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宮。

趙淮中回來後,感應到女神仙還在後宮,沒去天上的截教人間道場,也沒去仙宮。

“這人在截教什麽身份?”

趙淮中來到黎景宮,手中出現一個法力光球,內部便是收押在其中,剛被打死的截教老者的屍體。

姒櫻步履款款地走到近處,神色略有些驚訝:

“截教的一名二代金仙,馬征。

此人在金仙當中,擅長統兵和祭煉陣圖,不長於戰鬥。其兄長馬遂為金箍仙,倒是頗為厲害,亦是吾師坐下記名弟子之一。”

姒櫻穿著一身輕薄的紫色衫裙,豐腴的長腿在裙下若隱若現,又長又直。

她接過趙淮中取出來,馬征之前戴在頭上的金箍:

“這是其兄馬遂幫他煉製之物,馬遂本人也有一個金箍,為上品仙器,比這個要厲害的多。”

趙淮中又取出馬征身上所得的一件儲物腰封,遞給姒櫻。

姒櫻稍作查看,就掐訣打開了馬征的存物腰封,從中取出十餘張不同作用的陣圖,分門別類。

這人果然如同姒櫻所說,是個善於祭煉陣圖的。

“你怎麽把他殺了,這馬征下界來了?”

姒櫻濃密睫毛上翹的眼眸闔動,一邊查看馬征的東西,一邊問。

“嗯。。他趁著我和妖主動手,悄悄去地下想偷東西。”趙淮中說。

姒櫻吃了一驚,抬頭問:“下午的時候,我感覺到地脈震動,是你在和妖主動手?你受傷沒有?”

“沒有,險勝。”

趙淮中道:“關於妖主,愛妃可知其來曆?”

姒櫻鬆了口氣:“遠古時期,妖族衰退,我人族當道。

現任妖主是前任妖皇隕落,而群妖四起,彼此征戰千年時期崛起的大妖,吾隻知其出身古老,是天地初始時期那一批的生靈。”

又道:“妖族躲在暗處,謀劃已久,總歸不是簡單角色。”

趙淮中微微點頭。

這次雖然挫敗了妖主,但妖主的實力,讓人心悸。

“截教內部,到底有多少金仙,若其中數人聯袂入世,我們怕是不易應對。”趙淮中道。

姒櫻:“修行層次越高,界壁對其束縛反而越強。

若想多位金仙共同下界,需開啟界壁通道,限製極多,一兩位金仙下界,則相對容易。

且天地的元氣厚度,也和金仙入界的數量相輔相成,至少短期內,不會出現金仙聯袂下界的事情。”

趙淮中沉吟:“這麽說,我們能通過仙宮,自由出入人仙兩界,該妥善利用,極具價值。”

姒櫻嗯了一聲。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那朕先去長樂宮了,前日答應了今天要過去。”

趙淮中往外走了沒兩步,就聽姒櫻在後邊喚道:“大王……”

趙淮中回了下頭,呃……女神仙留在後宮沒去天上,果然是饞朕的身子,想**朕……算了,留下倒也無妨,大不了趕個場,一會再去那邊。

這一會就是好幾個時辰……

————

仙界。

截教下轄有七十二座仙府洞天。

這些洞天由不同的金仙統屬,在上古以前,截教鼎盛時,七十二路金仙,同歸碧遊宮號令。

後來發生變故,截教教主被其師帶走,據說已經重開一界,再煉地火水風,跳出三界之外,從此再未回來。

截教內部失去了強有力的領袖,遂衍生出爭權奪利等事,勢力雖依舊強盛,但已經分散出不同的派係,貌合神離。

此時,七十二路仙府洞天之一。

一座正殿的神龕上,供奉著一顆青銅魂丸。

這顆魂丸中封存的一股神魂本源,正在消散。

神甕旁還站著數人。

其中一個老者,圓臉,目光逼人,穿白色道袍。

那魂丸破碎的過程中,他曾出手阻止,但仍被一股無形的氣機,絞碎了魂丸。

這魂丸內封存的神魂本源,對應的就是馬征。

事先分化封存稍許神魂本源和自身血脈,憑金仙的生命力,若遭遇殺劫,仍有機會憑借封存的血脈、神魂,重新化生出來,是保命的方式。

成就金仙,很難殺死。

但此刻馬征不僅被殺,還有一股力量循跡,追溯過來,連其最後殘存的神魂本源也被抹殺幹淨。

神龕前,白袍老者臉色難看,眼瞳深處還帶著一抹駭然。

“馬征是在下界遭劫?”

