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漪從三界內逃出,返回一座不朽者演化的乾坤世界。

道淩八子平素便在這裏居住。

從外表看,這座不朽者衍生的世界非常奇特,位於一隻難以想象其巨大的青色葫蘆內。

這葫蘆口噴薄出濃重的先天氣機,衍生出無數道力符號,形成先天陣列。

而在葫蘆內便起落著一方大陸,承載眾生。

那大陸在葫蘆內部,感覺中似乎很小,實則進入其中,同樣有廣袤天地,山河交錯,眾生在大陸上生存繁衍。

這葫蘆是一件先天至寶,因為用來演化乾坤世界,威能與其內生存的眾生興衰息息相關。

此界名字就叫葫蘆陰陽界。

界內分陰陽兩麵,葫蘆口進去為陽間,葫蘆腹中則為陰間,仿照三界構建輪回。

這就是不朽層次借助先天靈寶演化的乾坤界。

不朽的層次,演化出這種世界,自身就會成為界內的起源,獲得一種追溯浩古的大道鴻蒙之力。

他們可掌控界內生靈的生死輪回,界內越繁盛,完善,對不朽者的修行越有好處。

若其將衍生出乾坤界的靈寶吞入體內,則可得眾生之力加身,和自身道力相合,推動法力進一步攀升。

在界內生存的生靈看來,先天葫蘆衍生的無數符號,便是諸天星辰,地火水風。

若有一日葫蘆內的生靈修行得道,破空飛升,打破界壁,便能跳出葫蘆界,洞見‘真實’,成為道淩八子座下一員,開始給不朽者打工。

獨自開辟一界,就是不朽的修行。

而鈞空道祖野心勃勃,想重塑先天世界,將‘真實’寰宇中存在的龐大三界,納為己有。

若他真能掌控三界,重塑輪回,很可能藉此跨入前無古人的境界,超越不朽。

此時,羿漪返回葫蘆界,憑借葫蘆界存在的先天氣機,斬斷了一切可能尾隨而來的追溯和感知。

“師尊怎麽樣了?”

葫蘆衍生的乾坤界內,蒼穹上有一座道宮,常人不可見,隱於雲海連天處,日夕運轉。

羿漪正坐在道宮邊緣的一座觀景台上,俯瞰下方雲海乃至雲海下的芸芸眾生。

“師尊回來就化入了天地之中,不見蹤跡。

師尊的境界,我等豈能看出虛實?”

回應羿漪的是畢術,道淩八子中最強的兩人之一。

他已經走到了造化巔峰的終點,有部分力量,涉足不朽。

畢術的身形比申戌還要高大魁偉,白膚黑瞳,眼神幽深,極為懾人:

“此前一戰,那三界內的人皇,不僅能參與到師尊和通天的較量當中,且能傷到師尊,實在出人意料。

三界內,竟然也有如此強者!”

畢術說話時,從所在觀景台旁種植的花朵上,摘下一片嬌豔的粉色花瓣。

花瓣落入他手中便開始生長,由花瓣一點點長出完整的花苞,綠葉,花徑,最終落地生根,在觀景台一角的地麵得以存活,生機勃勃。

尋常花草,都是先有種子,而後發芽生根,蘊育花苞,慢慢盛開。

畢術卻是反其道而行,讓無根之木入土生根。

他似乎在以道力探究草木自然的秘密。

“師兄道力日進,已能逆轉因果,怕是用不了多久即可抽取這葫蘆界的道則,晉升不朽了。”羿漪說道。

“逆轉一支草木的因果有何用?”

畢術目光開合,聲音低沉:“我曾自覺不朽以下再無對手……”

他話中顯有未盡之意,羿漪知道是因為這次見到人皇,摧毀了畢術以往的驕傲,撼動了他的信念。

四名道淩八子,不朽者親自教導選拔的天才,被一人一戰所殺。

且那位人皇最後出手,直接參與到鈞空道祖和通天的交鋒當中,甚至能傷害到鈞空道祖。

這種戰績,匪夷所思。

尤其對方還未正式晉升不朽,更是碾壓式擊潰了畢術等人過往的驕傲和自信。

趙淮中從三界殺出來,就像一陣無法抵禦的風暴,席卷了畢術等人的心靈,在他們的意識裏種下了無敵的印象。

“師尊化入天地前,可有其他安排?”

“有,師尊給了申戌一團混沌,說是三界內那名被殺妖主的本源,讓申戌親自去送到遠古妖族。

師尊還交代申戌,要將混沌交給妖族的青日,說他見了那團混沌會知道該怎麽做?”畢術道。

青日之名入耳,讓羿漪下意識地蹙起了眉梢:

“師尊想將遠古妖族引入三界之爭?”

畢術將目光放遠:“師尊自有謀劃,非我等可知。

遠古三界內,不僅曾有人族跳出,也有驚才絕豔的妖族成就不朽,從三界出來。”

又道:“據我所知,師尊在你我之前,還教授過其他弟子,隻是成就不朽後已經自行開辟天地,未曾隨侍在師尊身側罷了。”

羿漪訝然道:“師兄的意思是遠古妖族中的不朽者青日,是從三界出來的,且曾是師尊的弟子?”

畢術嗯了一聲:“正是,遠古妖族的青日,是師尊座下資質最好的兩名弟子之一。”

羿漪問:“那另一人是誰?”

