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進為退

省委大院。

林小冬旁若無人地徑直去了省委書“訁己”秦孝誌的辦公室,秦孝誌的秘書暗自奇怪,這個年輕人是什麽來頭,秦書記直接就讓他過來了。

林小冬的身側跟著戰戰兢兢的江陵市教育局副局長孫茂東,以他這個級別即使有機會能見到省委一把手,但大多是在遠觀的情況下,能夠親自麵見,本是非常激動人心的事情,但是此時此刻,孫茂東就像一隻喪家之犬一樣,哭喪著臉,幾乎屎尿都要嚇出來了,他根本不知道等待他的會是什麽。

秦孝誌的臉緊繃著。這幾天他確實開心不起來,他是想不到孟昭蘭會收受賄賂的,雖然他是岑首長親孫子的丈母娘,但違紀犯法,他就不能循私,沒想到柳愛東也摻合了進來。雖然覺得這事有點詭異,但是哪怕他是省委一把手,紀委獨立辦案,他也不能過多地幹涉。就在半個小時前,他接到了秘書轉接過來的電話,說是一個叫林小冬的人打來的。

秦孝誌聽林小冬說有情況需要當麵匯報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有了轉機,於是他提前結束了春節前的慰問,直接趕回了辦公室。

孫茂東結結巴巴地把事情說了,秦孝誌的臉沉得幾乎要滴下水來,憤怒的情結一直在他心中盤旋,終究他還是控製住了發火的衝動,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了內線,很快紀委書記趕了過來,秦孝誌交代了一番,紀委書記也是吃驚得很,秦孝誌指示,必須在春節前將此案辦理結束。

一行人等離去,秦孝誌這時才道:“小林,你有什麽想法?”

林小冬挺直著腰杆道:“秦書記,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公事公辦。我嶽母雖然是被人設計,但如果沒有別的原因,隻能怪她自己經受不了**,不過其他涉案人也要嚴肅處理。”

秦孝誌沉默了好一陣子,他在考慮這件事情帶來的影響,林小冬雖然說得擲地有聲,但又有誰希望自己的家人有牢獄之災呢?再者,這事如果鬧大了,可不是一個省會城市的常務副市長那麽簡單了,成克鼎的身後估計還有別人,而這個人極有可能是今年才到的省政府一把手,若是任由事態這麽沒有控製的發展,最終灰頭土臉的還是他秦孝誌,不管怎麽說,人家是才來的,而且沒有任何的事實能夠證明這一點,畢竟成克鼎不是孫茂東之流能夠比擬的,要想從他的嘴裏撬出話來,不是嚇唬嚇唬就行的。

秦孝誌默不作聲地站了起來,拿著手機到了裏屋的休息室,幾分鍾之後出了來,秦孝誌道:“小冬,省紀委還在調查之中,不過案情有了轉機,你等我的消息,最快今晚你嶽母就能回家。”

林小冬其實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他是有這個底氣的,隻要將那段錄音向爺爺麵前一放,整個安東省恐怕就不要想過個安穩的春節了,隻不過這麽做顯得自己太沒有大局觀,所以他也沒打算憑這件事把成克鼎給撂倒,而且經曆了這事之後,成克鼎估計也就沒什麽競爭的力量了,隻是老丈人受此事影響,估計年後謝仕平離開之後,省委會重新考慮新任市長的人選了。

“秦叔叔,給您添麻煩了。”林小冬基本已經達到目的,並沒有再提出其他要求來,從孫茂東的嘴裏獲悉,孟昭蘭確實是收了那筆錢,想讓她什麽事都沒有,不僅是在挑戰秦孝誌的底線,也違背了自己的原則,其實就之前他的所作所為,也是已經與他的原則相抵觸了,他不想太得寸進尺。

林小冬沒有再“胡攪蠻纏”,秦孝誌也是放下了心。剛剛在休息室,他是打給了新任省長,兩人三言兩語之間便共成了一致,各退一步,秦孝誌不是沒想過乘勝追擊,隻是考慮到岑老爺子的存在,以孟昭蘭作為犧牲品,得不償失,不過有了這個把柄,日後算賬也是一個籌碼。而林小冬的知進退也讓秦孝誌大是欣慰,微微笑了笑,道:“小冬,在順河那邊幹得怎麽樣?”

林小冬一改先前的愣頭青模式,萬分恭敬地道:“我向秦叔叔匯報一下。”

林小冬將自己在順河對公安係統的整頓簡練地提了一提,秦孝誌點了點頭:“幹任何工作都需要一個良好的社會環境,這也是穩定壓倒一切的真諦。小冬啊,你對順河的貢獻功不可沒啊,如果有機會的話,想不想到我身邊來工作?”

林小冬呆了一下,如果成為省委書“訁己”的秘書,那無疑是一步登天了,不過他也摸不清秦孝誌是不是敷衍之詞,而且順河那邊的不少事情還沒有理順,最重要的是,他帶領順河百姓致富的夙願還沒有實現,便笑著說道:“秦叔叔,我是真想到你身邊學習工作的,隻是我的級別太低了。”

秦孝誌嗬嗬一笑,道:“首長的身體還好吧?本來是想到京裏去看望他老人家的,實在是太忙了,小冬啊,代我向老人家問好。”

林小冬道:“我會的。”

林小冬沒有多留,年底時分都非常忙,秦孝誌的工作日程肯定安排得很滿,哪裏像他能這麽早就回家提前過年,所以林小冬拜別了秦孝誌之後便打車回了去。

路上,林小冬在想著這事是不是就到此為止了,結果當然不是。

古語有雲,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但也有“可一不可再”的老話,上次林小冬已經放過了成明一馬,而這一次真應了熊仁的老話,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如果不是孟昭蘭以前種了善因,恐怕等待她的就是惡果了。有仇不報非君子,林小冬不可能這麽輕易地放過成克鼎,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林小冬隻當是放屁,那是弱者的格言,而他的信條則是有仇現報。隻是這個仇怎麽個報法,卻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等他到了家裏,已經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