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集把劍從苦舟教教宗胸口抽出,眼看其雙目圓瞪,倒地慘死。

他又將目光轉向夜禦府眾將,道:“我欲向大秦投誠,殺死苦舟教教宗,就是我的誠意。

眼下外有趙軍圍困,我願充當先鋒,與諸位一起殺出去,到大秦求見儲君,諸位可願為我引薦?”

殷無垢,紀乾,慕晴空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目前的形勢下,姚集先殺苦舟教宗,然後才說要投誠,足見誠意。

慕晴空等人沒有理由拒絕。

姚集殺苦舟教宗,肯定還有其他隱情,但此刻不是交談的時機,夜禦府眾將當即點頭:“我們走。”

夜禦府眾人,加上姚集帶領的部分反水的苦舟教眾。

聯手往城外衝去,和城內聚集的趙軍邊打邊退。

到天明時,一行人雖有損傷,但已接近秦境,得到大秦邊軍支援,成功抽身,準備去找趙淮中匯報這一夜激戰的情況。

————

清晨,陽光明媚。

趙淮中連續收到多條消息。

“昨日慕晴空等人追到趙境邊城四陽,發現了苦行的背後是苦舟教。”

辛武按照剛拿到手裏不久的情報,匯報了雙方交戰的過程。

趙淮中聽到姚集投誠,背刺苦舟教宗的時候,反應淡然。

天下宗門,有人和大秦為敵,千方百計算計大秦,自然也有人會看清形勢,想要投城。

憑趙淮中秦儲的身份,從更宏觀的角度俯瞰,沒什麽值得奇怪的。

自古兩國交鋒,尚且有獻城投降之舉,有宗門要歸順,依附更強大的國家,再正常不過。

辛武繼續匯報其他事情道:

“昨夜,我秦境以西的邊境巡防隊伍,發現了三宗九派中傳天道的人,與其在邊境交鋒…”

“與楚人交界的邊境,也發現了一支隊伍,攜帶一口棺槨,想要潛入我大秦。

不過在邊軍發現他們時,那支想潛入我秦境的隊伍,已被某種力量製住,平白被邊軍所擒,所攜棺槨也已被摧毀。”

“事後審問得知,是因為一個白衣老者的出現,將他們束縛在那裏。

這些人秘密入秦,是為了放置七陰棺。

據說那棺槨一旦釋放,即可化作一股氣機,席卷處生靈絕跡,破壞力極強。”

“昨晚的邊境變化不斷,是陰女教和傳天道等幾家宗門聯合,謀劃的行動。”

趙淮中按辛武匯報所說推測,其中一波潛入者所說的白衣老者,應該是周遊天下的荀子,恰逢其事,順手消弭了邪道入境的陰謀。

曆史上,荀子也曾遊曆秦楚兩地。

下午的時候,趙淮中趕回了鹹陽夜禦府。

“邪教之人亂我大秦之心不死,躲在暗中謀劃,其心可誅。”府內正殿,範青舟道。

趙淮中沉吟良久,方道:

“依照審訊所得,多家教派聯合,分別從四個方向入秦,邊軍發現了其中一路,荀子恰好撞上一路,此前陰女教想放置的陰曹,也被我們挫敗。

那就應該還有一路,未被發現。”

範青舟思慮道:“這些人分從我大秦的不同方位潛入,很可能是他們放置的東西有方位要求。

據此推算,陰女教是從東邊來的,荀聖遇到的棺槨,是在秦楚交界,也就是打南邊來的。

我們自己巡邊發現的是從西側入秦,還有一路就應該在…鹹陽以北,隻有這一路沒被發現。”

“沒錯。”趙淮中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體內,‘它’正盤繞徘徊在後腦,讓他的意識格外清明,隱約間似乎能預見到某些災難要發生一般。

他緩緩起身,臉色凝重,天上盤旋的玄鳥忽然扶搖而下。

趙淮中從窗口走出,騰空落在玄鳥背上。

玄鳥扇翅,刹那百裏,兩次扇動間就消失在天際盡頭。

辛武和範青舟在夜禦府內看的目瞪口呆,居然騎著玄鳥走了。

“這我要怎麽跟上去護衛儲君?”作為近衛的辛武,明顯有些懵了。

“你可以在下邊跑。”範青舟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

空中,玄鳥展開急速飛行。

千裏之遙也隻在瞬息,下方的大秦境內,一座座城池迅速倒退。

趙淮中穿越以來,還是首次騎乘玄鳥出行,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激**在胸懷之間,忍不住開口輕嘯,聲裂雲霄。

啾~啾!

