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遇故人，談秉心
李靜怡的話又開始多起來，沿途一路不停的講，以前從來沒覺得她的話多，這次一起行動總算是領教了。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她在說，蕭邕隻是嗯嗯啊啊回應，除非問他問題的時候。
往西北去的人也不少，有時候是別人超過兩人，有時候是兩人超過其他人。無聊的人不多，找死的人更少。飛去百萬裏，兩人隻和人打過一場，打得對方抱頭鼠竄；因為對方三人表現不是很過，兩人沒痛下殺手，隻是趕走了事。
來到一座百裏高山山頂，李靜怡說，“前麵山下曾經有一個宗門叫啟元宗，據說很紅火，有仈Jiǔ個武王初期，屬於龍翔大陸絕對的大勢力，卻被人家一夜間滅門，好像有武王中期以上的修士參與。”
蕭邕，“你怎麽知道的？”
“和齊天宗的人喝酒那次，有個叫宋明雄的人說的，說是千年前發生的事。”
“武王中期，龍翔大陸會有嗎？我隻見過武王初期，沒聽說過有武王中期。是不是龍坤大陸來的人？”
“很多人也這麽推測。不是身懷重寶，就是宗門的人得罪了龍坤大陸的勢力。”
“還有一點可能，那就是這個啟元宗在龍坤大陸也有靠山，靠山被滅，敵對勢力順手把他們也給滅了。地方確實是好地方，背靠大山，前麵是河，中間是一個大盆地，旁邊還有不少的小河湖泊。光從風景講，和齊天宗差不多，是修武參道的好地方。”
“裏麵還有人在飛呢，不知道是在探尋遺址還是在瞻仰舊居，據說啟元宗地下有一個很大的世界，不必地上麵積小。我們也去看看，領略一下大宗門的遺址；如果還能進入地下世界，我還想去看看，應該有另外一番風景。”
飛出五百裏才發現，這裏熱鬧異常，到處都是古老建築，到處都是人頭攢動，比茅廬鎮那樣的小城鎮要熱鬧得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裏靠一個千年前被滅的宗門也養活不少人。
轉過幾個地攤和小店鋪，大都是賣一些據說是從啟元宗遺址找出來的物什，破舊兵器，功法，丹爐，丹藥配方，傀儡等等。蕭邕知道門類這裏有賣，不知道的也有賣，弄得他很奇怪，這啟元宗的門類就這麽齊全嗎？
李靜怡看到輕巧的小物件，尤其對發釵、玉佩等裝飾品有些興趣，對其它那些東西顯然不感興趣；蕭邕卻是稍有興致，一個個攤位地看過去，一間間小鋪轉過去。
兵器礦石等不敢買，一般的都有，不認識的不敢下手，以往聽小鼎的，隻有它提出想買的才會買，現在他這麽長時間還沒醒來，這些東西就不想了；功法這些東西隻是看看封麵和扉頁，也不會去買，自己已經有天級功法，沒必要買一些不知道真假的東西。
他看得這麽仔細的目的在於尋找煉體藥材，現在是有些急迫地想要把煉肉和煉骨、煉內髒完成，隻有有了完全的四級水平，對上武王時才能真正立於不敗之地，即使元力比武王差，他也能戰勝。沒有經過煉體的武王身體，最大能力也就是三級，所以肉身對抗，武王一定會吃虧。
“你看看，這裏有一本《啟元宗》，買了看看？”走進一間賣書小鋪，李靜怡拿出一本書向蕭邕湊了過來。
蕭邕習慣性地說，“買！”自己卻是在書籍中翻找，尋找自己合適的書。
《傀儡術談》！蕭邕眼睛一亮，拿起看完封麵和扉頁，又接著翻開看了兩頁，比師傅講的那些要係統很多，思路也要開闊不少。
再往後翻，沒看到自己需要的書籍，便拿起那本《傀儡術談》問道，“這書怎麽賣？”
