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潛入是不可能潛入的

月不黑,風卻高。

夜已深,但人不靜。

半夜裏被一聲炮響驚醒,任誰也靜不下來。

要知道這裏可是步州城,在晉國屬於邊陲小城,也就是在邊界附近,這麽大的動靜發生在夜裏,確定不是遭到攻擊了?

在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前,哪怕是城主步千帆也不敢下結論。

其他人不敢,作為始作俑者的白羽敢。

是以在城中無數人忐忑不安,輾轉難眠之際,他倒是鎮定異常。

“什麽人?”

白府的某個角落裏有家丁在喝問。

他們巡邏至此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身影正在回廊中行走,這人的穿著明顯有別於他們,讓他們本就敏感的神經變得緊張。

“喊什麽,給我閉嘴!”

家丁的喝問換來的是嗬斥,一個人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一看到這人,家丁驚呼:“少爺?!”

白羽看了他們一眼,問道:“今夜是你們值守?”

“正是小的。”家丁下意識的彎下腰,回答了一句後又覺得不對,遲疑著反問道,“少爺您不是離開步州了嗎,怎麽又……”

“主家的事也是你能打聽的?沒規矩!”

白羽的訓斥讓家丁把後麵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他們一個個縮著脖子,如受驚的鵪鶉——可憐,弱小,又無助。

宜將剩勇追窮寇,白羽並沒有就此放過他們,而是頗有深意的說道:“你們中間誰和白象熟識的自己站出來,若是不出來等被其他人舉報了,可別怪我給舉報者重賞,給你重罰。”

一隊家丁嚇得連連擺手:“少爺我們沒有,那白象與我們不是一個院的,府中差事也不同,我們不熟。”

開玩笑,白象可是在白羽入府的那一天於白府大門公然行刺,誰敢和他熟識!

“哼!”

白羽沒做別的,隻是在來回踱步,他目光銳利如刀,一個個的打量著家丁,大有分辨他們是不是在說謊的意思。

他如此做法嚇得家丁們一個個噤若寒蟬,心都快跳出來了,生恐自己被白羽誤會。

別看這個過程隻有短短的十幾秒,其心理壓力之大,讓家丁們差點崩潰。

心中暗道一句“果然有用”,白羽其實是照搬的企業中已經被領導們用爛了的招數,這一招用在現代的社畜們身上作用極其有限,但在這群家丁處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見火候差不多了,家丁們的心理防線已被擊潰,白羽這才道出了自己的目的:“速領我去白祿處。”

如果一開始白羽就提這種要求,家丁們肯定會遲疑,但現在他們可不敢有半點耽擱。領隊的家丁在前方引路,其他的家丁則跟在後麵,這隊巡守值夜的家丁‘護衛’著白羽向白祿的住所行去。

一路上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其他的值守家丁見到白羽自然免不了驚訝,白羽要是獨自一人他們肯定得過來問問情況,甚至還要試著阻止一番,哪怕是不成也會去與白祿通風報信。但在看到白羽後麵跟著一隊擔任夜裏巡守之職的家丁之後,這些人就不再言語。

他們不僅不敢盤問,還全都裝作沒看到。

家丁們可不傻,哪怕真有傻子也會被同組的其他人點醒——城內半夜鬧出那麽大動靜,原本白日裏說是離開步州的少爺又在深夜悄然入府,這事不敢細想啊。

敢深究說不得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主家的秘密可打探不得。

他們這些下人活著不容易,好奇心這種東西哪有小命重要。

一路通行無阻的白羽表示:潛入是不可能潛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鬼鬼祟祟。那玩意兒既費力,又耗心,還危險,誰愛幹誰幹去,反正自己是不會那麽做的。隻有光明正大的走出來,大搖大擺的讓人帶路才是正確的做法。

到得白祿的居所之外,沒等那領頭的家丁說話,白羽就寒聲道:“今夜的步州不太平,都給我管好自己的嘴,若是讓我在外麵聽到任何風言風語,本少爺容得下你們,我白家的家規可饒不了你們。”

家丁們打個寒顫,見白羽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他們如逢大赦,忙不迭的跑遠了。

白羽不再看他們,走上前去催動靈能隔著門震碎了門栓,再伸手一推便進了屋。隨後,那再度關上的房門阻隔了極少數作死屬性發作,於遠處探頭探腦的家丁的目光。

白懷忠駕著馬車趕回了白府,作為白府隱藏在暗中的力量,他的身份並非外人看到的車夫那麽簡單。要不然的話,在這深夜裏,於步州城莫名緊張的情勢下,他也不可能讓城衛軍打開城門放他入城。

一個下人回府自然不會被當回事,但很快的,白府內就鬧翻了天。

原因不在別的,而是有人把被捆起來的白祿給放了出來。

此時的白祿異常狼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不說,嘴巴也腫得如同兩截香腸,配上烏黑的眼圈,有如開了一個染色坊。

有人潛入府中把管事捆起來揍了一頓,而且我們還不知道。

眾人為之嘩然。

值夜的家丁就很難受。

白羽與那隊巡守的家丁招搖過市,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前者去了哪裏,要說揍了白祿那人,除了白羽之外家丁們想不出會有其他人。

少爺把管事揍了,這不要緊,反正挨揍的不是他們,他們吃瓜就好。要緊的是今夜是他們值守,吃瓜吃到自己身上還怎麽能笑得出來。

白祿氣喘如老牛,一張臉上寫滿了憤怒。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會在白府中遭到襲擊,更沒有想到府中那麽多值守的家丁,竟無一人示警。

廢物,都是廢物!

心中咆哮如雷,白祿還不能說出來。

不管怎麽樣白羽都是家主的兒子,他一個步州的管事權力雖然不小,終究隻是個仆人,主人揍你你就得受著。

敢叫屈?

敢不服?

你怕不是飄了。

至於說因為此事處罰今日的值夜家丁,尤其是那隊巡夜的家丁,白祿知道自己不能那麽做,至少現在不能。

理智讓白祿隻能把對白羽的恨意埋在心裏:小崽子,你就張狂吧,等老爺的處置下來,看我不炮製死你。你不就仗著自己出身好麽,以我對老爺的了解,十五萬兩銀子加上你那一番話,老爺絕容不下你。何況還有主母在,你就算從我嘴裏知道了某些事,你也什麽都做不了。

捂著被揍了個滿堂彩的臉,白祿疼的嘶一下抽了口涼氣。

養尊處優的日子過了這麽多年,連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沒了,雖說那也是白羽沒存著殺心,不過自己的反應也確實太慢。要是換做當年,區區一個二品靈師,我白祿……好吧,我未必能打得過,但終究還是能反抗幾回合的,不至於一下就被撂倒。

“還是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