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
趙淮中坐在宏大的殿宇內，矚目四皇九姓各家，一共十六個人。
有的一家還不止被抓來一個，濟濟一堂，男女老都有。
他對為什麽抓攝這些人來天庭，不做任何解釋，讓他們自己腦補。
單是人皇出現在天庭，而天帝卻不露麵，就夠這些氏族生出諸多疑慮和猜測。
“朕召集各位，事關四皇九姓，也關乎仙界安定。”
“妖族當下已經縮回了北部州固守，你四皇九姓中，有人想在妖族退兵後，從天庭獨立出去。尤其是距離北部州較遠，位於五大部州東南，西南，還有南部州的幾家。
其中以有巢氏，大庭氏負責串聯各家，想讓四皇九姓共同進退，對抗天庭。”
趙淮中眼神銳利，掃視幾家之人。
攝於他的凶名，這些氏族之首臉色難看，但沒人第一時間站出來對抗。
殿外，董璉探頭探腦。
他有些不知所措，是天帝傳聲讓他來配合人皇行事。
但天帝什麽時候和人皇有了聯係，董璉想問又不敢問，蒙的厲害。
“有巢氏，你四處奔走最是積極，想讓各家聯合分化出去，你可知會有多少人因之而死？”
被直接點名的有巢氏族首領，體型高大，膚色古銅，看似中年，實則已有數千歲，穿褐色甲胄。
有巢氏在遠古部落時期就是部族之首，世代強者層出。
當初初代天帝能崛起，成立天庭，有巢氏出過大力，所以事後分疆裂土，一方為王。但隨著時間的延續，和天庭逐漸離心，想要分裂獨立。
人間也流傳著有巢氏的諸多傳說，他們是華夏五氏之首，被稱為華夏人族初祖之一。
有巢氏發明了房屋的建造，以及死後土葬，將樹葉串成衣服遮羞等等。
當代有巢氏族之首，是仙界聞名的造化中境強者。
趙淮中的話讓他勃然大怒，但又不太敢公然剃趙淮中的眉毛，怒聲道：“我有巢氏世代為人族部族之首，豈會做危害人族之事？
人皇所言毫無道理。
且我有巢氏歸屬的是天庭，為四皇氏族之一，你人皇憑什麽幹預？”
“憑朕的力量能壓製你。”
趙淮中不急不躁，但一句話差點把有巢氏噎個半死。
“朕今日隻說兩件事，第一，四皇九姓可以離開天庭獨立，但要交出兵權，遷出祖地。”
解除兵權，遷出祖地都是撼動根基之事，這如何能答應。
各家怒目而視，頓時起了一陣躁動。
但除了趙淮中，老子，孫公望，還有眉心誅仙陣圖隱現的姒櫻等人，都在一旁虎視環顧。
這些氏族氣到爆炸，但依然沒人敢挑頭爆發出來。
趙淮中自顧道：“朕和天帝已經達成一致，應對妖族期間，不允任何族姓搞分裂。
朕要說的第二點是自今日起，四皇九姓等幾位家主，暫住在天庭，不得離開。
各家部眾的調遣命令，勞煩各家之主就在天庭簽署，著人傳遞給各家。”
他想囚禁我們……四皇九姓等氏族之首勃然色變。
“人皇，你可是以為無人能治得了你，吾弇茲氏絕不相從，吾等想走，看誰能攔得住……”
弇茲氏的首領是個體型非常富態的婦人，極具威儀，頭戴華冠。
她說話的同時，手中突然發光，身後出現一個女性氏族首領的古老法相，手握一杆石鎬頭，發出昏黃的光暈，宛若山巒般厚重的壓力逼向趙淮中。
“好大的膽子！”
趙淮中聲音淡漠，聽在弇茲氏耳中卻如同龍吟。
她身後顯現的女性氏族首領法相，被虛空滋生的法力漣漪瞬間衝擊覆滅，點滴不存。
這還沒完，弇茲氏之首嘴角溢血，砰然坐倒在地。
眾人剛升起來的躁動，立即被壓製下去。
趙淮中都沒動手，說了句話就把弇茲氏給幹倒了，由不得眾人不驚懍畏懼。
四皇九姓對天庭，就相當於人間王侯對於一國之主。
削掉他們的權柄，如同削藩，是為了中央集權。
天庭之主以往一直在謀劃，想要強大帝權，但他魄力不夠，既不敢強行拘禁這些家主，怕引起嘩變，讓局麵一發不可收拾。
更沒有底氣和力量將四皇九姓集中拘禁，逼著他們低頭。
所以天庭之主的手段是借妖族來削弱他們的力量，在背後算計。
趙淮中的手段是明麵上簡單粗暴，同時以其他布置配合。
軟中帶硬，分化聯合。
僅是將各家氏族的首領隔空抓過來，已經足夠說明問題，對他們起到震懾作用。
之前諸如有巢氏，弇茲氏並未和趙淮中有過接觸，這次趙淮中突施冷箭，將他們從各家抓來，當真是毫無防備。
而人皇把他們拘禁到天庭，更是讓四皇九姓震驚。
人皇在天庭行事，天帝居然沒反應，允許了人皇這麽做。
這其中有什麽內幕，足夠四皇九姓想破腦袋。
越想不明白，越不敢輕舉妄動。
老子和孫公望坐在一側的矮席後，眼神裏都有讚賞之色。
趙淮中的雷霆手段，不給這些氏族任何反應的機會，沒有試探，占盡先機。
