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殺人凶手

我一睜開眼,陰冷的白光依稀從一條縫中透進來。

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片冰冷的鐵色,如同一個特製棺材般狹小緊閉的空間。

冷。

極致的寒冷。

我渾身打顫、甚至意識都開始模糊了。

我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全身上下傳來一陣酸痛之感,唯有一雙眼能滴溜溜地轉。

甚至感覺身上結了一層層冰霜,心跳的躍動也在減緩。

見鬼!

我不是在那幢別墅裏嗎?

好冷啊……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時,突然,眼前那道透著微弱白光的縫隙逐漸撕開,伴隨著“哢啦”聲響。

接著,是一張絕美、卻透著森然冰冷的麵容呈現在眼前。

那張臉極為蒼白,就跟地獄裏的惡鬼一般不似活人,神色更是冷的可怕。

“這人沒死。”

薄唇輕啟,女子語氣仿佛見怪不怪般平和,還帶出絲絲縷縷的白色氣霧。

立馬“棺材”旁側走來了兩個身穿警服的人,望著裏麵的我皺緊了眉。

接著兩人將我從“棺材”裏抬了出來,再一左一右撐住我。

這一撐,我看清了周圍的事物,心猛地一顫。

眼前是一排上著鎖的鐵櫃子,其中一個櫃子裏空空如也,大小正好能躺下一個人。

再加上空氣中森寒的氣息,我已經猜出了這裏是何處。

不是醫院的停屍間便是殯儀館的停屍處……

兩個警員扛著我轉身,當我看到放於門口不遠處那張鐵床時,心似被人捏住了,比剛才更巨大的恐懼和驚訝籠罩了我。

躺在那張**的人,竟然是我追蹤婚外戀的那個男人!

在我昏迷之後,那幢別墅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兩人把我抬到了旁側的房間,給我端來了熱茶,又找來了大褥子。

捂了大半晌,我凍僵的身體才逐漸恢複了知覺。

兩個警員靠在門邊,抽著煙,斜瞅著眼看我。

那試探、懷疑的眼神讓我非常不舒服。

而方才見到的女入殮師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張屍檢報告遞給了門口的警員,接著那雙漂亮的杏眼掃過我,不帶絲毫感情。

她整個人冷的若一座冰山。

若不是還會動,我幾乎要以為她那森白的膚色是具屍體。

那名容貌剛毅、留著絡腮胡的警員接過看了眼,旋即抬頭看著我。

“江宇先生,我們是豐門鎮的刑偵警員,我叫周穹,他叫孫銘。”

“現在我們懷疑你與一起連環凶殺案有關,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

連環,凶殺。

我的心咯噔一下,皺著眉將事情經過交代清楚。

聽罷,周穹卻皺緊眉,顯然不怎麽相信我。

“江先生,你說是姚勇的老婆拜托你去調查婚外情的,但是,他根本沒有結婚。”

“怎麽可能?”

我瞪大雙眸:“他妻子給我發了結婚證的照片,而且……”

話還沒說完我卻怔住了。

直到此刻我才發現,我竟不知道那女人姓甚名誰,那照片也不過是照了兩張紅色封皮的本子而已。

私家偵探從不過問顧客的信息,現在卻讓我百口莫辯。

“繼續說啊!”

另一個長得高瘦、神色陰鷙的警員孫銘嘲諷道:“姚勇死於刀殺,而現場留下的刀上隻有你的指紋,還裝什麽?”

說話間,他神色間帶著興奮和篤定。

“行了。”

周穹將手裏的煙頭碾滅,長長歎了口氣。

“你在別墅見到姚勇時是幾點?”

我回想了下,當時我正好要掏出手機拍照。

“兩點零五分。”

“呸!姚勇死亡時間是淩晨一點,你卻說淩晨兩點零五分見到了他?我看你就是殺了人,嚇暈了進入了假死狀態,還裝什麽?”

孫銘啐了口,若不是周穹攔著,他就要拿手銬來拷我了。

“淩晨一點……”

我整個人呆愣在地,隻覺渾身發毛。

腦海裏浮現出男人那死魚眼般的雙眸和陰沉的臉色。

若兩個警察說的是真的,那隻有一種可能。

我見到了本不該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東西!

“警員先生!”

我想到了某件事。

“我淩晨十二點五十分的時候剛好從的士上下來,隨後追著姚勇進入了樹林,十分鍾的時間我總不能就到別墅了吧?可以去找那個司機為我證明!”

周穹和孫銘對視一眼,旋即點頭。

“嗯,我們會去調查。”

“但是在你嫌疑擺脫之前,不得離開豐門鎮半步,我們會隨時傳喚你。”

我無奈點頭。

望著兩個警員離開,我內心的洶湧卻絲毫未減少。

好好的一樁婚外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我顫抖著拿出手機,卻瞳孔微縮。

在我的左手手心裏竟然多出了一個深黑色的印記,赫然是銅錢形狀!

我想到了那枚我拿起的銅錢和那灼燒全身的痛感。

這……

是傷疤嗎?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卻光滑無比,沒有半點燒傷疤痕該有的凸起感。

正疑惑間,站在我麵前的入殮師突然冷不丁開口:“你見到了那口井卻沒死,你到底是什麽人?”

“見到了那口井就會死?”

我皺緊眉。

方才我說到那口井的奇怪時,兩個警員都隻是滿臉平靜之色,難道這口井有什麽古怪不成?

入殮師卻懶得解釋,隻是橫了我一眼便走了出去。

但丟下的一句話,讓我遍體生寒。

“在你之前,我這裏已經接收了四十四名死者,都是死於那座別墅。”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咬咬牙追了上去。

“什麽意思?那幢別墅和那口井有什麽古怪嗎?”

那女入殮師卻不回答,隻是冷漠地抬步走著。

“既然沒死就給我出去。”

“我隻給你一句忠告,別再接近那個地方。”

另外。

她頓了頓,眼神掃過我。

我第一次在她眼裏看到了別樣的情緒——憐憫!

“在天黑之前,盡快找個地方住下吧。”

說完,她轉身進了方才的停屍房。

“嘣!”

鐵門緊閉。

我隻得無奈離開,被人當成了殺人凶手,而且還是一樁死了數十人的連環凶殺案。

我的心情洶湧澎湃,久久無法平靜。

順著殯儀館通往大門口的長型走廊走著,明明數十米外就能看到明媚的陽光,我卻感覺一陣陣不舒服的寒意在我全身蔓延。

這種陰冷感比在那個別墅時還要不舒服。

而且耳邊不知何時開始傳來諸多怪異的聲音。

“嚓嚓嚓……”

“哢哢哢……”

似指甲劃在鐵板上、似鋼鋸切入血肉。

我臉色愈發難看,腳下速度也變快了。

直到衝出殯儀館的瞬間,那令人渾身發毛的森冷感終於消散大半,我喘著粗氣,竟莫名其妙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我回頭看了眼。

身後的殯儀館通體為森白色調,對著我的這麵牆上竟一口窗子都沒有,隻能望見那條長長的走廊。

走廊向後延伸,直至陽光照射不到的黑暗地帶,似藏匿著翻湧的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