“也出自三界,是執掌天庭的初代天帝。

他原本也有晉升不朽的機會,可惜假死脫離了師尊麾下,現在落得個東躲西藏的下場…”

“原來是那位天帝。”

羿漪頷首:“我進入三界,追到人間,除了對付人皇,就是因為師尊所賜器物,顯示那位叛逃的天帝藏在人間。”

畢術瞅瞅羿漪:“幸虧人皇來到三界之外參戰,不然師妹闖進秦地,怕是再難回來了。”

羿漪亦感覺後怕,要是和那位人形祖龍撞上,後果確是不堪設想。

————

鹹陽,豔陽高照。

趙淮中溜溜達達的進入了錦繡園。

他化出常人的形貌衣著,從皇宮一路走過來的。

路上看見城內民眾安居樂業,車馬往來繁華,大秦已有了盛世氣象,心情頗為愉悅。

院子裏,虞媯一身潔白的內襯薄裙,遮蓋了凹凸起伏的身段。

她正在澆灌院內的草木,手提銅壺,身形微躬,從後邊看,圓翹如月。

她修長的雙腿在陽光照耀下,從裙下透出豐腴而朦朧的輪廓,透著難言的風韻,腳上趿拉著一雙翹頭的白色短履,繡著胭脂色的花枝,式樣精致。

啪!

趙淮中上來拍了一下,漣漪**漾如水。

女將軍嬌顏緋紅地扭過頭來,橫了趙淮中一眼:“陛下。”

“有些日子沒和朕玩投壺了,想玩嗎?”趙淮中調笑道。

女將軍輕咬唇瓣,不太好意思說想,垂著腦袋微不可察地點了點。

因為知道趙淮中要來,下人和侍從早被提前清場,院子裏幽靜無人,大白天的也不用進屋……女將軍單手扶著一株樹幹,扭頭去看花園裏種植的花朵。

趙淮中則站在她後邊,一起看鮮花盛放……

這是個萬物繁衍的季節。

驕陽西落。

趙淮中離開錦繡園,來到花草居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從時間上就能看出人皇陛下在錦繡園賞花用了多久,讓人非常震驚。

繁星滿天。

屋內,穆陽靜斜倚在床榻上翻閱一部玉簡。

皇後薑姞也在。

薑姞這段時間在神農氏以及秦人宿老,還有趙姬的混合說教下,已經準備要二胎,為大秦宗室的人丁興旺貢獻力量。

宮裏的醫侍說要規律作息,映合天地日月升降,對蘊育皇嗣有好處,所以薑姞開始了吃飽就睡,睡醒了再吃的生活。

她為了躲清閑才來到花草居留宿,不過仍然嚴格遵從作息,入夜便睡了。

趙淮中過來時,薑姞在臥榻靠裏的位置側臥熟睡,穆陽靜調暗了燈盞,在一旁斜倚著翻看玉簡,雙腿探在榻外,一隻白皙的腳丫上挑著繡鞋,有節奏的輕盈晃動,悠然自得。

她看的是西王母留下的修行之法,頗為入迷。

燈光映襯下,丹唇吐潤,玉顏生香,不可方物。

她忽然發現身畔多了個人,遮住了燈盞的微光。

這一幕要是換個人能嚇一跳,穆陽靜卻習以為常,抬腳往一邊撥了撥,意思是讓那人一邊去,別耽擱她看簡書。

想不到蹬出去的腳也深陷敵手,難以自拔。

穆陽靜怕把薑姞吵醒,往榻上努了下嘴,看嘴型:薑姞還在呢。

然後就聽到一個理所當然的傳聲:“那不正好嗎。”

穆陽靜輕咬銀牙。

眼見對方無法無天,知道在劫難逃,遂任命般歎了口氣,伸手虛拂,遮蔽了薑姞的感知,讓其進入沉睡狀態。

轟隆!

輕雷陣陣,上半夜的花草居有雷聲大作,鮑雨滂沱。

等到下半夜,穆陽靜倦極而眠,趙淮中又精力旺盛的轉移目標,去找另一邊的薑姞。

皇後從睡夢中醒來,發現人皇陛下在身畔。

又扭頭看見穆陽靜在不遠處,頓時小吃了一驚,看嘴型:師尊還在,我們回宮去吧。

師徒倆的反應差不多。

結果也差不多。

她掙紮了數下,發現對手實在強大,根本難以抗衡。

下半夜雨一直下,綿綿不斷。

三個人,一個睡覺,兩個鬥法,然後另一個睡覺,還是兩個鬥法。

……

早上的時候,趙淮中去上朝。

“西北龍河的開拓建造,進境如何?”

“龍河得陛下以仙力開拓,相關設施亦得各方加緊督造,已近尾聲。”呂不韋道。

趙淮中在王座上伸手一抹,麵前頓時浮現出秦地西北,建造萬裏長河的景象。

施工的河渠周邊,仙魔共聚,搬山移海,場麵驚人至極。

十數萬秦軍和秦麾下各方仙魔開天辟地般,圍繞著地脈上的一條河渠,建造堤壩。

那堤壩聳立如山,蔚為壯觀,已經初步引水進入河道,水勢奔騰,進入了工程的大後期。

趙淮中神識外放,整個秦地的山川大河之中,便有氣機交織,連同即將完工的萬裏龍河,以及神州浩土本就有的長江,黃河,珠江,淮河等水係,共同構建出五條地脈水龍。

山河之力相連,起源仙朝的護持陣列,至此時已經大成,養五方水龍,護地支四極,佑黎民安穩,可福澤後世,綿延千秋。

等到下了朝會,趙淮中神清氣爽的來到陰間。

陰間戰局已定,是時候正式給分身北陰大帝加冕,總攬陰間權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