“是,師尊說要下界一趟,而後便發現其魂丸破碎。”

“糊塗,下界形勢複雜,未來可能會成為三界之爭的關鍵,是應劫應運之地。別人都不下去,這蠢物非要親身下界,成了人家的棋子而不自知。”白袍老者怒道。

另一人道:“追過來斬殺師尊魂源的力量,是那得了神州氣運的人間帝王?”

白袍老者也就是馬征的哥哥金箍仙馬遂,沉吟道:“當是其人無疑。

他此時雖然強盛,但與人間國運糾纏,吾可斷言,此人永無踏足造化境的機會。

他眼下鼎盛,不妨避其鋒銳。

過幾年再看,其必定會由盛轉衰。”

————

繁星滿綴。

入睡前,姒櫻道:“社稷圖呢,我這幾日要去趟仙界,可以采摘仙界獨有的氣機,融入社稷圖,進行祭煉。”

“社稷圖留在昆侖山吸收昆侖秘境,等拿回來再給你。”趙淮中說。

姒櫻輕唔了一聲,往趙淮中這邊動了動,不久後便睡過去。

趙淮中歎了口氣,起身下床。

有時候感覺很辛苦,白天要處理一國事務,晚上還不讓休息,都想和朕睡覺。

夜色流逝。

同一個夜晚。

西南之地。

一支隊伍正趴在一座矮丘上。

他們矚目方向的一座山坳裏,有個村落,乃西南鉞族所屬。

而在山上埋伏的隊伍則是百越人。

他們數日前遵照百越王命令,暗中潛入西南待命。

隊伍共有三十多人,是百越王暗中蓄養的一支精銳,平素在南部沿海,以海盜身份四處劫掠,所得則給百越王,用來擴充勢力,是其手中的一支利劍。

百越王讓這支隊伍潛入西南,目的是襲殺西南各族,製造混亂,而後冒充是秦人邊軍所為。

若操作得當,很可能挑起西南各族和秦人的矛盾。

百越是想將西南各族推出來當槍使,自己躲在一旁得利。

帶隊的百越首領,是個叫望欽的中年人,身形瘦小精悍,左臉有一道短疤。

為了便於行事,潛入西南的百越人數量不多,但全是精銳。

“稍後襲擊鉞族的這處村落,隻劫掠年輕女子,讓人以為秦軍貪**。而後立即撤走,帶著劫掠之人往秦地邊境撤退,記住沿路要留些痕跡,引鉞族的人來追。

到了秦軍邊境,將劫掠的女子全殺掉,埋在秦人邊軍駐地附近的隱秘處。”

“一旦這些屍體被挖出來,秦人有口難辯,到時鉞族必和秦軍起衝突。”

望欽掃視眾人,沉聲道:“此事關係我百越和秦人的交鋒,誰要是壞了事,我第一個殺他。

動手!”

