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許齊思在門口等到了來接他的何安易。

“汪汪!”

何安易剛打開後座的門,糖糖就非常興奮地跑了出來。

許齊思蹲下身拍了下這團白乎乎的棉花糖。

許齊賢送他出門,見到這幕忍不住笑著說:“小七果然還是那麽受小動物的歡迎。”

許齊思靦腆地笑了下, 起身告別:“哥,那我先出門了。”

“好,注意安全。”許齊賢拍一下他的腦袋,目送他和糖糖出去。

何安易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等許齊思過來了才好奇問:“那位是你家人嗎?”

許齊思點點頭:“是我大哥。”

何安易:“喔,不過我總覺得有點眼熟。好像我在A市見過。”

許齊思驚訝:“安逸也是A市的嗎?”

何安易比他更驚訝:“小七也是?”

許齊思點點頭:“嗯,我們家隻是春節出來玩。”

“好巧,我們也是!”何安易變得更加激動,“你們家應該也是世家圈的吧?可我之前怎麽沒有見過你?”

許齊思回答:“我不怎麽在世家圈裏露麵,不過你應該認識我哥, 我哥叫許齊賢。”

何安易一邊幫他開後座車門一邊說:“哦哦,原來你哥是許齊賢。”

他一臉平靜地說完,過長的反射弧直到他順手把後座車門關上以後才猛地一下反應過來。

“等等, 你說你哥是許齊賢?!”何安易當即就把剛合上的車門重新拉開, 麵上的神情說不清是震撼多一點還是驚訝多一點, “那、那你豈不就是許齊思?!”

許齊思:“嗯?”

許齊思猶豫著點頭應下, 也不知道該為何安易的反應困惑,還是該為何安易竟然知道他而奇怪,無措地問:“怎、怎麽了嗎?”

何安易眼神一下子變得熱烈起來:“我想見你很久了!沒想到你居然就是許齊思!!”

“想……見我?”

許齊思因為何安易突然而然的熱情瑟縮了一下, 懷裏還抱著蹭他撒嬌的糖糖,看起來弱小可憐且無助。

何安易也總算恢複點理智, 輕咳一聲關上車門, 自己先回到駕駛座上, 在這段非常短暫的路途中快速平複下心情。

等他係好安全帶後, 已經完全恢複一開始的模樣,說:“看小七你的樣子,應該是還不知道吧?你現在在你原來的高中可出名了——就是那個,你高一高二還是美術生時在的那個高中。”

許齊思愣一下:“出名?”

“嗯。”何安易點頭,“哦對,說到這裏我還沒和你自我介紹過。我叫何安易,易是容易的易,不是微信上那個逸。我因為喜歡畫畫,就讀的高中和你當時那個是同一所,不過我比你大一屆,你不認識我也正常。”

說完自己的身份,何安易才繼續解釋學校的事情:“前一陣子蕭寶繪和史査南抄襲你畫作還倒打你一把的事情在我們高中那邊傳得沸沸揚揚,還有不少人找到了你狀告蕭寶繪侵權的庭審,在庭審上看到了當初你畫的那兩幅畫。”

“雖然看庭審的視頻有點模糊,但依然可以看得出來那兩幅畫作真的很震撼人心。那樣壓抑的情緒不是經曆過長期痛苦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表現得那麽淋漓盡致。所以圈子裏還挺多人遺憾你放棄了這條路,也有不少人和我一樣非常希望能夠和你見一麵。”

當初高中入學之前,因為許齊思表達過自己想當美術生的意願,所以他入學的高中是A市最出名的藝術高中,有無數各個藝術領域的傑出校友,世家圈裏喜愛藝術類的孩子也都在那裏上學,不少人脈和學習機會都靠這個階段積累。

後來許齊思轉校去當普通的文科生,其實也意味著放棄再進入藝術類的圈子裏。

而蕭寶繪和史査南雖然被迫離開A市也轉去了其他學校,但史家作為藝術世家人脈眾多,靠著那些人脈還是順利地擠入世家的藝術圈子裏。

許齊思是完全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還在他當初的高中裏傳開了。

何安易借助後視鏡瞥了眼許齊思的神情,試探著問:“所以小七你現在……還畫畫嗎?”

許齊思輕輕撫摸著糖糖柔順的毛發,側眸看向窗外:“姑且算是在重新開始畫吧。”

“姑且算是?”何安易捕捉到關鍵詞。

許齊思垂下眼睫:“關於蕭寶繪和史査南的事情,是溫席哥幫我解決的,我也是在溫席哥的鼓勵下最近重新拿起了畫筆。所以我的畫也大多隻給溫席哥看過。”

何安易又瞥了他一眼:“你的那位準男朋友,是阮溫席?”

許齊思點頭,又忽然想起來何安易在前麵開車,應一聲:“嗯。溫席哥幫了我很多,但我現在能做到的程度,僅僅是重新拿起畫筆而已。”

何安易聽得憐惜:“可是你的畫作真的很棒。我和我未婚妻在看過庭審那兩幅畫作以後都成了你的粉絲,當時還想著順藤摸瓜去關注你,結果卻發現你退圈了,我們遺憾了很久。”

許齊思怔怔抬頭:“我、我的粉絲……”

何安易笑著應聲:“是啊,而且除了我和我未婚妻之外,還有很多人也想希望著你能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所以小七你有回來的打算嗎?”

