓小趙給你送幾盒過去。”牛飛堂笑眯眯地道。

“那就先謝了。”胡順林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側過頭道,“牛哥,我跟你一見如故,雖然接觸不多,卻覺神交已久了,所以有些話我就不轉彎了。”

牛飛堂笑道:“胡縣長有什麽盡管直說。”

胡順林點了點頭,道:“你對周誌波的處理有什麽看法?”

牛飛堂忽然警惕了起來,他不知道胡順林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更不知道胡順林跟林小冬之間有沒有什麽協定,這兩人看上去年輕,卻一個賽一個的精明,萬一他們聯起手來而不自知,真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也不怪牛飛堂會這麽想,前任是怎麽被“轟”走的,以他們兩人的層次,多少會聽到一些,搞不好兩人就會以自已為當前的最大對手,對於對手,有兩種應對之策,一種是拉攏,一種是打壓,這兩種對策在林小冬和胡順林身上一一得到了體現。林小冬對周誌波的方法,延伸出來,就是在外圍開始肅清,最終的矛頭還是他牛飛堂,而胡順林采用的顯然是前者之策,那就是拉攏了。

隻不過雖然這麽想,牛飛堂卻也不敢大意,萬一兩人一明一暗包抄呢?所以他隻是淡淡一笑道:“不管怎麽看,已經形成定論了。”

胡順林笑了笑,道:“牛哥,說實話,周誌波確實有錯,對一把手領導如此不敬,土人還有三分泥性呢,何況是一把手,恐怕就是換了你我,也不會輕易就放過他的。”

牛飛堂微微點頭:“你說的是。”

胡順林接著道:“說說我的看法吧,考慮到林書記是一把手,剛剛人又多,如果擺出不同意見,不是太妥當,其實吧,我覺得處理歸處理,沒必要太上綱上線,事情如果真鬧到市裏去,對梅安的形象不好,對梅安的班子也有影響,怎麽縣委書記、縣長一上任就出這樣的事了?是這兩個人沒掌控力,還是底下的人不拿他們當回事,或者另外有人從中作梗,衝擊領導權威?”

牛飛堂的後背微微有些發涼,胡順林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在前任離開的時候,就有傳言說是他牛飛堂使的絆子,雖然壓了下來,但如果這一次還是給市領導造成這樣的印象的話,他牛飛堂就沒好日子過了。

心中雖然吃驚,臉上卻是一點異樣都沒有,牛飛堂淡淡道:“胡縣長換位思考,能替下屬著想,是我們之福啊。”

胡順林笑了笑:“上下級關係沒必要分的那麽輕,都是一個整體,是不是?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跟林書記私下裏談談,是不是能夠不要擴大影響,內部矛盾內部處理。”

牛飛堂心中一動,如果真能夠這樣的話,那就是最好了,隻是胡順林為什麽要這麽做,倒是值得商榷了,難道他真的是這麽想的嗎?就沒有別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