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外的時空,奢工躲在一處虛空秘境中,謹慎的收斂著氣息。

他這麽小心是有原因的,如今鈞空祭煉天地胎膜,避世不出,三界內外就跟變天了似的。

從趙淮中三皇加身前幾日開始,老子,通天,強良等不朽,聯袂來追逐奢工等人,雙方已有過數次交鋒。

如今三界的不朽越聚越多,人多勢眾。

情況和此前完全顛倒了過來。

奢工等幾人躲在暗處,取出了一個明黃色的圓鼎。

這鼎就是鈞空不久前給奢工的三件先天器物之一,如今三界氣機攀升,極難窺視。

但這尊鼎對應先天,鼎內有陰陽二氣流淌,演化五行,起落間便能顯化出天、地、人三界的情景。

當~當當!

三界內,人皇鍾作響,聲音越來越恢弘,洪鍾大呂。

通過鼎內的先天氣機,奢工還看見泰山浮現出一座環狀的古祭壇,五色之光連通三界。

“這明光陰陽鼎演化先天,能映現萬物,果然不假。”

鼎內的畫麵變化,三界的情景交替。

奢工一邊打量一邊心想:老子等不朽來追逐吾等,邀戰廝殺,無疑就是為了配合人皇,讓他趁機抽取葫蘆界的氣機融入三界陰間,徹底補全了陰間輪回。

而所有這些準備,都是為了讓趙淮中三皇加身!

此時的三界當中,變化愈發激烈。

人間是趙淮中的根基,無數百姓對大秦的擁護,則是秦之國運的基石。

而秦地常年推廣眾聖殿,百官殿,讓秦之國運和無數民眾緊密相連,渾若一體。

當人皇鍾作響,秦境各地的百官殿,眾聖殿內便有法力之光交織相連,整個秦境無數的百官殿,眾聖殿同時發光,覆蓋了秦地每一處角落。

三界又被人間的氣運氣數變化所牽動,氣機攀升。

從三界外旁觀,整個三界的氣息流淌,界外的混沌變得愈發厚重,宛若巨卵。

界內萬眾的意念,世界的規則,都在往一點匯聚,加諸到泰山之巔的那個身影體內。

“這就是三皇加身……”

奢工,及其身畔的五莊道主等不朽,都升起一絲明悟。

三皇加身,便是以皇權掌三界,執掌眾生生滅,製定輪回的起與終。

某種程度上,三皇加身的趙淮中,就是三界本身。

像三界這種磅礴古老的先天世界,最核心的一股道力究竟磅礴到了什麽程度,此前還從來沒人獲取過。

古來得三皇加身者,唯趙淮中一人。

三皇歸一,將授予他眾生之主,掌握天地萬物生滅的無上權柄。

三界共主,皇權至高。

從奢工等不朽的角度旁觀,能看見天地人三界,都有無形的力量在交融。

三界內,虛空生輝,地湧金蓮,異象無數,仙魔跪拜。

有五行之氣,眾生之力澆築如冠冕,徐徐融入趙淮中背後浮現的天地人三輪光環內。

人皇寶相莊嚴,雙目輕闔。

這一刻,人間泰山封禪地便是三界中央。

趙淮中的意識裏,也在發生著奇妙的變化,得三皇加身,他仿佛和三界的每個生靈,每寸土地相連,化身成了天地,成了每一個生靈。

他在泰山之上消失了。

他的念頭,融入大地,融入一塊石頭,一粒砂礫,一顆草木,感覺到它們都有著屬於自己的規律和‘生命’。

他的身體和時空相融,變成了規則,乃至萬物的一部分。

他的意識在時空中‘遠行’,居然‘目睹’了遠古時的三界,天地誕生,滄海桑田,歲月橫流,無數的生靈繁衍,生死。

倏地,他分化出去和三界萬物相融的無數念頭倒卷而回,重歸體內。

轟!

磅礴到無法想象的力量洪流,規則與秩序並存,灌入體內。

趙淮中感知中似乎隻是一瞬間的變化,其實已經曆時多日。

他從虛無中誕生,重現。

一聲龍吟,從體內湧出,震徹三界內外,蘊含著無盡的威嚴。

以奢工的修行,隔空聽到這聲龍吟,竟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跪拜臣服的念頭。

“人皇加冕三皇,和三界的核心氣機相連,容不得打擾,此刻若是對其進行攻襲,是最好的時機。”

奢工身畔,鈞空的分身憑空走出。

這尊分身過往一段時間,並未和他們一起行動,時常消失,蹤跡詭秘。

“針對人皇,我已做了安排。”奢工道。

“安排?”鈞空的分身重複。

“眼下道祖在祭煉混沌甲,情況不比之前。吾等這幾日和老子等人交手,沒占到任何便宜。”

“即便此刻出手去衝擊三界,也不過是再戰一場,沒有任何實際進展。”

奢工娓娓道:“所以我做了其他安排,我等雖不入三界,但鈞空在三界多有布置。

我已經派出巫魍分身暗入三界,啟動鈞空留下的一些布置。

不久後必有所獲。”

