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金光橫穿界壁，進入人間，出現在秦地。
莊周在路上遇阻，但還是迅速擺脫阻礙趕了過來。
他出現在雲端，秦的萬裏山河盡數收入眼底。
數座城池破敗，死傷頗重。
緊隨其後，莊周不遠處的虛空出現了一點黑暗，擴大變成一簇火焰，將虛空灼穿，九頭十八臂的趙淮中，從虛空背後走出。
“人皇。”
莊周簡單解釋：“我來晚了，路上遇到阻攔，對方露出的是妖氣，具體身份……不確定。”
他已經嚐試過找出阻攔者的身份，但天庭之主派過去的人，有太微陣在背後擾亂天數。
即便是莊周，也不可能越過多件先天靈寶共組的太微陣，洞察到真像。
趙淮中落到地麵的一座城池，查看狀況：“莊聖不用自責。”
他離開秦地前曾做過不少布置，不獨是起源仙朝的陣列，還有孽台鏡。
孽台鏡威能特殊，能弱化真實和虛幻的界限，顯現出覆蓋在現實之上的鏡像，真假難辨。
而且，孽台鏡藏在地下，能無限放大。
隻不過麵積越大，相對顯化的鏡像就更容易被看破，很難瞞過造化境。
所以趙淮中將孽台鏡埋在地下，以鹹陽為中心，覆蓋數千裏。
對整個秦境來說，白狼城位於北境邊防，處於孽台鏡的防護之外。
但秦的腹心之地，都在孽台鏡的覆蓋範圍內，後來太清聖母南下斬破的幾座城池就不是真的受損。
趙淮中伸手一抹，眼前被劍氣劈開的大地，緩緩彌合，倒塌的城牆，甚至某些城池內死亡的人口，殘肢斷臂聚合，血液回流，就像是時間在倒退般歸於完整。
城內的人口，重新站起來，在城內走動，生活，一切如常。
太清聖母對孽台鏡缺乏充分了解，即便上次在鹹陽被鏡子坑過一會，仍然看不穿這種鏡像。
莊周也是目瞪口呆。
孽台鏡的威能不善攻，但鏡像重重，有一個鏡中界，能影響拓印現實。
連莊周一時也沒看穿。
鏡麵緩緩照映出太清聖母當時藏在暗處操控劍氣的身形。
趙淮中嚐試追蹤她的去向，但沒有收獲。
太清聖母離開的痕跡，被一股先天氣機斬斷了，沒有因果，無法追蹤。
趙淮中看向秦境的其他所在，雖然用孽台鏡護持了秦地核心，但仍有多座城池被毀。
他來到一座破敗的城內。
秦地偏北的裕邑，整座城池從中間裂開，牆壁倒塌，木石結構的建築，碎石散落。
城內最熱鬧的長街，早被鮮血染紅。
死一般的寂靜，屍骸處處，老年，壯年，還有幼童……
趙淮中邁出一步，又來到了白狼城。
情況和剛才那座城池如出一撤。
趙淮中沒有太多憤怒，卻有些自責。
上次太清聖母襲擊鹹陽，是有機會將其打死的，為了給七雀種下布置，給了太清聖母逃走的機會。
現在想起來，當時妖皇興師動眾的帶人來救七雀，其實不獨是為了七雀，還包括太清聖母，也就是四皇妖主。
當時妖皇主要的營救目標，應該是太清聖母。
“人皇打算如何找出凶手，我來助你。”
莊周也嚐試追溯太清聖母的去向，同樣沒有發現。
“朕自己足夠了，莊聖幫朕看家吧。”趙淮中看了眼破敗的白狼城，身形消失。
————
太清聖母急速前行，時而推動誅仙陣圖，斬斷氣機，混亂秩序，防止被追蹤。
她從人間離開，進入陰間時，再次收到妖主傳來的神念，讓她和幽熒妖主盡快返回妖墟。
妖族這次和人族對壘的謀劃已經開始，妖墟即將隱入空間深處，切斷和外界的聯係，防止被人幹擾計劃的進程。
太清聖母進入陰間，循著一股氣息，找到了幽熒妖主。
其站在陰間的蒼穹上，俯瞰下方戰場。
白起率領的親秦派係諸侯，和暗中由天庭支持的其他諸侯聯軍，在三塗之河左岸的空曠地帶展開會戰，殺的如火如荼。
幽熒妖主不僅在觀戰，還暗中出手，兩方都有將領被其襲殺。
隻不過戰局紛亂，加上幽熒妖主出手隱晦，目前還無人發現其躲在暗處。
“情況如何？”太清聖母出現後問道。
“人皇一方的聯軍統帥白起，統兵能力非常厲害。我觀察良久，才發現他利用戰陣變化，不斷的分化切割對方聯軍的部眾，積累勝勢。
對方在不知不覺中就失去了主動。”
幽熒妖主：“殺了白起，對人皇一方會是個很大的打擊。”
又道：“你去人間情況如何？”
太清聖母從容道：“人皇在秦地做了些防衛，但都被我所破，秦地多座城池被我一劍斬開。
秦皇殺我妖族不在少數，這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幽熒妖主：“你在秦大肆殺戮，為何不盡快返回妖墟？”
太清聖母：“沒必要擔心，我以先天劍氣斬斷氣機，人皇也休想找到我的蹤跡。”
“即便找到了，誅仙劍在我手裏，與其誰勝誰負，還要打過才知。
若對人皇有所畏懼，我就不會去秦地出手。”
幽熒妖主：“我亦收到主身的傳訊，催我們返回墟內。”