老子和孫公望還都知道，四皇九姓有好幾家暗地裏和人皇早有聯係。
比如洛家，月家，甚至風家。
趙淮中此前斬殺妖皇，解了石問城風家當時的困局，對風家是有大恩的。
這幾家都可以用來內部分化四皇九姓。
趙淮中道：“請天後過來說話！”
話音方落，天後便身穿晶藍色繡金絲紋長袍，麵容冰冷的從殿外走了出來。
她被天帝分身‘針對’以後，對某些事有了猜測，但又不敢確定。
她詢問天帝，天帝也沒正麵回應。
天後在憤怒過後，就不得不考慮到自身和家族利益等實際問題。
風家自從天後的父親風茅戰死，又處於西部州和妖族交鋒的前線，損失極重，自身也是風雨飄搖，否則也不會暗中聯係趙淮中，力求自保。
風家當前的家主是風茅的弟弟，天後的叔父鳳弈，而實際上的執掌者其實是天後。
鳳弈癡迷修行，喜歡直來直去，不善謀。
他凡事詢問天後，以其意見為準。
所以爭取到風家天後，就是爭取到了風家。
而風、洛兩家在四皇九姓中分量很重，爭取到他們的支持，格外重要。
因此天帝分身才先日後談，動之以情。
天後要麽選擇魚死網破，要麽選擇妥協。
如果實在說不通，還可以用強。
此時她走入殿內，看向四皇九姓被抓來的一眾家主，表態道：“我風家支持人皇的決定，後續……我風家會舉族遷移，來到天庭比鄰的中央雲霄城居住。
此後吾風家一應將領，臣屬任命，都由陛下統一敕封調派。”
有巢氏等各家大為震驚。
風家這麽做相當於將掌握的大半權柄上交給了天庭，失去了駐紮在外的大權。
不過想來天帝會有所補償，風家明麵上還可以保留四皇氏族的地位。
“行了，各位家主下去考慮考慮，誰願意和風家一樣，可以讓人通傳天帝，或者朕。”
第一次和四皇九姓碰麵，這就夠了。
趙淮中揮了下手。
四皇九姓等幾家首腦同時感覺體內力量被壓製，隻能調動微弱的仙力。
“將他們帶下去，安排地方居住。”
自有人從外邊進來，帶著四皇九姓眾人離開。
他們很快被安排到天庭的幾處殿宇內落腳，相互比鄰，並不禁製彼此交流。
各家之人隨即聚在一起，進行商談：
“人皇怎敢如此無法無天，拘押我等，妄為行凶？”
“以他的力量還需要有什麽顧忌，何況還有闡、截兩教支持……”
“不止闡截兩教，你沒聽見風家天後怎麽說？
而且……為什麽天帝全程都未露麵？”
“天帝視人皇為敵，他們怎麽會聯手？
這事情處處透著詭異。”
“我等被扣在這裏，各家怕是很快就要鬧出亂子。”有巢氏之主眉頭緊皺。
“人皇素來手段狠辣，這種時候，我四皇九姓誰先鬧起來，必會成為他對付誰的借口。”
這叫殺雞儆猴，道理都懂。
有巢氏之主和家裏聯係的迅簡，並未被收繳，他思慮片刻，便給有巢氏傳訊，避免生亂，決定先觀望一下再說。
“人皇和天帝為什麽聯合，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吾等該如何應對？”
“以我估計，人皇是想分裂我四皇九姓，誰和風家一樣，越早站出來和人皇交談，可斡旋的空間越大。”
說話的是洛家之主，他掃視眾人：“等到了最後幾家，想把自家權柄交上去，人家也不要了。”
洛家之主是趙淮中的諜子，暗中攪混水的。
大庭氏之主冷笑道：“你洛家早被天帝所忌，兵權連年被削弱，本也沒什麽可失去的，眼前情況你洛家怕是最願意看到。”
四皇九姓碰麵，各種猜測油然而生。
另一處的殿宇內，天後冷眼注視趙淮中：
“陛下是不是中了你的算計？現在的陛下是你……還是他自己？”
早死的透透的了，身死魂消那種，連身體都是朕給他縫縫補補再造出來的……趙淮中心忖。
但他嘴上不能這麽說。
關於天帝分身，後續可以靈活處理，如果有需要，也可以跟隨天後一起退出天庭的權力核心。
至於天帝的生死之謎，趙淮中自己是不會說的，隻要沒被爆出來，天帝的生死真像會被掩埋，各方愛怎麽猜怎麽猜。
用一個天帝分身換回此時風家的支持，對安定四皇九姓有很大好處，顯然是值得的。
“天後自行去問天帝吧。”
趙淮中把皮球踢回去，又道：“後續的計劃可以開始了，和扣押這些家主配合行事。”話落起身離開天庭。
他跟著姒櫻傳送回了趟東部州。
各方勢力當前正在整備，打算對妖族窮追猛打，不給其喘息的機會。
傍晚時分，趙淮中返回鹹陽。
剛回宮就生出感應，不禁心忖：還挺執著的，速度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