————

馮集家住鹹陽城郊,今年二十三歲,加入秦軍已經四年。

去年他被破格提拔,調到秦軍任巡防隊的列長(等同屯長,下轄五十人的底層將領)。

和大多數這個年代被強征入伍的兵員不同,馮集是主動參軍。

他酷愛隨軍征戰,屬於那種天生應該來當兵的材料,拿刀砍人的感覺讓他興奮到顫栗。

他參軍後,為了練好騎射,甚至和馬同吃同睡,長達兩年時間一直住在馬圈裏。

初入秦軍的時候,為了練習兵戈刺襲術的穩定精準,其他秦軍在兵戈前吊兩塊青磚,定型半個時辰。

他吊四塊磚,定型整個時辰,為此手臂酸楚腫脹,吃飯時都拿不穩東西。

為了練習近戰,馮集稍有空暇就和其他秦軍對練,身上的淤青數不勝數。

但一切都是有回報的,從去年開始,秦軍進行內部考核,馮集脫穎而出,在所屬秦人邊軍兩個萬人隊裏,名列前茅,遂被破格提拔,成為列長。

當兵四年,身上數十處傷痕,見證了馮集隨同秦軍,四處征戰的過程。

夜色深暗。

午夜時分,馮集帶隊出來巡邊。

按傳統,秦軍的移動巡邊哨,都是一前一後兩隊配置,便於相互支援,應對各種突**況。

就在巡邊的過程中,前方的斥候悄悄跑回來:“有人擅闖我秦境!”

“多少人?”

“三十人上下,來曆不明。”斥候匯報。

馮集輕啐了一聲:“三十人就敢來犯邊,幹他。”

後邊的秦軍拉了他一下:“咱們還不到三十人。”

“那咋地,裝著看不見,讓他們進來?那咱巡邊是為了什麽?”

“吾的意思是該叫人等援兵。”

“援兵來了,對方不定跑哪去了。”

“分兩個人用鏡哨傳訊,通知營內有人犯邊,其他人跟我衝。”馮集話落一馬當先的衝了上去。

夜色中,二十餘名秦軍和對麵劫掠了鉞族的百越人隊伍,猝然遭遇!

百越人夾著十餘名鉞族擄掠的女子,看向秦軍衝來的方向,為首的望欽滿臉凶悍:“遇上秦軍也好,殺了他們,偽裝成鉞族因為族人被劫,追上來的報複所為。”

一幹百越人齊聲答應,毫不示弱,紛紛抽出隨身短刃,掩殺了上去。

狹路相逢。

這支百越人敢憑借三十多人便出來劫掠,戰鬥力非常可怕,但他們遇上的是縱橫天下,人人奮勇的秦軍。

以馮集為首,麾下部眾皆能征敢戰,跟著他搏命。

一刻鍾的血腥廝殺。

雙方幾乎不分勝負。

秦軍在和對手交鋒過程中,發現了被劫掠的鉞族女子,稍一反應就大致明白了對方的目的。

於是秦軍在馮集統率下,開始全力搶奪鉞族女子。

若能救回這些鉞族女子,事情就很好解釋,揭穿百越人的算計。

望欽非常意外,不僅沒能殺掉這些秦軍,且不少部眾和鉞族女子被秦軍所奪,隻要回去稍一詢問,百越人的謀算就會敗露。

望欽念頭急轉,忽然扔出一件東西,帶著濃烈的火焰氣息。

馮集第一時間縱身上去,將其一把抓住,抬手就往遠處扔出。

就在東西脫手的刹那,其上蔓延出一股火焰,瞬間包裹了馮集的手臂。

生死存亡,沒時間猶豫,馮集抽刀,以驚人的毅力砍下了自己被火焰吞噬的手臂,阻止其蔓延到身上。

但那火焰如有靈性,隨即炸開,在場不論敵我,隻要被火焰粘上,瞬間就會被點燃全身。

隻有望欽知道那火焰的威力,拋出東西後,扭頭就跑。

他跑出數步,感覺身後有人追上來,一回頭卻是渾身浴血,但神色熊悍堅韌的馮集在後方追趕。

這一戰,大秦的邊軍小隊,損失頗重,但百越人損失更重。

最終,斷臂的馮集和三名押著鉞族女子的秦軍,在夜色中和後方趕來接應的秦軍碰上。

馮集單臂夾持俘虜,身體在追殺望欽時傷勢加重,見到秦軍接應的隊伍時,一股氣機泄了,緩緩坐倒在地。

終究還是阻止了百越人的算計。

翌日,消息傳回鹹陽。

大秦中樞隨即傳下南攻百越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