五莊道主在一旁忖道:奢工被人皇屢次打殺大巫的戰力所驚,明顯在避重就輕,他自己不想去三界冒險,派了個分身進去。

五莊道主忽對奢工道:“想破壞三皇加身,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明光陰陽鼎內浮現的畫麵裏,泰山之上的趙淮中正在吞吐收放氣息,三界的元氣因為他一人的吞吐而被牽動漲落。

三皇加身的過程已臨近尾聲。

按說像三皇加身這種牽動三界的變化,動輒數月,甚至更長時間,毫不稀奇。

但趙淮中吞吐氣機,迅速得到三界眾生相應,獲得三界權柄,確是快的出奇。

“他不是第一次三皇加身,有之前的基礎,速度自然快。”鈞空的分身沉聲說。

話落以後,他也再次消失了,化作暗流,往三界的方向而去。

————

仙界的截教山門。

姒櫻正破開虛空,矚目人間的變化。

種在截教山門秘境內的那株先天黃中李,此刻也有一縷氣機被牽動,和人間的趙淮中隱然相合。

天地萬物似乎都在回應,服從趙淮中的加冕過程。

姒櫻能感覺到趙淮中正變得和以前不同,甚至和所有的不朽都不同。

三皇加身,是開天辟地以來,從來沒有過的一種變化。

自趙淮中而始,而終,以後也不會再有。

姒櫻推動法力,隔空眺望泰山,眼見三皇加身的過程順利,不禁勾起了嘴角。

但就在這時,她忽然生出感應,霍然回首,看向不遠處。

在她的注視下,殿宇一側的虛空無聲龜裂,從中溢出一團黑氣。

黑氣裏翻騰著一張凶戾無比的麵孔。

那麵孔仿佛是由無數生靈共同澆築而成,說不出的邪戾瘮人。

“巫魍!”

姒櫻背後竄出一縷劍氣,往巫魍斬去,卻見巫魍張開口,吐出一枚符號般的烙印,落向姒櫻。

姒櫻頓時受到某種力量的壓製,劈出去的劍勢一緩,符號瞬間落在她的眉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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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陽,花草居。

薑姞一身黑色繡金絲紋,袖角和領口帶有紅色紋飾的後袍,坐在五針鬆粗達十數丈的一株樹杈上。

她身畔放了張紫檀矮席,上有茶爐,淡淡的茶香散逸在院落裏。

茶桌的另一端,坐著一身杏色衫裙的穆陽靜,腰紮巴掌寬的圍封,體態曼妙,起伏生姿。

師徒倆都在關切的眺望泰山方向。

數日過去,那裏的五色神光愈來愈鼎盛。

“陛下這次三皇加身,過程好像很順利,並未遭到阻攔。”薑姞喜悠悠的道。

“嗯,你為什麽沒跟著一起去泰山?跑到我這裏來賴著不走。”穆陽靜調侃道。

“不太敢跟著去,怕遇上變故。”

薑姞坦然道:“每次陛下出去迎戰,我都很害怕……不用去現場親眼目睹,感覺還好些。”

穆陽靜暗歎,她何嚐不是。

師徒倆為一個男人牽腸掛肚……穆陽靜俏臉微潤,假裝自己在倒茶,來掩飾心緒的起伏。

薑姞瞅瞅師尊穆陽靜,嬌豔無雙,精致到毫無瑕疵的臉,風情氣質更是無人能及……她的視線不覺間掠過穆陽靜的腰腹,突然小聲問:“師尊懷了孩兒?”

穆陽靜手一抖,差點把茶碗掉在地上。

哢哢哢……她似乎能聽到自己扭動脖頸時僵硬的聲響,艱難的吞了口唾沫:“你說什麽?”

薑姞笑吟吟的重複:“師尊肚裏的孩兒要生了,是誰的?”

————

趙淮中與三界氣機交融長達數日,泰山境內的神光才逐漸減弱,三界激**的元氣大潮也開始平複。

三界各處,無數人懸著的心亦是跟著放了下來。

到這天傍晚,趙淮中在泰山之上睜開眼,徹底結束了三皇加身的過程。

“這該死的掌控萬物的力量感……原來這才是三皇加身的真諦……唔,連拐似乎都得到了皇權的加持,變成了皇拐。”趙淮中睜眼後感應自身變化,暗忖道。

他扭頭打量周圍,時空,一切的規則,秩序,都在眼前浮現。

世界被他洞察看穿了本質,諸多因果,連日來發生的一些變化皆在眼前掠過。

時間,空間,規則都無法阻擋他的注視。

老子和通天,強良,孔子等人,一直護持在他身畔,寸步不離。

“皇後和穆大家這師徒倆……真是精彩!”

趙淮中眨巴著眼睛,又看向仙界,自身因果變化,眼前莫名的浮現出姒櫻的麵容。

看似毫無異常,但趙淮中一步跨出,卻是直接出現在姒櫻麵前,探指點在她的眉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