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許齊思突如其來的「告白」刺激到了阮溫席, 還是這一次身邊有人陪伴的安心感,平時總要難受兩三天的阮溫席第二天就好了七七八八。

不過因為臨時決定要修改比賽時的樂譜,直到比賽前的幾天阮溫席還是忙得沒有空帶許齊思出門。

許齊思也乖乖地沒有打擾他, 阮溫席在樂室忙碌的時候,他就去畫室裏直播畫畫,即便隻是窩在家裏也過得十分充實。

直到比賽當天的早晨,許齊思按照阮溫席估計的時間早早爬起床, 洗漱完後穿著睡衣跑到阮溫席房門前敲門。

“門沒鎖,進來吧。”

聽到門內熟悉的溫潤嗓音,許齊思這才推門進去。

阮溫席正在試穿禮服,正正好打完領結。

他穿的是一套提前熨燙好的黑色燕尾服,禮服正好合身,勾勒出他頎長的身形, 整潔筆挺,與他渾然天成的氣質相融,好似高貴優雅的王子。

許齊思不由得驚歎:“溫席哥好帥。”

阮溫席側眸看向他, 精致好看的眉眼裏落入幾分溫柔笑意, 原本拒人千裏的高貴氣質一下子就變成誘人親近的親和。

“小七早。”

“溫席哥早。”許齊思回應一聲, 期待地問, “那我今天穿什麽?”

昨晚阮溫席就和他說過,給他定製的禮服要今天早上才能到,讓他今天早點起床來找他。

阮溫席也沒繼續賣關子, 從衣帽間裏拿出一套白色的燕尾服:“這一套,試試看合不合適。”

許齊思看了眼那套禮服的款式, 又看了下阮溫席身上穿的, 眼底亮晶晶地問:“是情侶款嗎?”

阮溫席笑著點頭:“小七會介意嗎?”

“當然不會。”許齊思應得幹脆, 眼底還帶著愈發明顯的期待。

自從轉換了思路以後, 許齊思就像是被打開了什麽機關,變得越來越直白坦誠,原本的那點小心翼翼全然消失不見,把自己的所有歡喜熱烈地回饋給阮溫席。

阮溫席悄悄地捂了下心口。

這樣的小七真是可愛得太犯規了。

許齊思已經拿了衣服去換,再出來時有些不適應地拉了下領結:“溫席哥,這樣可以嗎?”

他很少穿禮服,拿不準有沒有什麽紕漏之處。

阮溫席已經換回了常服,轉頭看他。

定製的禮服很合身,米白的顏色把許齊思的也膚色襯得更白,或許是因為剛起床,發尾還有一點微微的翹起,是無傷大雅的可愛,像無憂無慮的貴族小少爺。

阮溫席看得有點久,許齊思不安地問:“是哪裏沒穿好嗎?”

阮溫席因為他的聲音回神,笑著說:“沒有,隻是小七穿禮服的樣子很可愛,忍不住看久了點。”

許齊思這才放心,到阮溫席身邊坐下:“那我們下午什麽時候過去?”

阮溫席看了下時間:“比賽在四點開始,不過我肯定得早一點過去,大概兩點半出門可以嗎?”

許齊思點點頭,應了聲「好」,然後就把衣服先換了回來再回到房間去。

上午的時間阮溫席還要進行幾次練習,許齊思沒有去打擾他,一直等到差不多出發的時間才重新穿好禮服,下樓去找阮溫席。

然後他就看到也打扮了一番的鍾青宇從廚房裏出來。

他好奇問:“鍾管家也去嗎?”

阮溫席就坐在客廳,聞言先一步回答:“嗯。去到那邊以後我大部分時間應該是待在後台,沒辦法陪你。你人生地不熟的,讓青宇陪著也方便點。”

許齊思坐到了阮溫席身邊,乖巧地點了點頭。

阮溫席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當然,最重要的以防萬一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你被別人拐走。”

許齊思耳朵微紅:“我還沒有那麽笨……而且哪有人販子拐成年男性的。”

阮溫席戳了一下他的臉:“我說的可不是這個拐。”

自從生病那一次阮溫席順手戳了一次許齊思的臉以後,好像就突然上癮了一樣,偶爾就會上手戳一下,鬆手時看起來還有點戀戀不舍。

許齊思一開始還有點不習慣,後來多幾次就脫敏了,乖乖由著阮溫席戳。

他聽到阮溫席回的話,目露困惑:“那是什麽拐?”