許齊思坐在副駕駛座後邊的位置上,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何安易的側臉,也能聽出何安易話語間的真誠。

從正式開始畫畫時起,許齊思畫作的觀眾就隻有家人、同學、老師和阮溫席,受蕭寶繪和史査南的影響,他從來沒有在任何公開的場合發表過自己的畫作——除了那一場被指控抄襲的比賽。

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他也會遇上喜歡他畫作的陌生人。

很快許齊思就重新收回視線,看著躺在他懷裏的糖糖,輕聲說:“我回不去的。”

“小七……”何安易開口喊了一聲。

但他還沒來得及繼續往下說,許齊思又補充著打斷了他的話:“我從來就沒有開始過,本來就不存在回去這一說。”

何安易:“嗯?”

許齊思輕吐出一口氣,再度抬頭:“所以……我想試著,真正開始踏上這條路。”

何安易語氣一下子變得欣喜起來:“那就是說,小七你會繼續啊不是,你會開始分享自己的畫作了嗎?”

許齊思應聲:“嗯。這也是溫席哥所希望的,我想試著去做。”

“那可真是太好了。”何安易語調也跟著活潑不少,“等他們知道了,肯定也會很開心的。”

許齊思卻在聽到何安易這句話時,又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求你不要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情。”

何安易一怔:“嗯?為什麽?”

許齊思搖著頭回答:“現在的我和當時的我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我想憑借現在的我真實的水平與能力,去獲得別人的肯定。”

在生活上他已經太過於依賴阮溫席了,所以在這項他最熱愛的事業上,他想鼓起勇氣去用自己的實力來證明他自己——也是證明給他自己看,證明給自己,他也是可以實現阮溫席所許下的那份新年願望的。

何安易聽出他話裏的決心,緩了小會兒後才輕笑出聲:“好,那我明白了。不過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也盡管說,我和我未婚妻都是這個圈子裏的人,有些事情可能比較熟悉一些。”

許齊思:“那安逸……嗯……或者,何學長?”

何安易彎眼:“繼續叫我安逸就好。”

許齊思撓了下臉頰:“那安逸有沒有一些嗯……合適的平台或者途徑推薦?”

“這你可就真的問對人了。”何安易自信滿滿,“等會兒到地方了我就給你整理一份。”

許齊思點頭:“好,謝謝你。”

何安易:“跟我客氣什麽?我們現在也算是朋友不是麽?”

朋友嗎……

許齊思在心底輕輕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淺淺得笑了一下:“嗯。”

約定好這件事情之後,正好也差不多到了地方,兩人在這個話題中暫時終結,下車到何安易說的寵物店去。

雖然這家寵物店的老板又是一位陌生人,不過有很多可愛的小動物在,許齊思在陪小動物們玩的期間很快就遺忘了自己怕生的人設,和老板還有何安易一起相處得很愉快。

何安易也依照他自己的承諾,很快就整理好一份相關的平台和平台活動資料給許齊思。

許齊思在和小動物們玩的間隙抽空瀏覽了一遍,發現正好他所在的直播平台就有一個適宜的活動。

那個活動算是新年活動,持續時間是整個正月,活動內容分為兩個賽場——主播「職業」技能大賽和主播第二技能大賽。

所謂的「職業」技能大賽,就是主播在原本直播內容的領域內,和同領域的主播pk。

而第二技能大賽就是主播要創建一個全新的賬號,在這個新的賬號內發布與自己第二技能相關的視頻,並且在比賽期間達到一定的直播時長。最後,第二技能賽場中相同領域的主播,會根據這個新賬號的總數據量來排序名次。

這對於熟悉這個直播平台風格的許齊思來說,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展示繪畫技能的平台。

許齊思很快就選定了這個,在寵物店裏就做好了一些前期的準備。

於是等阮溫席按照他給的地址過來接他時,就看到了等候在路邊顯得有點緊張的許齊思。

“小七?”阮溫席下車走到他身邊,“玩得還好嗎?”

許齊思雙手背在身後,輕輕點頭:“嗯。安逸和他的朋友人都很好,和小動物們一起玩得很開心。”

阮溫席還是不太放心:“真的嗎?可你現在看起來不像是玩得很開心的樣子。”

怕阮溫席誤會何安易,許齊思攥了攥手,回答:“因為、因為我想到送給溫席哥的新年禮物回禮了,但是……我不知道溫席哥願不願意接受。”

看著他越說越緊張的模樣,阮溫席這才放鬆下來,笑著說:“隻要是小七送的,我都很樂意收下。”

“那……這個,送給溫席哥。”許齊思從身後拿出一個精致的信封遞給阮溫席。

信封有一定的厚度,看起來裏麵似乎塞了不止一張紙。

阮溫席目露好奇,問:“我可以現在拆開嗎?”

許齊思紅著臉頰點點頭。

阮溫席這才打開信封,看到了信封裏一份打印出來的xx直播平台主播第二技能大賽的信息介紹、一份許齊思不久前提交的第二技能繪畫區報名表,還有一份精致的手繪邀請函。

邀請函上沒有太多文字內容,除了花紋之外,隻畫了一個主播賬號的界麵,界麵上標注了賬號ID「七小七」。

阮溫席一下子就明白了許齊思的意思,放下手中紙頁看向許齊思。

許齊思不太自在地挪開目光,解釋道:“之前溫席哥說,你的新年願望,新年祝福和新年禮物,是想看到一個閃閃發光的我。所以我的新年禮物是……”

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對上阮溫席的視線。

“邀請你成為這一切的見證者,你願意嗎?”

作者有話說:

所以小七送給阮某人的回禮,是對於阮某人期望的一份鄭重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