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潔。

石殿仙台之上,九州母鼎的混沌初始之氣內,一條小龍遊曳,背脊若隱若現。

正是化身黑龍的外掛。

它在混沌裏探頭探腦,繼而從九州鼎內飛出,進入趙淮中體內消失。

“這仙台之上果然暗藏玄機……”

趙淮中手托母鼎,回憶剛才的修行。

在這仙台上, 手掐印決,催動體內的仙台之力來修行,能從虛空中引來一股氣息融入體內。

那氣息不僅僅是用來推動法力增長的,而是一種先天之氣,和先天靈寶,和九州母鼎內囤積的初始之氣有些相似。

就是因為這股氣息進入體內,趙淮中才在那一刻引動母鼎,完成了初次祭煉。

這次修行, 大大縮短了原本祭煉母鼎所需要的時間。

另一方麵,外掛進化後,不僅加持能力增強,輔助範圍也更廣泛了。

趙淮中思忖:“現在的外掛要是對戰鬥法身進行加持,應該是最強的底牌……下次再和人動手,給對方一個大驚喜。

至於這仙台上的其他秘密,以後總有弄清楚的時候。

眼下……先去把地書生死簿拿了!”

仙台石殿外,夜色深暗。

他從鹹陽宮裏消失,進入陰間,來找諦聽。

————

深夜。

十月的草原已經有了徹骨的寒意。

狂風嗚咽,而呼嘯的狂風中藏著秦軍的利箭!

鬼方部族的首領傀何,在怒喝聲中,全力催馬奔逃:“各部,隨吾衝出去。”

剛才在王宮中遇到夏辛,方軍虎, 辛武三人所率夜禦府兵馬。

狹路相逢,雙方猝然交手。

短短的廝殺, 鬼方,犬戎, 混夷,狄這四家匈奴王帳下的支係部族首領,連同他們的親軍,迅速被殺潰。

方軍虎和辛武,夏辛統率衝進王宮的,是少量龍甲禁軍和大量夜禦府精銳。

接戰之初,戰局就呈現一邊倒的趨勢。

鬼方,犬戎等四族麾下最精銳的一批親軍,不斷被秦軍砍殺。

狄族的首領頭鐵,拚死不退,率眾和方軍虎死磕。

犬戎和鬼方兩族,之前商談時口號喊的響亮,但真交戰動手,他們兩族以往在秦軍手下連戰連潰,早就被殺寒了膽。

見勢不妙,兩族首領一邊呼喝讓狄族往前衝,把道友獻祭了,來掩護自身。

鬼方之主傀何, 眼看著狄族之主被秦將一戈斬掉腦袋, 亡魂皆冒, 掉頭就跑。

他從王宮出來時,身後的混夷首領也被夏辛追上,一擊破甲,挑在了馬槊上。

四大部族首領隻剩鬼方,犬戎兩家。

以往草原部族南下劫掠,殺人無數,呼嘯如狼群圍獵的囂狂嗜血,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而他們曾經劫掠殺戮,留下的血債,隻能用命來還。

城外,星光如銀。

鬼方之主傀何,在百餘名親軍護持下跑出來時,入目所見卻是讓他如墜冰窟。

城外的草原上,秦軍披堅執銳,隊列如山。

除了和各部族廝殺的秦軍,還有數萬秦軍嚴陣以待,在深暗的夜幕下,肅殺的氣氛迎麵撲來,壓得傀何喘不過氣。

嗚嗚!

蒼涼的戰號聲,百裏可聞。

犬戎,鬼方各部召集人手,積極抵抗,進行著種族存亡關頭最後的掙紮。

傀何所在的位置,鬼方各部,四麵八方的聚集過來。

鬼方部族修行的異術,在這些鬼方戰士體內沸騰。

他們體外延伸出一道道宛若黑色毛發般的法力絲線,隨風搖曳。遠遠看去,如同陰間走出來的惡鬼。

那些黑色氣息交織,律動如火。

體內湧動的力量,讓傀何膽氣略壯。

“一起殺出去!”