裏麵坐著的武君後期老者抬起頭看一眼，“一千元石。”
蕭邕嘴裏嘶一聲，還真貴。三十來頁，竟然要一千，換成銀子，得有多少？“這也是啟元宗的書？”
“不是的。這是一個傀儡大師著寫，哪有那麽多啟元宗的東西？”
“可那些人賣的都自稱是啟元宗出土的，你怎麽不說成是啟元宗的，可以多賣一些元石。”
老者不屑地說，“啟元宗是很強大不假，一千來年過去，哪能有這麽多東西可賣？”
“掌櫃的，你本來就是啟元宗這裏的人，還是特意來這裏做生意的？”
“我家祖上就是啟元宗的弟子，一直生活在這附近。後來啟元宗解散，我們就搬到這裏生活，緬懷強大的啟元宗。”
李靜怡，“掌櫃的，那你應該啟元宗是得罪了什麽勢力吧？”
這時，外麵走進一個女修，脆生生地喊了一聲，“爺爺，我回來了。”
老者笑道，“去後邊坐會吧，等會我們就做飯。”
“咦，蕭邕？”隨後一聲傳來。
蕭邕轉過頭，“李媛？”
這女修有些眼熟，蕭邕在腦海裏快速翻閱記憶，馬上就認出她是李媛，同自己一同進入雲劍宗的弟子，經常找自己煉丹的武修。
李媛嗬嗬笑道，“蕭邕，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你。爺爺，這是我在龍星大陸的師兄，我帶他們去家裏坐坐。”
蕭邕連忙把一千塊元石交給老者，把《傀儡術談》收起。
老者笑道，“去吧去吧。他鄉遇故知，值得慶賀。”
李媛看著李靜怡問道，“這位是？”
李靜怡馬上接口，“我是他師妹，在和他一起遊曆龍翔大陸。”
李媛笑道，“走吧，到家裏坐坐。”說著推開小鋪後門，裏麵竟然是一棟小四合院。
走進大廳，蕭邕笑問，“你是怎麽來到龍翔大陸的？”蕭邕有些奇怪，自己離開雲劍宗前，她還是一個開脈境；按理說，不會這麽快就進階成武師後期，在龍星大陸沒幾個人有自己這麽好的機緣。
李媛，“我三年前就從雲劍宗離開，我爺爺把我們一家都接了過來。”
“那是我離開雲劍宗以後的事情了。”
“是啊。”
李靜怡問道，“你怎麽有爺爺在龍翔大陸，而你們一家卻在龍星大陸？”
“我奶奶就是龍星大陸的，我爺爺年輕時候去那邊遊曆，認識的我奶奶。”
她爺爺在成為武君後，獨自一人出去遊曆。在走到十萬大山時，沒有回頭，一直朝前走，沒想到走到龍星大陸，走到吉昌郡最南。估計是有些倦了，便在那裏停了下來。在郡府遇上李媛他奶奶，驚為天人，便不斷的追求她，本身具有武君實力，又長得不賴，兩人很快就結婚生子。十多年後，由於元石用完，功力不得寸進，又想回龍翔大陸；奶奶是一個凡人，她爹還是開脈，便肚子一人離開，說好今後接他們回龍翔大陸。沒想到一走就是二十年，等他再去時，她奶奶已經過世，便把他們一家三口接了過來。
李靜怡，“你離開龍星大陸的時候是什麽境階？”
李媛，“我爺爺帶了很多元石，不到半年我和爹娘的境階就達到武師初期，在十萬大山裏慢慢進階，現在才達到武師後期，比蕭師兄差遠了。”
李靜怡皺了一下鼻子，“不要和他比，他就是一個變態。他進階快，戰鬥力更強。”
李媛笑道，“師姐的境階也不低，和蕭師兄的一樣，都比我強。想那時候，蕭師兄的境階比我還低；我都開脈了，蕭師兄還沒開脈。”
蕭邕，“其實那個時候我也已經開脈，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你們過十萬大山，就你爺爺帶著你們三個武師初期？”
李媛，“我們是運氣不錯，很少遇上武君境凶獸；就是遇見了，我們也是老遠就跑，我爺爺殿後。”
