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心病
天空又裂開了一道口子，大雨如注。
常嬤嬤在瑤華宮內院的門口，掀起簾子，望了望天，又望了望腳下。巨大的雨點傾斜下來，將瑤華宮前院的青磚淋得迷滂滂一片。
“連著下了好幾日，今早稍稍停了，怎又下起來呢？”哎……她長長地歎了一聲，在雷聲震天中搖頭。
身後，傳來一陣陣的撕心咳嗽聲，常嬤嬤一驚，趕緊放下簾子，趕了回去。
重重疊疊的帳幔上，瘦弱的倩影艱難地坐起身來，捂著胸口，又是一陣咳嗽。
“哎呦皇後娘娘您怎麽起來了，快躺回去快躺回去！”常嬤嬤一邊趕至床前，一麵訓斥周圍幾個不重用的丫頭，不把皇後娘娘照看好了。
皇後聲音虛弱，頭微搖，“不必責怪她們，是本宮自己要起來。”
她被迫躺下，視線仍望向外頭，像是有什麽吩咐。
常嬤嬤見了滿臉心疼，皇後娘娘本是天姿之色，沒想到一病就落得如此蒼白憔悴。
“娘娘，可是要奴才去請皇上過來？”她垂著頭，一旁問道。
皇後張了張口，收回視線，“不必了。”
下午難得天氣好一些，皇上翻了周婕妤的牌子，這番去叫他，肯定會擾了他的興致。況且天突然又下起了大雨，要皇上連夜從芙蓉帳裏出來，一定會說她不識大體了。
“可………”常嬤嬤欲言又止。
皇後娘娘心病犯了幾日，趕上這鬼天氣，次次她想找人向皇上通報，卻都被皇後娘娘給攔下了，就這還不識大體……
皇後娘娘可是皇上的發妻、嫡妻啊，金冊金印上堂堂正正地寫的是她“長孫瑤光”的名字，如今生病了皇上來看她亦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但既然娘娘發話不讓，她這個奴才也不好再說什麽。
屋內一時陷入了沉默，不時有幾聲咳嗽聲。
瑤光躺在**難受，兩眼空空地睜著望向上方，猶豫再三，終於又啟了唇：“嬤嬤，替我把那金匣子取來吧。”
常嬤嬤聞言一怔。
那金匣子是瑤光被冊封皇後之時，皇上專門送給她的禮物，平日裏皇上娘娘從不舍得拿出來，硬讓她收到最不起眼的地方，不要讓她瞧見。
至於裏麵盛的是何物，誰也不知道。
今日怎麽突然起興想起來讓她去拿了？常嬤嬤麵上疑惑。
瑤光的目光有些飄忽，聲音低低地說，“就忽然想起來了，想拿出來瞧瞧。”
瞧瞧那東西還在不在。
那年冊封之夜，君曦剛登上皇位，她剛冊封為皇後。明黃龍帳內，她打開金匣子，發現君曦居然送她一個手搖鈴當禮物，很是驚訝。
精致的搖鈴亮閃閃的，鋪麵的金光照在她的臉上，令她兩眼眯眯笑起，明知故問：“這是什麽？”
為什麽送她這個？
君曦擁住她柔軟的身子，笑說：“搖鈴啊！以後我要是流連後宮，你搖一搖鈴鐺我就過來了。”
瑤光拿起來，搖了搖，叮鈴叮鈴，聲音非常清脆好聽。
聽見君曦立刻應了聲“來了！”，她哈哈大笑，“你是小狗嗎？”
小狗才會這麽乖乖地聽話。
君曦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不是小狗，是忠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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