倉促間聚集的鬼方部眾,選定了往更北方的草原深處突圍,策馬狂奔。

秦軍軍陣後方的兵車上,李牧緊盯戰局變化:“放箭,而後衝陣,不受降,皆斬!”

“諾!諾!諾!”

秦軍陣列中弓弦震動,箭矢如雨!

轉輪弩在搖杆聲中,吐出來的箭矢,瞬間穿透夜幕。

急於奔逃的鬼方,犬戎等部,陸續從馬上栽倒。

箭羽過後,秦軍精騎全麵壓上,而後是近戰廝殺,短暫交鋒後又變成潰逃和追逐。

從周朝,甚至更早的時間開始,草原牧族和中土各國數百年的仇恨,在此刻得到了最好的宣泄。

鏗鏘!

甲胄,戰馬,兵戈碰撞的聲音中,披輕甲的大秦夜獸齊頭並進,以萬計的精騎宛若一堵橫移的大山,緊追在後。

全力突圍的鬼方,犬戎等部,奔逃中,卻是見到前方月光照耀下的一座矮丘後,有另一支人馬斜刺裏突然衝出,截斷了鬼方人奔逃的前路。

那隊伍裏,帶頭的一員青年將領,正是蒙恬。

他手中的五鬆針戰槍上下翻飛,迎頭的鬼方將領,照麵間便被挑翻馬下。

蒙恬順勢殺入敵陣,翠綠如玉的先天五針鬆戰槍,力量流轉,無堅不摧。

蒙恬將槍勢展開,手下幾無一合之將。

後方,秦軍將士手起劍落,將砍掉的鬼方,犬戎人的腦袋掛在馬上,然後繼續追殺!

兵車上,李牧縱觀戰局,眼神冷若冰雪。

他早算準了鬼方等族的撤離路線,預先埋下伏兵,讓蒙恬堵在半路殺出來,瞬間衝散了鬼方等部的陣列,形成圍殺的戰陣,徹底瓦解其反抗。

剩下的……就是賺取勝利果實,徹底殺潰這些部族人馬,不留後患。

李牧看向草原的西北方向。

陛下說那個方向,還有其他的草原強族。

曾經劫掠秦境西北的月氏主支,此前敗在匈奴手裏,先是撤到了秦地以西,後來秦擴充國境,月氏不降,便再次遷移,去到了比西域諸國更北的方向。

以往數百年,從草原遷徙各地的部族也不在少數,大多便散布各方,開枝散葉。

李牧收回視線,看向眼前的戰場。

————

陰間。

一座古老,龐大,寂靜中帶著殘破的遺跡石殿。

殿門左右蹲伏著兩尊斑駁的石獸。

這兩尊石獸似龜非龜,生龍頭。

它們體型龐大,麟角猙獰,趴在門口如同兩座小山。但漫長的歲月過去,這兩尊石獸的形態已經模糊,落滿了塵埃和裂痕,殘破不堪。

而在石獸蹲伏的石殿門口,匾額上寫著酆都北陰大帝的字樣。

匾額古舊,隨歲月而腐朽,字跡同樣模糊不清。

高聳如山的石門左側,一左一右還有兩幅石刻的對聯,文曰:“大陰法曹,計所承負,除算減年……”

另一側文曰:“召地陰神,並召土府,收取形骸,考其魂神……”

這兩幅對聯同樣殘破,缺失不全。

相傳,陰間在遠古時期曾有完整的輪回製度,主掌陰間的便是北陰天子,酆都大帝。

其府邸就是陰間帝宮。

可歲月變遷,陰間崩裂,破碎的部分散落各方,統治陰間的酆都北陰帝君死於遠古,他的帝宮,隨之消失,成為陰間無數流傳的傳說之一。

陰間從北陰大帝死後,才出現了各路諸侯亂戰爭雄的局麵。

至今,陰間混亂已有數千年。

趙淮中循著和諦聽間的一股氣息,來到陰間深處。

他在陰間的一處荒蕪死寂的山脈裏,找到了這座酆都帝宮的古遺跡。

“這座遺跡帝宮……具有神秘的力量,所以能跳出感知之外,這裏是無因無果之地,便是造化境,也無法找到這座帝宮……

諦聽那貨原來躲在這傳說中的北陰帝宮裏,倒是很安全!”