阮溫席沒回他,反倒是走過來的鍾青宇笑著說:“當然是怕小七少爺被別的男人拐跑了。”

許齊思明白過來,小聲說:“我才不會跟別的男人走,我隻跟溫席哥走。”

他說得很輕,軟綿綿地戳在阮溫席心窩上。

然後被狠狠地rua了一把腦袋。

阮溫席勉強按捺住自己的心緒,起身:“我們走吧。”

許齊思點點頭,和阮溫席還有鍾青宇一起出門。

比賽的會場和他們的住處有一段距離,開車過去都要半個多小時,等他們到時都已經三點多了。

會場外已經陸續來了不少人,有的打過招呼後就往另一個方向去,有的是直接拿著邀請函進了會場內。

這場國際比賽在音樂界中地位很重要,能到現場來聽的都是受邀出席的專家,或是參賽者邀請的親友,人數不多,進場審核比較嚴格。

鍾青宇去停好車回來,手上也多了兩封金燦燦的邀請函。

阮溫席看了下時間,對許齊思歉意道:“我差不多該去後台了,等會如果有什麽不懂的你就先問青宇。”

許齊思點點頭:“好。”

說完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溫席哥加油。”

阮溫席淺笑:“好,我會加油的。晚點見。”

許齊思:“晚點見。”

他應了一聲,目送阮溫席走去另一個方向,很快就有一名工作人員過來接應他。

“小七少爺,我們也進去吧。”鍾青宇適時在旁邊提醒。

許齊思點點頭,跟著他一起往入場的地方去。

他聽不懂本地的語言,驗證身份的關卡都交由鍾青宇去交流,然後沒多久,他就見到麵前多出一枚耳機。

鍾青宇貼心解釋道:“這個比賽在音樂界很重要,所以會有很多不同國家的人來,方便起見會給每個人都配備同聲傳譯的耳機。”

許齊思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接過耳機乖巧開口:“謝謝鍾……嗯……”

他總覺得在外邊喊「鍾管家」好像不太好,但是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換什麽稱呼。

鍾青宇笑一下:“小七少爺可以繼續喊我鍾管家的。也可以跟小阮少爺一樣喊我青宇,或者青宇哥?”

許齊思想一下選了最後一個:“謝謝青宇哥。”

鍾青宇禮貌地又笑了一下,沒再多說什麽,和他一起進去。

會場內的布置很華麗,巨大的舞台被幕布遮蓋,座椅是軟的小沙發,桌子上還貼心地放了水。

許齊思已經從鍾青宇那裏拿到了他的那份邀請函,循著上邊的指示尋找座位,發現他們竟然就坐在觀眾席第一排的中間靠左位置。

或許是見他詫異,鍾青宇貼心解釋道:“小阮少爺在樂壇上也是很出名的,被譽為年輕一代中最有潛力的鋼琴家,所以他平時在這方麵待遇也很高。”

許齊思目露驚歎。

看來阮溫席比他所以為的優秀,還要更加厲害一點。

他以前視野範圍比較小,基本隻局限在國內,沒有想到即便是放在國際上阮溫席也那麽厲害。

他忽然有點期待起阮溫席這一次會彈奏的曲子。

自從剛搬到方詩花園那天聽過一次尚未完善的曲子之後,許齊思就再沒完整聽過阮溫席今天比賽的曲目,而且阮溫席似乎也有意不想讓他那麽早聽到。

或許是覺得這樣到比賽時就不會聽得無聊吧。

許齊思沒多想,坐下後按照鍾青宇教的方式調試好耳機戴上,乖乖等著比賽開始。

同聲傳譯耳機是在後台有實時翻譯,所以直到有主持人上台以後,耳機裏才傳出來聲音,是一個女聲。

許齊思借著耳機裏的翻譯,大致知道今天這個比賽的流程,然後沒多久比賽就正式開始了。

來參加比賽的都是各個國家的優秀人才,水平非常高超,哪怕是不怎麽懂音樂的許齊思也幾次陶醉在鋼琴的樂曲聲中。

阮溫席是壓軸的選手,在倒數第二個出場。

聽到了前麵那麽多技藝高超的彈奏,許齊思在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舞台上時,不由得有點緊張。

