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沒有第三個人,所以白玉堂說話就比較直接“小冬,這一次如果沒有你,我真是晚節不保了。”

白玉堂一行已經從省裏出發,離到滄州還有段時間,到時候市委書記方春水是要陪同的,所以林小冬從千佛園回了來,便直奔方春水的辦公室。

自從排除了溫婉婷這個隱患之後,雖然這個案子還沒有最終蓋棺定論,但並沒有顯出惡果來,所以方春水盡管心頭有些隱憂,卻不再像以前那樣吃睡不安了,不過在麵對林小冬的時候,方春水雖然表麵上沒有什麽異樣,但心裏的那種不自在卻是很大程度地存在著。

林小冬匯報千佛園的建設進度,方春水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林小冬能夠感覺得到,他也能夠猜到方春水的心裏在想什麽,不過有些話是不便於挑明了來說的,隻是心頭略略有些失望,想到洛義方對方春水的評價,林小冬隱隱覺得自己的計劃需要調整了,當初力保方春水的原因,除了是想借機破獲洗錢集團以外,還因為他支持千佛園的建設工作。

現在事情解決得基本差不多了,市委書記的顏麵方春水肯定要考慮著該怎麽收回來,而收回來的方法不外乎三種,一種是方春水離開滄州,一種是自己離開,而第三種則更加激進一些,那就是搞掉自己,而且必須是不動聲色讓自己聯係不到方春水的不動聲色,不過不是林小冬小看方春水,他如果有這個能耐的話,也不至於淪落到如此被動的境地了,況且他明知自己的來頭,打自己的主意還得惦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心裏有了點感覺,林小冬便沒有再繼續深入地去交流千佛園的建設,哪怕隻是一些微調也沒有提及。

方春水很快恢複了過來,道:“這段時間,你也夠辛苦的,老婆孩子來了,有空啊好好陪陪他們,你能夠心無旁騖地開展工作,你愛人也有一份功勞啊。”

林小冬笑了笑道:“還是方書記體諒下屬。”

方春水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提溫婉婷的事情,這個時候不提,這也意味著以後也不會再提,林小冬微微歎了一口氣,他自然不會天真地認為方春水就此一筆帶過了,反而是心頭作出了決定。

“方書記,我一個人精力有限,身上兼的職務太多,這樣既不利於我有效地開展工作,也不利於團結,所以方書記,您看是不是考慮一下,把我兼的職務都給卸了?”林小冬笑著道。

方春水板起了臉:“你這是甩包袱啊,這個想法可不行,不是說其他的同誌就不行,但是你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別的不說,就拿公安局來說吧,辦了多少案?民間對公安係統的滿意度大大提高,也從而提高了政府的公信力。”

林小冬道:“方書記,公安局這一塊還得要專業的同誌來負責,我隻是運氣比較好。”

“行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我不同意。”方春水一口把話堵死了,林小冬隻得閉上了嘴,他倒不是故意試探方春水的態度,他的確有卸擔子的意思,但是在方春水這裏撞了牆,隻得暫時先緩一緩了。

很快,白玉堂一行便抵達了滄州,按照規定動作,對市委黨校展開了調研,調研分兩塊,第一塊是上午在會議室聽取匯報,第二塊是下午到黨校進行實地調研。

上午開了會,白玉堂是市委書記出身,說起話來自然是一套一套的,而且妙趣橫生,並非照本宣科,雖然方春水聽得有些不耐,但也不是太捱不住,隻不過心裏的腹誹也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說起來也奇怪,白玉堂隻不過是臨時兼任省委黨校校長,調你麽什麽研?

白玉堂是掐著時間點的,等他的話講完,時間剛好卡在了十一點上,接下來便是移步餐廳,中午自然不敢飲酒,吃了個工作餐之後,安排著白玉堂休息,方春水與白玉堂簡單地交流了幾句,自然都是官麵文章,不過市委一把手陪同調研,也算是非常重視了,白玉堂很理解地說:“方書記比較忙,耽誤了你一上午,下午的調研有林書記陪同就行了。”

方春水又客氣了幾句,見白玉堂不是開玩笑或者給他下套,這才勉強同意,

林小冬中午並沒有去白玉堂的休息房,下午準時過了來,走馬觀花了一通,白玉堂的調研也像模像樣,提了些要求和建議,然後由另一位副校長開展調研,這才叫上了林小冬到了他車上。

車裏沒有第三個人,所以白玉堂說話就比較直接:“小冬,這一次如果沒有你,我真是晚節不保了。”

保白玉堂,林小冬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嚴格說起來,他跟白玉堂沒多少交情,對他的印象也談不上好,不過為了大局,他才違背了一下原則,事實上,他在心裏也暗暗告誡自己,這樣的事情以後不能再做。

“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必再說了。”林小冬知道白玉堂還有下文,直接堵上了白玉堂的嘴。

白玉堂神情緊鎖,道:“小冬,我知道你跟岑書記之間的關係,看得出來,岑書記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手下留情的,等這事徹底完結了……”

林小冬忽然打斷了白玉堂的話:“姑父,省裏的事情我不想參與,也參與不了。有句話,作為晚輩本來是不該說的,但是我覺得說出來,姑父也不會有什麽接受不了。”

白玉堂苦笑了一聲,林小冬給他帶來的壓迫感是事實存在的,並不完全因為自己犯的事,而是林小冬產的身上的確有壓迫人的東西:“你說。”

“我覺得岑書記的態度你暫時不必去考慮,更多的是應該考慮一下你自己的內心,是在為逃過一劫而慶幸,還是以此為教訓。”林小冬的口吻確實不怎麽好聽,但是接下來的話卻是更為刺耳,“或許在你看來,對你身份上的虛構是在挽回岑書記的影響,但是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以不要抱有幻想了,如果你並沒有就此退出政治舞台的想法,我建議你不要留在安東了,這件事並不能瞞過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