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閃爍，夜色初降。
鹹陽殿裏，燈盞明亮。
老子等人皆在，大秦群臣以呂不韋為首，忝陪末座。
“吾等此次襲妖，動用的人手不多，但都是金仙和造化境。”
老子回應鄒衍的詢問：
“妖族和我們交戰後, 不斷有部眾趕來增援，最終他們隨同妖墟退入虛空深處，重新消失了。
此戰我們有一位造化隕落，但妖族則有兩位妖神被殺，包括大妖神計蒙，加上秦皇此前斬殺的白虎妖神，妖族的損失非常重。”
老子等人本也沒奢望能通過一次出擊, 解決妖族，更多是為了弄清楚妖族的某些秘密。
所以他們對這次前去襲擊妖墟的行動，還算滿意。
“妖族隱藏的真正底牌，已經被我們查到一部分。”
“妖兵能複活的秘密？”荀子精神一振，有些期待。
孔聖人慢條斯理：“妖兵複活是妖族出世，賴以爭鋒的根本，沒那麽容易探查清楚，我們知道的消息，是妖族目前複活的妖神共有七位。
而他們預計複活的是遠古十三位大妖神。”
“吾等詢問秦皇，還得知被祖龍吞噬的妖神魂力，能夠獲知其部分記憶。白虎妖神和計蒙被秦皇所殺，也讓我們窺到了妖族真正的底牌。”
又道：“妖族除開妖墟，還持有五件先天靈寶。
其中之一是媧皇補天所用，我們懷疑妖族不死，和這件器物與混沌妖皇的能力結合有關。”
荀子和鄒衍對視，驚訝道：“媧皇補天之物，在妖族手裏？”
老子聲音凝重：“沒錯, 相傳媧皇補天所遺之物，和勾魂筆, 地書相對應，一個能勾除生命，另一個則可以重塑生命起源，一始一終。
妖族能複活，應是和這件傳說之物有關。”
“這麽說妖族若是準備充分，掌握的力量會比現在可怕的多？”
“沒錯，妖族暴露的力量隻能算冰山一角，至少混沌妖主就始終沒露麵。”
這次說話的是莊周，他回來後一直在做夢。
處於一種夢境和現實交接的神遊狀態，也是為了恢複傷勢。
和初代妖皇化出的那隻金烏交手，讓他亦受了傷：“妖族不斷的重生聚集遠古大妖，我們也可以召集更多幫手。
百家諸子皆可以叫回來。”
老子搖頭：“沒那麽容易，你該知道，探索虛空易，返回卻難。
你們幾個能及時回來，是因為吾等素有聯係，你們以我所在位置為終點，能時時記得有三界存在，故而能及時歸來。”
鄒衍詫異道：“此言何意？難道進入虛空深處, 會忘記三界存在不成？”
老子頷首：“三界外的虛空混沌，一直是在往外擴張的狀態, 達到造化，天地交感便能查知。
我們以往脫離三界，進入混沌虛空中探索的修行者，大多一去不歸。
其中有些原因吾等還不清楚，但能確知的是進入虛空深處的人，多數不會再對三界興衰感興趣，故而鮮少有人回來。
隻會在虛空中越走越遠。”
“吾有一個時期，也曾醉心於天道，想探索修行的盡頭，尋求大自在，後來隱然覺得方向可能有問題，才收斂心念，化出三身，各自從事不同事，也是對前方道路的不同探索方式。”
鄒衍和荀子若有所思。
莊周換了個話題：“此番秦皇和天庭之主的交鋒，恐怕會撼動天庭根本。”
呂不韋坐在一邊，如同小學生般聽幾人交談。
聞言不解道：“陛下並未擊殺天庭之主，甚至未曾全勝，為何莊聖認為能撼動天庭根本？”
孔子慢吞吞道：“你不知仙界形勢，所以看不破其中關鍵。”
“天庭是遠古傳承，在遠古人、妖大戰時期，於人族有大功，是初代天庭之主擊殺了當時力量強絕一時，已晉升不朽的初代妖皇，人族自此崛起。”
不朽不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殺死嗎？最多隻能鎮壓，怎麽初代妖皇會被斬殺？
呂不韋心頭生出疑問，又不方便打斷孔聖人的敘述，便側耳接著往下聽。
“天庭自那以後，便在人族確立了無上權威，漫長歲月以來一直號令三界。”
“初代天庭之主以後，傳位其子，其孫，而後才是現在的天庭之主。”
“初代天庭之主斬殺妖皇不久，自己也傷勢複發而死。
還有一種說法是他消失了，不確定是否已死。”
“到了上古時期妖族複興過一次，當時多有謀劃，與我人族再次交鋒，第二代天庭之主也和妖族交鋒而死，再到第三代，便是現任天庭之主之父。
殷商時期，第三任天庭之主也因為某些變故受到重傷，遂退位給現在的天庭之主。
這一任天庭之主銳意振興天庭，要恢複其祖的無上威望。
不過天庭常年把持帝權，逐漸被權力腐化。從三代天庭之主開始便多有弊端，當維護秩序者開始破壞秩序，造成的破壞力有多大，不難想象。
以往沒有其他選擇，縱有其他心思，也都隱而不發！”
孔子好為人師的循循道來，給殿內的大秦群臣普及曆史課。
他說到這裏，呂不韋等人已經反應過來。
以往沒有選擇，但如今有了趙淮中當‘帶頭大哥’，且展示了足夠強的力量，讓人看見了掀翻天庭的可能性。
