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4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一夜輾轉反側的還有副市長孫國立。

在得知林小冬並沒有鬆口之後,孫國立的牙就緊咬了起來,媽的,咬人的狗果然是不叫的,不聲不響地就把兒子給收拾了,不過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江陵那邊的同仁傳來的消息是正在深挖孫堅的犯罪過往,這意味著孫堅不進去,這事就不罷休。

忽然之間,孫國立有些後悔自己把兒子送去江陵了,否則也不會犯下這麽大的錯,隻是世間沒有後悔藥,這個時候後悔根本於事無補,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決這個困境。

謝仕平不是他這個層次所能夠接觸到的,即便是能接觸到,謝仕平有著大把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自己拒之門外,所以發力點仍然在林小冬的身上。

想通過正常的途徑,那是萬萬沒有可能的了,自己也不是沒有登門拜訪過,最終換來的卻是現在的結局。

在這個時候,孫國立仍然沒有反省自己的錯誤,而是把一切都歸結於林小冬的心胸狹隘。

正常途徑解決不了問題,孫國立惡向膽邊生,撥了一個號碼。

天才剛剛有些亮,林小冬便已經起來跑步了。

這是柳清漪的要求。

林小冬當然聽老婆的安排,跑步有利於身心健康,在這個過程中,也有利於他思考問題。

林小冬跑得並不快,晨練者也並非隻有他一個,看來注重養生鍛煉的人還真不少。

林小冬穿著短袖短褲,戴一頂棒球帽,並沒有人認得出這位年輕的晨跑者就是皇明的市委書記,林小冬也很享受這種輕鬆的氛圍。

正跑著,忽然身後有一個人大叫了起來:“小麥,小麥,那是小麥。”

林小冬被這個女人的聲音驚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過頭來,便看到一位中年人正推著一個輪椅,那這個大叫聲正是來自於輪椅上的那位女子。

那中年女子的手指著林小冬:“看,看,老溫,那不就是小麥嗎?快推我過去。”

中年男子將輪椅推近,女子竟是一把抓住了林小冬的衣服,哭了起來:“小麥,我好想你啊,你就這麽狠心,一直躲著媽媽呀。”

林小冬被搞得莫名其妙,但看那女子哭得撕心裂肺,不由生出一絲惻隱之心,看著那中年男子低聲道:“怎麽回事?”

“你安靜一下。”中年男子柔聲安慰著女子,將輪椅推到路邊,這才到了林小冬身側低聲道:“先生,不好意思,小麥是我兒子,他是位警察,一年前抓歹徒的時候犧牲了,我怕我愛人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一直瞞著她,說小麥到外地出差去了,你跟他長得很像,我愛人思子心切,認錯了人,給你造成了麻煩,實在對不起。”

林小冬的心頭微微一顫,道:“我能知道你跟你兒子的名字嗎?”

“我姓溫,叫溫瑞,我兒子叫溫小麥。”中年男子苦澀地一笑,轉身推開了輪椅,輪椅上的女子仍然在叫著,淚水灑了一臉。

林小冬凝望著漸漸遠去的夫婦,也失去了再跑步的興致,轉身回了去。

一邊走著,林小冬一邊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金世獨:“老金,你幫我查查一個叫溫小麥的人,是個警察,抓捕的時候犧牲了。”

不多時,林小冬便到了家,眼神猛地一凝,院門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潑了紅漆,紅漆下方還畫了一個紅叉,而在門下,有一塊拳頭大的石頭下壓著一張紙,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得饒人處且饒人。

林小冬冷冷一笑,這個行為也太傻逼了吧?

林小冬並沒有進去,而是直接打了一個電話給米超朋,米超朋來得很快,看到這一幕,饒是平時他穩若磐石此時也是禁不住麵色發青,垂著頭自我批評道:“對不起林書記。”

“不關你事。”林小冬淡淡道,“不過現在正是打黑除惡的起始階段,這個行為完全是對我們工作的嚴重挑釁,必須予以嚴厲的打擊。你跟我進來。”

林小冬早讓小丁在門前裝了監控,很快便調出了監控視頻,那是一個同樣戴著棒球帽的年輕男子,潑漆,畫叉,壓紙,一氣嗬成,短短的兩分鍾內便把這事給搞定了。

雖然戴了帽子看不清麵孔,但是他所穿的衣服上印著一個大大的骷髏,這無疑是一個特征,周邊的交通監控不少,根據這個線索,想找到他並不難。

米超朋沉著臉而去,心頭暗罵,瑪勒格碧的,犯在我手上,老子把你蛋黃都給擠出來。

林小冬沒有再過問此事,洗了個澡,在路邊的攤點上吃了個早飯,便趕到了市委。

金世獨已經在等著了,手頭拿著一份資料,跟在林小冬的身後道:“這是溫小麥的資料。”

林小冬接過,坐在辦公桌前看了起來。

一年前,溫小麥參加一項抓捕行動,抓捕綽號“豹子”的當地黑幫頭子,可是在抓捕的過程中,行動失敗,被豹子捅死了。

看著那張照片,的確與自己很像。

林小冬道:“怎麽沒追認烈士?”

金世獨搖了搖頭。

林小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你通知一下孫國立,讓他過來一趟。”

孫國立很快趕了過來,林小冬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異樣,道:“孫市長,溫小麥的事情怎麽回事?”

“溫小麥?”孫國立呆了一呆,目光在桌子上的那份資料上掠過,哦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去年因公犧牲了。”

“溫小麥違反警隊紀律,擅自行動,導致抓捕行動失敗,雖然在感情上我很同情他,但是紀律就是紀律,所以並沒有追認他為烈士。”

林小冬的眉頭微微一蹙,孫國立的解釋並沒有任何的問題,所以暫時他也沒打算再去追問,反而是拿出手機調出家門被潑漆的照片道:“今早我家大門被潑了漆,你看看。”

孫國立掃了一眼,驚訝道:“這幫混蛋,真是什麽事都敢幹,林書記,你不是得罪了什麽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