趙淮中暗自思忖。

他邁步走入了帝宮遺跡的正門。

那門後有一個人形的陰鬼,麵容蒼老慘白,是被諦聽拘禁過來跑腿聽差的鬼仆,平常負責在帝宮遺跡內打雜看門。

驟然見到有人從門口進來,把這老鬼嚇了一跳。

幸好諦聽生出感應,從殿內深處迎了出來。

諦聽眨巴著大眼睛,也是一臉驚詫:“人皇!”

它沒想到趙淮中能找到這座陰間帝宮。

此地是它的老窩,用來躲災避禍的地方。

它利用自身神通,加上酆都帝宮的特殊性,遮蔽了一切可供追溯的可能。

數千年來無人能識破追尋到此地,即便它給人皇留了一縷用來聯係的神魂氣息,但也不該被其找到具體位置才是。

“人皇是怎麽找到吾所在之處的?”諦聽的眼睛裏,帶著些驚懼神色。

它不是害怕趙淮中,而是趙淮中能找到這,說明這裏已經不再隱秘,其他造化境或許也能找過來,那它就完了。

“你放心,不會有其他人找到此地。”

趙淮中能找上門來,並不是因為造化境的力量,而是外掛這次進化,能追溯因果,屬於作弊操作,和法力深淺關係不大。

諦聽所在的酆都帝宮,還是很安全的。

“你可追溯到地書的蹤跡?”

“正要對秦皇說此事。”

諦聽道:“吾在不久前,再次搜聽到地書位置。它正在回歸陰間,大概數日後便能出世。”

“地書在何處?”趙淮中問。

諦聽晃了晃腦袋:“先天靈物,皆有靈性,對它的注視觀察,會引起它的感應,就如同上次一樣,它一旦發現,還會消失掉,甚至可能影響出世的時間地點,屆時還要重新搜聽推演,憑添麻煩。”

諦聽的意思是讓趙淮中別看了,看了也白看,不如等出世一起動手爭奪。

趙淮中心忖要是外掛沒進化,諦聽說的或許沒錯。

但現在顯然就有些不一樣了,或許可以趁地書還沒出世,先下手將其取走,讓別人無書可搶!

趙淮中篤定道:“你把地書的位置推送出來,朕與你配合,若能提前拿到地書,記你一功!”

諦聽狐疑道:“上次隔空觀察,引起了地書的感應,這次吾費了諾大的力氣才重新找到,人皇可有把握?

若是再被其消失,吾亦不確定能否將其找出來,到時失了先機,還要多費周折。”

趙淮中淡定道:“你盡管推送地書位置。”

諦聽暗自咕噥,磨磨蹭蹭的推送出一副畫麵。

那畫麵和上次一樣,某方黑暗的虛空中,一點綠色的微光閃爍,劃空如流星,跳躍前行。

綠光是一扇青銅之門。

門內封存的空間裏,一部黑色的簡書懸浮,正是地書生死簿!

就在諦聽將其推送出來的同時,地書果然生出感應,書內驟然迸發出一股氣機,憑空消失。

諦聽吐槽道:“人皇伱看,吾就說不能看,又不見了。”

它一邊說話一邊轉頭看向趙淮中,頓時驚咦了一聲。

趙淮中兩眼發光,注視虛空深處,追溯因果。

那遙遠距離外的虛空,地書不斷跳躍,但每次消失,不久便會被趙淮中追尋到軌跡,重新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