尤其是今日一戰，他甚至把天庭之主打跑了。
這就給一些人，諸如闡教，提供了新的選擇。
孔莊等幾人顯然就更願意親近趙淮中，而摒棄‘官僚’作風日益嚴重的天庭。
可以預見，今後會有更多或明或暗的人采取觀望態度，至少不會再對天庭唯命是從。
————
天庭之主走進雲霄宮深處的張家宗廟。
其宗廟入口在天庭的一座宮闕內，宗廟本身則處於一片秘境中。
宗廟主殿懸掛著三張畫像，便是天庭之主的祖先。
其中隻有一人是正麵像，露出全貌。
最中央懸掛的是初代天庭之主，為盤坐的背影。
其身穿銀白色繡龍紋的天帝袍，雖然是背影，卻讓人不敢直視，心懷敬畏。
第二幅畫像，是天庭第二任帝王。
也是三幅畫像裏，唯一的正麵像。
那一任天庭之主和現任張青相貌有三四分相似。其坐在王座上，目光悠遠，仿佛在矚目三界的無垠山河。
第三幅畫像是空白的，隻有一個模糊的人影，虛虛幻幻的佇立其中，看不清樣貌。
第三任天庭之主隻是一個神魂留下的烙印。
張青麵色陰沉的走入宗廟，來到三幅畫像前。
宗廟祖殿內點著仙香，萬年不滅。
“吾第四代上清天帝見過列祖，眼下妖族複起，且有人間忤逆妄圖顛覆帝權，吾懇請各位先祖相助！”
張青躬身對三幅畫像叩拜。
當他三次躬身以後，第二幅畫像裏就溢出一縷清輝，融入他眉心浮現的帝王玉。
殿內不遠處，悄然開啟了一扇虛空之門。
張青步入其中，那門戶後，連接的便是張家帝陵。
有張家曆代來的葬者，包括第二代天庭之主的屍骸。
帝陵中安靜無聲，不知有多廣袤，內部充斥著混沌，一枚枚符號飄逸，閃爍如星辰。
其中一枚位於中央的符號，好似驕陽般璀璨奪目。
張青靠近，中央的符號垂落，拉伸開來，裏邊卻是漂浮著一具死去數千年，依舊栩栩如生的屍骸，正是第二代天庭之主。
他一身帝袍，頭戴冠冕，駭人的是其眉心和胸口各有一道裂痕。
以千年計的歲月流逝，那兩道傷口處的皮肉居然還有活性，在蠕動試圖愈合，卻被一股力量反複撕裂。
張青神色肅穆，對著屍骸進行祭拜。
最終，他的眉心發光，帝王玉出現。
奇妙的是，屍骸眉心處也有一枚帝王玉印記浮出，和張青眉心的帝王玉光芒交織，氣息相連。
張青之前和趙淮中交手所受傷患，在此刻迅速恢複。
他體內傳出法力潮汐激**湧動的聲音。
“不朽……不朽！”
帝陵內，天庭之主呢喃低語。
————
宗廟石殿。
仙台上的趙淮中，體內也是法力潮汐湧動。
他的力量攜帶著旺盛的生機，恢複了此前之戰中的傷患。
法力不住攀升，已經全麵突破進入造化中境，法力厚度的提升尤為明顯。
同時，他再次對九州母鼎進行了祭煉。
而他體內的一股氣息回流，地脈神龍的那部分力量，重新經過身下的仙台柱，回到地脈深處。
這一刻，趙淮中和整個神州大地，都有了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他放出神龍，借其吞吐九州地脈中最醇厚的一股氣機，與自身相融，進一步推動法力快速激增。
這次修行，兩天轉瞬而過。
借助九州母鼎和地脈神龍共同吞吐天地之氣，兩天後的傍晚，趙淮中從修行中回醒。
此時他才正式跨入造化中境，名副其實。
強大的法力在體內奔騰不休，浩如煙海，每一次呼吸體內法力便增長稍許，運轉一個循環。
他已經進入了另一個新的天地。
趙淮中從仙台上起身，口中吐出氣息，在麵前顯化祖龍。
祖龍也隨著他破入造化中境，有了變化。
它的身軀比以往顯化的更清晰，往昔最凝實的雙爪之上，整個龍足都變得如同真實存在，每一枚鱗片上，起源文字都在明滅，交織成陣列。
趙淮中伸手碰觸祖龍，它的鱗片有種鋼鐵般的質感。
奇妙的是，它雖然是自身血脈與法力分化的造物，卻有著自己的呼吸。
趙淮中伸手觸摸，能感應到它的鱗片隨著呼吸輕微起伏，豎瞳掃視四方，蓄滿了威嚴。
它和真實的生命幾無差別。
締造生命般的奇妙感覺，油然而生。
趙淮中發現，祖龍身上的陣列閃爍間，自行吸收著天地元氣，不斷的增長力量。
他吸了口氣，祖龍便化為一縷氣息，回歸體內。
他從仙台上下來，離開前，隨手獻祭了兩件仙器。
嘖……仙台很快就給出了回饋。
然而回饋的東西，讓趙淮中措手不及……這是什麽？
回饋之物有兩件，一件是玄黃色的臂甲，仙器品級。但另一件……他探手將仙台回饋的東西拿起來，舒展打量，終於確定，這是一件閃爍著仙光的……肚兜！
這特麽是正經的獻祭回饋嗎？
給出去的是仙器，換回來的是肚兜？！
趙淮中有些發呆，這是什麽肚兜，如此值錢！
他一邊往殿外走，一邊審視兜上的圖案紋理，試圖找出特殊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