李靜怡，“那你爹娘他們呢？”
李媛歎道，“他們出去找藥材。來到龍翔大陸，才知道龍星大陸是多麽安詳。這裏元氣雖然充裕很多，但要進階，靠這個還是很不夠；沒有元石，境階很難提高。在龍星大陸，我們一家武士和開脈境，屬於有頭有臉的家族；到這裏，我爺爺一個武君後期，我們三個武師後期，根本就算不了什麽。”
蕭邕，“也是。不過這還是靠自己，修武一途，不進則退。我看你爺爺的店裏有不少功法，你可以練練的。”
李媛，“我都看過，也一直在煉，不過等級有些低，最高級的才是玄級。”
“媛兒，出去買點肉菜，我們今天招待你的同門。”李老爺子從外麵走進來。
蕭邕連忙說道，“前輩，不用那麽麻煩，我們這裏有，拿來燉就是。”說著，遞給李媛一個儲物戒。
李媛接過儲物戒，笑道，“爺爺，我這就去燉肉，你們先聊著。”
老者笑道，“還是年輕好啊！你們竟然能從十萬大山闖過來，境階也這麽高了。”
李靜怡嗬嗬笑，“李前輩，還是您厲害！獨自一人敢闖十萬大山，又把武師境的家人接過來，這才是真正的修士。”
老者歎了一口氣，“唉，那時候是沒花心思修煉，到後來，已經來不及了。”
蕭邕，“前輩後悔了？”
老者笑道，“對很多事，談不上後悔不後悔。不過最終還是有些後悔，老伴沒有了。要是早去一些，還是能見上一麵的，說不定她也能來這裏看看。”
“青年時候，好玩，總想見見外麵的世界。一鼓作氣進階武君後，便開始出去遊曆。龍坤大陸要過八百萬裏的大海，不保險，便不敢去；一直往南，走到十萬大山旁，想見見低級大陸是什麽樣子，一直就朝前走；沒想到一走一走竟然安全通過，沒遇上多少難以對付的凶獸。一路走，一路看，最終走到吉昌郡，這才停了下來。”
“溫柔鄉，英雄塚。本來自己的修煉意誌不堅定，等功力不得寸進之時，已經有些晚。想當年，我也是在二十歲就進階武君，屬於比較有潛力的修士。怎麽說呢？路是自己選的，自小就想遊曆大陸；總的來說，這個目的已經基本達到，至少遊曆了兩塊大陸。”
“沒有去龍星大陸，我就不會遇見媛兒她奶奶，也不會有媛兒這樣乖巧的孫女；但不去龍星大陸，我的境階現在至少也是武王，說不定已經是龍坤大陸的一員。你們說，這該怎麽衡量？隻能這麽想，有得必有失，沒有事情能完美無缺的。人要追求秉心，我遊曆大陸就是我的秉心；所以說，我並不覺得有什麽後悔的。”
李靜怡，“前輩，還想去龍坤大陸嗎？”
老者笑道，“想，為什麽不想？等媛兒進階武君，我會和她一起去闖。我現在不到七十，正當年！”
李媛走進來說道，“我爺爺把龍翔大陸轉了近一半，把龍星大陸也轉了一半，知道的東西可多了。”
老者笑眯眯地說道，“現在你們也是在遊曆之人，知道的事情也會很多。”
李靜怡，“前輩，我們在每一個地方停留的時間都不是很長，最多就是吃個飯，補充一些必須物品，和當地人打交道不是很多，比不上您。”
老者嗬嗬笑道，“你們是修煉，我是遊曆，關注點不一樣。”
李靜怡，“前輩，你可以出一本遊記，那樣也可以賣不少元石。”
老者，“正在寫，很快就會寫完的，到時候送你們兩位各一本。”
蕭邕，“前輩，我建議您不要把龍星大陸那一段寫進去。”
老者，“你是擔心龍翔大陸的人去那裏劫掠？”
蕭邕，“有這個擔心，畢竟那裏的基礎太差，環境很脆弱。”
老者，“這是一方二麵的事情。沒有強者過去把水攪渾，就不會有本地強者崛起；過去的人會掠奪一些資源，也會產生一些殺戮，但這是龍星大陸修煉界所應該承受的陣痛。”
