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目寸光

“屁,你這叫鼠目寸光!”林中國掐了煙頭,又去摸口袋,卻是摸出個空煙盒來,林小冬趕緊點了一根,隨後把剩下來的煙都放到了老爺子身邊。

林中國掃了一眼那盒煙,是包軟中華,撇著嘴道:“現在這麽高檔了?”

林小冬笑道:“在孫書記辦公室順的。爸,您還是說說那事吧,想不到您這麽牛,一個電話就搞定了,您老就是省委組織部長。”

“別跟我嘻皮笑臉的。”林中國白了兒子一眼,忽然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你把寶押在姓柳的身上對不對。”

林小冬當然沒有什麽押寶的意思,他的出發點自然是想幫一把柳愛東,即便是沒有他與柳清漪之間的這層關係,他也會幫這個忙,畢竟自已提的副科有著很明顯的柳愛東色彩,不過林中國提到押寶這一說,林小冬心裏也有自已的想法。現在自已已經是正科了,想再上一層,縣委書記的意見固然重要,但如果柳愛東提了市委秘書長,那可是與市委書記如膠似漆的一個位置,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對於他下一步的進步還是很有裨益的。林小冬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今天孟昭蘭跟他說的話雖然有點功利的意思,卻也是不折不扣的現實。

林小冬的觀點林中國表示同意,但並不完全同意。

“你這個圈子裏,想要一步步地往上走,時時遇到貴人不可能,更不現實,所以過硬的後台才顯得至關重要。柳愛東這一次再進一步,除非再遇到什麽機遇,否則以姓穆的在省裏的人脈,他的政治生涯就在市一級這個圈子裏了,所以我才說你是鼠目寸光。做人需要立足長遠才行啊小冬,把這個關係用給他,實在是太可惜了。”

對於父親的分析,林小冬仍然還是很驚訝,父親給他帶來的震撼越來越大,先是曾是首長的警衛員,現在對官場的規則又理解得如此透徹,如果他在官場,肯定大有作為。

看著林小冬的神情,林中國擺了擺手:“別這樣看著我,我也就是紙上談兵。”

林小冬呼出一口氣,笑了起來:“柳愛東是清漪的爸爸,將來也是我的老丈人,都是自家人,給誰不是給呀,再說了,我能走到哪一步可說不準,指不定一輩子就在科級混了呢,那還不如來點實惠的。”

林中國斜了兒子一眼:“你就不怕他是白眼狼?過河拆橋的事情多了去了,到時候你哭都哭不出來。”

“爸,不是我說,您那是杞人憂天,要是個個都這麽想,那豈不是成了一筆交易了?”林小冬笑著道,“現在這麽做,我至少有三點好處。第一,讓他們知道我們林家可不是鄉下泥腿子,打破了他們門不當戶不對的偏見。第二,您知道清漪的媽媽以前對我是橫豎不順眼,雖然勉強接受了我,以後對我肯定也是眼睛長在腦袋上,現在我替她辦了這麽件個大事,扭轉了她的態度,這可是大大的好事。第三,不管清漪她爸以後能走到什麽位置上,最起碼我在玉林還是有機會再上一層的,到時候搞不好弄個副縣長幹幹,也算是替林家爭了一口氣了。”

林小冬的話讓林中國無語之極,老半天才冒出一句話:“你的理想就是副縣長?我真是小看你了。”

林小冬奇道:“爸,聽您的意思,難不成還希望我做個市委書記?”

“市委書記?哼哼。”林中國哼了一聲,忽然道,“該吃飯了。”

林小冬愕然看著老父的背影,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不過轉念一樣,遠在京都的岑爺爺要是鼎力相助,那也未必不可能啊,哈哈。

市委書記閔宏來正在開會,年底將至,一般人都在準備過年,他卻不行,越是這樣,他的活動安排越是繁多,各種座談、各種慰問、各種視察,今天又下了一場大雪,據說還有暴雪,他剛剛從開發區考察回來。

汪躍莉接過他手中的包,小保姆也遞上了拖鞋,這時包裏的手機響了。

拿出手機,上麵顯出省委組織部喬部長的名字來。

“喬部長,我是宏來。”閔宏來拿著手機走進了書房,再從書房出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就變了。

“老閔,怎麽了?”汪躍莉察覺了閔宏來的異樣。

閔宏來默然坐到在沙發上,忽然笑了起來:“這個柳愛東,我還真小看他了,真是撥開雲霧見天日啊。”

且說市委組織部副部長楊樹林此時正在跟幾個朋友一起吃飯,這些朋友自然都是政界的一些人物,不乏有辦局的頭頭腦腦,酒過三巡,自然免不了要談一些政界趣聞要事。眼看著春節將至,根據往年的慣例,又是人事調整的時候,他這個副部長的消息渠道自然比別的人要靈活暢通一些。

“老柳?玉林的那個?他是沒戲了,得罪人了,市委秘書長沒他的份了。”楊樹林惋惜中似乎又帶著些別的情緒,幸災樂禍似乎更多一些。

“別說別人了,說說你自已吧,史常務要退了,這個常務應該落在你頭上了吧,楊部,提前恭喜啊。”一幫人都笑著拍上一記,反正不疼不癢的,送個人情挺好。

楊樹林笑得很謙虛:“沒影兒的事,別瞎掰。”

提到這個,楊樹林心裏就琢磨著穆連城交待他的事情還沒辦好,隻有這事辦成了,才有機會拿到常務副部長的位置,雖然都是正級,但那也算是進了一步,到時候再上一層也算是水到渠成。所以他非常珍惜這個機會。

怎麽把林小冬給搞趴下,楊樹林想了不少辦法,但是他覺得與穆連城提出來的一捋到底相差很大,況且林小冬在鄉鎮,他也是手長夠不著天,所以他就在想,是不是通過別人的手來辦這事。

於是,他想到了玉林縣委書記柳愛東。一個縣委書記盯住一個正處,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隻不過柳愛東憑什麽要聽他的?

楊樹林眼珠子一轉,便有了一個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