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大歡喜

從唐少春的臉上,林小冬沒有看出一丁點的端倪,難道是自己的判斷錯了,於是林小冬決心再試探一下,道:“他還跟我說了件事,他說當時打電話讓辦公室主任遞煙去辦公室的不是張延發,而是另有其人。”

唐少春的瞳孔深處有一道寒芒短促地閃過,隨即笑了笑:“確實是無稽之談。林書記,春節將至,維護一方治安,能不能讓老百姓過一個詳和的春節就靠你了。”

唐少春走後,林小冬看著他慢吞吞離去的背影,心中有種難言的苦澀,雖然唐少春沒有露出什麽馬腳來,但是那一閃即逝的寒芒還是被林小冬捕捉到了,盡管沒有證據,卻已經能夠證明林小冬的猜測是正確的。

林小冬送走唐少春,返身坐回到椅子上,陷入了深思之中。唐少春為什麽要殺張延發?據他所知,兩人是魚與水之間的關係,是什麽導致他們分崩離析,置對方於死地呢?

喬勝昌真的去公安局自首了,不但自首,而且還爆了料,不但供出了張大膽的藏身之處,還供出了張大膽“女幹”殺“幺力”女的犯罪事實。

警方立即出動,將張大膽抓獲歸案,隨即對喬勝昌所說的進行了調查,人證物證俱在,等待張大膽的將是最嚴厲的處罰,即便不是死刑,也足以將牢底坐穿。

這個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張大膽被抓的那天,老百姓燃放了鞭炮以示慶祝,由此可見,張大膽已經達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公安局的聲譽再一次得到提升,而唐少春也解決了隱患,隻是林小冬卻是沒有太多的欣喜,像這種浮在表麵的壞人很容易打擊,但是藏得很深的壞人呢?比如唐少春。

張大膽被判了死刑,張強就鬱悶了,因為他最後一道倚仗都沒有了,地塊的事情他可以無所謂,但是父親的死,他一定要弄個明白。隻是林小冬的表現讓他失望,他已經不敢再與林小冬有什麽接觸,官官自古相衛,保不準他與唐少春就是一丘之貉,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春節很快進入了倒計時,林小冬也是歸心似箭,早在幾天前,姑媽就打電話過來,問他春節回不回京都過年。無論京都是不是自己真正的家,這個年是一定要回去過的,尤其是婚後的頭一年,另外林小冬也很想知道岑家的三代核心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考慮到林小冬是外地人,徐雲錦特批他可以提前三天離開,林小冬倒也不至於硬要等到年三十再走。

年二十八,林小冬和謝天一起開車回江陵。經過幾個月的時間,謝天比以前穩重多了,對林小冬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這一路上聊了不少,從謝天的話裏,看得出來他對唐少春的評價挺高。

林小冬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著謝天侃侃而談,也不說話。謝天覺得奇怪:“冬哥,你怎麽不說話?”

林小冬道:“都被你一個人說了,我說什麽?”

謝天嘿嘿一笑道:“冬哥,你不說我也知道,我覺得你對唐縣長有點誤會。”

林小冬奇道:“怎麽講?”

“我說不出來,就是種感覺吧,覺得你跟唐縣長不是一路人,其實唐縣長人挺不錯的,也沒什麽官架子,這一點跟你很像。他對你的評價也挺高,說你讓順河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經濟上看不出來,但是整個社會治安好了很多,特別是張大膽被繩之以法,大快人心。冬哥,你可能不知道,民間已經把你當成活菩薩看待了,老百姓對你不知道有多佩服。”

林小冬笑了笑:“有我這麽上相的菩薩嗎?小天,唐縣長這個人我不多作評價,我隻提醒你一句,看人不能看表麵,唐少春在順河經營多年,如果隻是靠沒擺官架子,也沒有他的今天,所以你跟他不要走得太近。謝叔叔把你放到順河來,我就有責任負責你的安全。”

“冬哥,說得太嚴重了吧?唐縣長還能害我?”

林小冬沒有再多說,張延發跟他那麽鐵的關係,還不是說殺就殺?隻是這些還沒有大白於天下,林小冬隻能埋在心裏。

見林小冬不說話,謝天也不再提這個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事情,說:“對了,我聽說縣委副書記年後就退休了,唐縣長說打算推你上去呢。”

林小冬怔了一下,這個他倒是沒怎麽去關注,不過胡克彬的年紀確實不小了,以順河目前的情況,他想提個正處幹個一二把手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就是到人大或政協去養老,加上明年是換屆年,他的日子還真的不長了。

“唐少春有這麽大的能力?副處級幹部不是他能左右的吧?”林小冬笑了笑道。

“他就這麽一說,不過你也說了,他在順河經營多年,能站得住腳,我看除了他自己是本地派以外,上麵肯定也有關係,還真未必就做不到。況且你做縣委副書記也就是平級調整,沒那麽難吧?”

林小冬並沒有去多想,他覺得現在就挺好,公檢法目前的風氣已經得到了徹底的扭轉,走上了正軌,明年開了春,他的主要精力是放在那片葡萄園上,隻要葡萄園能夠獲得成功,那他就有事可幹了。

這一路走來,由於春運的緣故,堵車的現象很嚴重,一路上走走停停,等他們到達江陵,天已經黑了。

看著萬家燈火,林小冬心頭感慨萬千,與江陵相比,順河的縣城連鄉下都不如。

謝天也感慨了一句:“同樣都是人,生活的條件差距卻這麽大,冬哥,我現在覺得我以前那麽糟錢真是豬狗不如。”

林小冬笑了笑道:“你能有這個感悟,證明你長大了。唉,老百姓的生活還是很艱苦啊,作為地方的領導,不思地區發展,不思百姓富裕,失職啊。”

謝天噗哧一笑:“冬哥,你就不要悲天憫人了,順河那旮旯,窮有窮的原因,窮根也不完全在領導身上,現在不正在向一個好的方向去發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