玄鳥也發出輕鳴。

————

“趙淮中離開涇陽縣了。”

韓人邊境,豐邑城內,到夜色再次降臨的時候,向毅接到了消息。

他說話時,看向對麵的一對兒男女。

姚仟容光煥發,宛若澆足了水的鮮花,嬌豔欲滴,眉眼間風情**漾。

再看男的,趙晏萎靡不振,哈氣連天,一副腰子空****,頭暈眼花的架勢。

向毅有些幸災樂禍:這兩個狗男女,鬧騰了一宿…

三人各懷心事,但很快就調整了心態,開始談及正事。

趙晏聽到趙淮中離開涇陽,精神微振:“我就說趙淮中看不破我們的算計,四路之中,有一路是疑塚,假的。

他顯然是被引了過去。

任秦人想破腦袋,也不會知道我們真正的目標是涇陽,因修繕水利,多達數十萬秦人聚集在涇陽,其中過半都是秦軍精銳,若能將這些人謀算進來。

秦人就不止國運衰減那麽簡單,還將陷入缺兵的境地。

此舉正可報秦人當年長平一役,坑殺我大趙數十萬人之仇。”

趙晏催促道:“既然趙淮中走了,涇陽已無聖人,那就開始獻祭吧。”

向毅道:“這裏雖是座邊城,但也有上萬戶居住,用這座城獻祭?會讓我等都背上因果,終身無法在修行上再做寸進。

你二人可都想好了。”

趙晏臉上猙獰畢露:“盡管獻祭便是,秦人白起當年殺我趙人數十萬,不照樣實力強大,碾壓一個時代。

他殺人無數,為何不見他修為無法寸進?

此事我自有應對之法。

獻祭數萬人又如何,哪一次兩國交戰,不得死傷數萬人?”

姚仟臉色微白,卻也堅定地點了點頭。

陰女教派她過來參與這種傷天害理,撥動天下氣運的獻祭之事,而不是夏姒親來,就是因為不想直接來這獻祭之處,成為親曆者。

“既然兩位都考慮好了,那就開始吧。”

向毅先從指端逼出一滴血,落在麵前那個石碗內。

碗內浮現出一枚咒力篆文,升起懸在他頭頂,灑落光芒,將其護持在其下。

而後碗內又升起一股死灰色的霧氣。

碗雖小,彌漫的灰氣卻源源不絕。

“這石碗是上古巫術所結,漫長歲月中又經一代代宗門強者反複祭煉,從古到今每有大戰發生,都有我等宗門之人暗中以此碗采集生魂,養其陰戾邪煞之氣。

眼下此碗已被幾位教宗聯手開啟,我等隻要滴入血液為引,便可開始獻祭過程。

獻祭的生魂越多,誘發的威力越強。”向毅深凹的眼睛裏也多了一抹驚悸,緊盯著麵前的石碗。

趙晏和姚仟也都各自將血滴入石碗。

那碗中又有兩枚符號浮現,升起懸在他們頭頂。

碗中的灰氣愈發洶湧,衝出了他們存身的院落,往豐邑城內擴散。

此時乃是夜色初降的時間,街上還有少數行人。

不知不覺間,便有人被灰氣觸及,倒在地上,哀嚎片刻,聲音戛然而止,被灰氣侵蝕死亡。

趙晏從房間裏走出,來到房頂,掃視城內。

他所在不遠處,有幾棟民居。

其中一棟民居內,正有一個青年聽到街上的動靜,走出來查看。

他身後有一名麵容樸素的女子,發絲垂散,披著衣服倚在門口,關切的注視著男人的背影。

那男人還未走到大門處,就有灰氣彌漫進來。

他被灰氣觸及後,麵孔扭曲,驚駭道:“這是什麽,快回屋裏去…”

男人在呼喊聲中倒在地上,身體快速枯萎,很快就失去了生機。

門口的女人突逢驚變,毫無心理準備,眼前一黑,全身顫栗的癱倒在地。

轉眼間灰氣靠近女人,而屋裏響起孩童的哭聲,但隨即一切都被灰氣覆蓋。

類似的情景,正在豐邑城內不斷發生。

十餘次呼吸間,豐邑城的死亡人數就超過千人。

城池內急促的慘叫,迅速變得低弱,最終被灰氣覆蓋的區域,變得死寂。

此時,那石碗升空,顯化的極為巨大,如同一張籠罩豐邑的巨口,其中灰氣流淌如長河。

趙晏麵容冰冷,注視著城內:“隻怪你韓人太弱,所以才被選中成為獻祭的目標,還有該死的秦人…曾殺掉我大趙數十萬雄兵。”

他回頭問向毅:“獻祭到這個程度,涇陽那邊該有反映了吧?”

“嗯。”向毅低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