“嗯，這次針對人族的謀劃若成，將成為兩族之爭的轉折點，不容有失！”
太清聖母擺擺手，忽然在毫無征兆間，祭出一劍。
眉心飛出誅仙劍陣的陣圖，刹時間一股先天殺氣，貫通了陰間的天地。
劍氣落向戰場，下方的陰兵不論敵我，隻要被劍氣波及，瞬時就被絞殺。
一劍落下，整個戰場幾乎從中間被切開！
劍氣前端的鋒芒，直指騎在一匹陰氣繚繞的巨馬上的白起。
讓太清聖母意外的是白起眉心也有一張陣圖升起，同樣綻放出驚天殺意！
白起的殺氣，是他在人間，陰間兩界征戰，殺敵盈野，天性與冥冥中一股無上殺機相互契合，養成的殺意。
太清聖母一劍劈出去，被白起祭出的陣圖卷入。
劍芒和陣圖內的殺氣碰撞，雙雙消融。
她這一劍並未傷到白起。
太清聖母殺機陡盛！
白起之前是大羅金仙頂峰，但趙淮中曾給他隔空推送了一顆先天靈實，以白起的天賦，得到先天靈實，又有陰間至寶落魂殿在身，兩相助力，吸收先天靈實以後，已經觸摸造化。
所以能顯化陣圖，抵消太清聖母的攻勢。
太清聖母在雲端露出身形，和戰場後方，萬千陰兵簇擁的白起隔空對視。
驀地，太清聖母再次斬出一劍。
這一劍，依然被白起的陣圖所收攝。
太清聖母在高空踏出一步，想殺過去和白起動手。
但她被幽熒妖主一把拖住：“人皇必是在全力搜尋你的蹤跡，你在陰間連出兩劍，人皇轉瞬即來。
我二人先回妖墟。
殺幾個陰間將領，何時不可為？”
太清聖母冷哼一聲，遂和幽熒妖主雙雙消失。
兩者走後不久，一縷威壓就在陰間出現。
下方戰場，無數的陰兵同時看見蒼穹上有一道巨大的身影，九頭十八臂，轉瞬即逝！
其攜帶的威壓如潮，讓無數陰兵顫栗。
虛空。
幽熒妖主和太清聖母如同兩縷流光，速度迅快。
“我去一趟匈奴，你先走，我稍後自行回妖墟。”
太清聖母的聲音：“我入人間以後，還未去過匈奴，推動其擾秦之事。”
匈奴。
馮歡所化身的攣鞮渠，正在匈奴的新王宮內前行。
他在將近三年前遵從趙淮中吩咐，秘密潛入匈奴，化身攣鞮渠，接管了匈奴殘部，明麵上按照妖族退出人間前的吩咐，北遷。
背地裏其實是得到趙淮中支持，帶領匈奴往北去，在後世外蒙的國境紮根。
數年來，得到秦的暗中助力，馮歡已經掌控了匈奴的大權。
匈奴的重要位置，都被替換成了自己人。
某種意義上，現在的匈奴，相當於秦下轄的一個權力機構，在幫秦打工。
馮歡春風得意，對陛下的布置和遠見佩服的五體投地。
唯一有些不滿意現狀的是身在異域，離鄉背井，匈奴的女人真不如大秦的姑娘水靈，細皮嫩肉。
匈奴女人的癮頭也大，一晚上一晚上的不給休息，你要想休息休息，她就自己摸上來忙活。
馮歡感覺兩年多的時間，自己至少老了十歲，腰子真心傷不起，有修行也扛不住這種消耗。
下回見陛下，得想著求些賞賜，提升提升降服匈奴女妖精的本事。
馮歡化身的攣鞮渠，在王宮裏昂首闊步。
得益於秦在背後的支持，匈奴發展的飛快。
兩年多的時間，匈奴橫掃周邊大小部族，已然將觸手探入了更北端的強大部族。
讓馮歡印象深刻的是，北邊有些女子長得很好看，頭發，眼睛，膚色皆和中土有差異。
他正準備偷偷選幾個漂亮的北邊部族女子，給送回鹹陽，陛下如果不要，就給夜禦府的兄弟們。
“大穀蠡王，蘭饒閼氏有請！”
宮裏快步走出一個女侍，小聲過來傳遞消息。
蘭饒閼氏也是先王後宮的妃嬪之一，長得還行。
為什麽要用‘也’，因為想請馮歡過去的匈奴王宮閼氏不止一個。宮裏這些前王的妃嬪，都拿馮歡當香餑餑，天天有人約。
馮歡道：“知道了，本王稍後過去。”
女侍喜悠悠的答應，給了馮歡一個帶著些謙卑的媚眼。
有時候閼氏乏了，她們這些近侍也能跟著吃口肉湯。
就在這時，馮歡察覺到眼前的虛空異常，突然從空間當中走出一個穿暗藍仙袍的女子，身形高大，滿臉殺氣。
其甫一出現，過來傳話的女侍便翻身栽倒，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是現在的匈奴穀蠡王，掌管王權？！”來的正是太清聖母。
“是。”
馮歡表麵恭敬，因為已經看出對方沒有任何掩飾的妖氣，且能出入虛空，遠不是自己能應付的。
他第一時間就在暗地裏通過新一代的鏡哨，以神念直接給趙淮中傳訊，告知有妖族在人間現蹤！
太清聖母屈指輕彈，一點微光落到攣鞮渠麵前：“此為祖化之器，可以提升你匈奴的力量，該怎麽做你該清楚，做得好會有獎賞，若有差錯，你也該知道後果……”
太清聖母話音未落，神色突變。
就見不遠處的虛空浮現出一點黑暗，一簇黑色火焰焚燒破開了空間，趙淮中邁步而出。
馮歡心裏一跳：陛下來得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