李靜怡，“從這方麵來講，確實是促進龍星大陸警醒的一劑猛藥；但這其中，也會造成很多無辜殺戮，對一些家庭而言，會造成不必要的痛苦，尤其是凡人。”
老者，“不想承受痛苦，就得自立自強，這不是外人能給予的。修煉者，強者為尊，不殺戮，如何能樹立強者之心？所以，很多事情，不能光從怨天尤人、保護弱者的角度出發。當然，誰遇上不平事，誰心裏都不會舒坦痛快，但這就是天道運行的規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她看待萬事萬物都是一樣的，不會對誰特別好，也不會對誰特別壞，一切都按其既定的軌跡發展。”
“龍星大陸沒有強者，是因為太安逸，沒有多少競爭。龍翔大陸這麽混亂，從整體看還是正常往前走的。要是按你們的做法，龍星大陸不會有發展，會逐漸泯滅。”
蕭邕，“主要還是心理上過不去，弱肉強食太厲害，不人道。”
老者，“人類一途，無時不刻不在弱肉強食。強者殺弱者，殺凶獸，挖藥材，都是生命。人類的發展史，就是一部弱肉強食的史書。亙古以前，我們這些大陸都是凶獸主宰的，現在都是人類在主宰。為何？還不是人類在殺戮中壯大，由被獸奴役變成奴役獸。人類要是不再弱肉強食，說不定今後又會變成被獸奴役。”
李媛笑道，“爺爺，你這是大道理，人都要有憐憫之心。如果人與人之間都是弱肉強食，那這世上就隻剩下強者了，直到有一天，人類自己滅亡。”
老者笑道，“也是這個理。這就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不會在乎人類滅亡還是凶獸滅亡，隻是照常運轉。”
蕭邕，“前輩，今天聽您一席話，比我們走到這裏以前感受的還要多，真是謝謝您。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修武之途各種資源，需要我們自己去爭取，使自己能成為強者。但我也覺得，對弱者也不能殘忍。強者強，是強者的事；弱者弱，除非自己不努力，強者也不能剝奪他們的生命和資源。”
老者歎道，“理是那麽個理，但修煉世界，沒律例可言，無行為準則；遇上有底線的還好，遇上沒底線的，那就是禍害大了。”
李靜怡，“無論怎樣，強者都應該有底線。沒有底線的強者，他們的禍害能力更大，更應該把他們滅除。”
李媛笑道，“你們說著說著，竟然討論起這樣的大問題來，聽得有些累。在我看來，提升自己的實力，力求自保是最主要的。沒有本事，就自保；有了能力，就懲惡揚善。”
老者，“什麽是善？什麽是惡？每人心中的稱不一樣，也就是底線不一樣，很難評價的、”
蕭邕笑道，“那就按自己的秉心來。不觸及自己底線的，管他善惡，隻要不惹自己，那就任他去。”
老者，“如果你聽說某地有一個十惡不赦的修士，你去除還是不除呢？”
蕭邕一聽，這就有些犯難了，不知道如何接話。
李靜怡，“隻要不惹我，我也不會有那份閑心去管。那樣的人，自然就會有人去收拾。”
老者歎道，“還有，有的人在有些方麵很壞，但有些方麵卻很好，又要如何去評價呢？所以說，很多問題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清楚的。關鍵在於每個人都要堅持自己的秉心，保持自己的意念通達，做好自己，不欺壓旁人。但話雖這麽說，可能做到又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