而在這時,舞台上的阮溫席也精確地找到他所在的位置,朝他淺淺一笑,像是在安撫他。

許齊思悄悄攥了下手,耳朵有點紅。

明明參加比賽的是阮溫席,怎麽到頭來反而是阮溫席在安慰緊張的他。

兩人之間的對視隻在短短幾瞬間,很快阮溫席就進入狀態,禮貌致意後到鋼琴前坐下,開始彈奏。

最初的一段旋律比較柔和,帶著點沉悶和化不開的愁緒,似乎是比較悲傷的基調。

然而在一個轉音後,柔和的樂音漸漸變得輕快明麗,籠罩在樂曲之間的陰霾被一點一點抽出、逸散,在輕快的曲調中悄然消失。

到了最**的部分,整首樂曲已經變得十分活潑積極,熱烈地表達渲染出一種非常歡喜的氛圍,叫人聽著就忍不住心情愉悅。

最後,樂曲又十分自然地過渡回一陣輕柔曲調,在餘音中結束。

包括許齊思在內,在場的人都還意猶未盡,半會兒後才發現樂曲已經結束了,響起熱烈的掌聲。

許齊思看著舞台上耀眼的阮溫席,無意中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多前那次校慶上,阮溫席的演出。

當時的他也是坐在第一排,驚歎著阮溫席的優秀閃耀,覺得那一次的獻花或許是他與這樣的人唯一的一次接觸。

沒想到,僅僅是過了兩年多的時間,他會在異國他鄉以阮溫席的準男朋友的身份,坐在這裏再次觀看他的現場表演。

不過他也很開心就是了。

許齊思又和致謝完的阮溫席對上了一瞬視線,小會兒後相視一笑。

阮溫席後還有最後一位選手,等那位選手的彈奏結束就是評委的打分。

結果在意料之中,是由阮溫席奪得了這一次比賽的金獎。

宣布比賽結果之後就是頒獎儀式,按照這個比賽的慣例,會有主持人對金獎得主的當場小采訪。

比賽的主持人有兩位,采訪阮溫席的是一位年輕男性,他慣例地先誇讚一番阮溫席,又問了一些諸如練琴時間、師從何處之類的基本信息問題,之後才繞到這一次的比賽中。

主持人:“此前似乎沒有聽到過阮先生剛才所彈奏的樂曲,請問是阮先生特意為比賽準備的嗎?”

阮溫席點了點頭,往許齊思那邊看去一眼。

許齊思原本就一直在看他,措不及防對上視線,不知道為什麽心髒忽然多跳了幾下。

然後下一刻,他就聽到阮溫席用中文溫和地說:“這首曲子我命名為《摯愛》,是我為這次比賽專門準備的曲子,也是我以我所摯愛的人為創作靈感,為他所創作的歌曲,想在這一次比賽中送給他,讓他能夠真正明白我的心意。”

阮溫席的話音落下後不久,大廳裏就多出了一些細碎的聲音。

許齊思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微微瞪大了眼睛,隻感覺心跳變得比往常快了不少。

主持人也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但憑借著良好的職業素養維持鎮定,繼續詢問:“那請問阮先生那位摯愛的對象,今天有到場嗎?”

阮溫席光明正大地往許齊思的方向看去,眼底的笑容帶上幾分溫柔:“嗯,他來了。”

主持人也順著阮溫席的視線看去,一眼就認出了坐在最前排和阮溫席穿著情侶款式禮服的許齊思。

他露出了然的笑意:“阮先生的愛人很可愛,一定也是很優秀的人吧,祝願你們幸福。”

阮溫席莞爾點頭:“嗯,也謝謝你的祝福。”

短暫的采訪到這裏結束,整場比賽也隨之落幕,觀眾和選手都可以陸續退場離開。

而許齊思仍然定定地坐在觀眾席上,心思早已飄飛。

他記得鍾青宇一開始時就和他,這一次的比賽是會全程錄像,並且是會公開在網絡上播放的。

而且這一次的比賽算是鋼琴界中的一次盛會,鋼琴愛好者基本不會錯過,也會有其他世界各地的人在網絡上觀看到。

許齊思心跳如擂。

那豈不是相當於,阮溫席當著全世界的麵,向他……又一次告白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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