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廣場上,各營人員衣裝雜亂的都聚了過來。大警鍾吊在三十米高的鍾樓上,鍾聲仍然不斷。鍾樓前方,身材矮小的黑少年已經站在了二十米高的講台上。天之痕,他的臉色看起來比滿宏受傷時還要難看呢,雖然他這紅黑臉一直就不好看。

“會長出外建交,家中又遇大難。剛有快馬傳信,野孤山的山道上,突然出現了四等鬼巢的反應!銀羽營的兄弟們苦戰了兩年,已經人困馬乏,現在急需要支援。但我們的家不能空著,所以,本會長決定,派最近公認實力最強的金東營前去協助突圍。”

天之痕侃侃而談,剩下的話無非就是說他們天涯海閣如何元氣大傷了,如何要守著家園重地了之類的。然後再次強調他是副會長,會長不在他最大,當然另一個副會長隻是掛個名字,基本不露臉。所以他的話,又是絕對的。

“我嘈他麻了個表!”豹子在執勤室裏一拳打露了牆,氣得來回踱步。

玉祥福卻已經穿戴上了行套,摘下了牆上的一張大弓。老將全副武裝,這才看向室內的幾個心腹,包括玉姍和林在內,所有人都愁眉苦臉的。

“好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過是有反應而已,不一定是四等的鬼巢。以我們的能力,三等鬼巢想留下我們的弟兄還難了點兒。走吧,銀羽營的兄弟們等著呢,別讓人笑話了我們的速度慢。”玉祥福嘴上說得硬,臉上卻是吃了屎的表情。

營主出門,肥龍幾人也紛紛歎氣離去。玉姍看出林有疑惑這才解釋道:“夫君,你沒聽說過四等鬼巢吧?說來及是少見,我記得爺爺說過,年輕時鷹擊長空初建,當時全會隻有三百多人,接了一個四等鬼巢的清理任務。最後,隻有十三個人活著回來了。”

“哦。”林輕輕應了一聲,心裏卻已經開了鍋了。

冬披風,皮戰甲,武器長弓掛上馬,勇士征程起,惡鬼壽命終。金東營一行兩百多人,在街上拉起了一個長隊,十分壯觀。馬隊前行到了五米高的城門處,橫出一群人把他們攔下了。

“籲!”帶隊的玉祥福拉馬停下,看向來人臉色就沉了下來。

“玉營主,這是金羽令,副會長有令,近來會中年輕人太多,需要元老級的高手幫助教導。考慮再三,隻覺得您老最合適。”拿令的正是那俊臉少年,天涯海閣的走狗一枚。

“荒唐!老夫留下,誰來帶隊?”玉祥福的臉拉得老長,勃然大怒。

“這個當然有安排,我百草寒來帶隊,您看如何?隻要你交出營主大權,我相信我帶的不會比你差吧?”俊臉少年兩手拉著披風背在了身後。

林眼尖,看清了他披風上的金色羽紋,五根!確實是五根!而玉祥福穿的也隻是五根而已。原來天涯海閣的人身份都以營主為標。再看玉祥福的苦臉,林就知道事情要不妙。

“不行!我們不服!”豹子催馬跑了過來。

“不服就是不服金羽令!”百草寒高舉手中的金色令牌,上麵的羽毛凹印閃著奇異的光芒,這東西肯定是特殊手法製出的,仿製不了。

“兄弟們!一切以性命為重!關鍵時刻,不要拘泥!”玉祥福瞪著眼,勒馬轉身大吼了一聲。這下營中兄弟都低頭了,營主發話,就是沒有挽回餘地了。

“百草寒,我的兄弟怎麽去的,就要怎麽回來。如若不然,你看著辦!”玉祥福恨說了一聲,催馬狂奔回到了城中。

百草寒接過旁人送來的馬,翻身坐上笑道:“各位兄弟,你們也看到了,現在我是營主。希望你們別有成見,耽誤了大事。誰要是不遵守我的領導,回領地後,會規論處!”

“嘈!”豹子氣得暗暗叫罵。

百草寒轉身帶頭,大臂一揮,領著全營一起出了城。跟他同行的還有兩個天涯海閣的人。馬出城門,天空突然由晴轉陰,一場久違的大雪飄落下來,如片片鵝毛墜地無聲。氣溫突然急轉直下,順應著人心。大家都明白,這次出行,絕對順不了。

而百草寒等三人則在回想著副會長的交代。林受重傷,玉祥福思想老固肯定會遵守會規,這樣一來,整個金東營的人就都不足為懼了。為保險起見,天涯海閣選出了三個精英中的精英,單打獨鬥不輸玉祥福,三人合力就算全營造反,他們也能滅之。

至於這次出行的目的,很簡單,“讓他們為公會爭光,盡量戰死。”天之痕的原話就是這麽說的,百草寒也正打算這麽做。

“駕!快快快!我們早一分趕到,銀羽營的兄弟們就少一分辛苦!再快!”

豹子拔下飛輪,就要開打,肥龍伸刀擋下他,搖了搖頭。兩天來,百草寒領導之下白天全天趕路,滴水不進,夜裏還要星夜趕路兩小時,然後人困馬乏才讓吃個飯。天不亮又要起來趕路。以至於四天的路程,隻用了兩天,就已經快到位了。

“再忍忍,就要到了,銀羽營主沙傑羅是個正人君子,到時我們就可以不受他氣了。”肥龍對身邊的人勸著,讓大家分別轉達意思。

林緊跟在四兄弟身後,守在玉姍的身邊,一路來,他注意到那三人不時的觀察自己,看來他們肯定以為自己的傷還沒好吧?而林也幹脆就順了他們的意思,每天都運功把自己逼得一頭大汗,看起來像真的很虛弱。

第三天下午,太陽西斜過半,前方的馬突然開始減速了。而這時,人們的心情卻不能放鬆,反而更加緊張起來。兩側高山連綿起伏,一條大道彎多折重,這裏已經是野狐山的地界了。如果消息正確,他們隨時可能遇到戰鬥,最糟糕的是,現在大家都處在疲勞狀態,能發揮出的戰鬥力也就在七成左右。希望這裏的情況不像想像中那麽嚴重吧。

事實往往就是這樣,怕什麽,來什麽。一片火光圍起,人們看到了希望,易守難攻的一處要道有鐵皮牆做圍,有人守備,正是銀羽營的臨時營地。但營地外圍,密密麻麻一片,有鐵爪的,有鋼牙的,全是小鬼。

“過不去,大家原地休息,養足精力放信號跟銀羽營的兄弟一起裏外夾擊。”玉祥福不在,肥龍就成了大家的主心骨,連那麽厲害的林都聽他的,誰還不服?

信息在人群中傳達著,遠離戰場兩百米,他們原地休息著,喝著水,吃著飯,天黑之前要盡快恢複體力。因為等天黑下來,惡鬼的數量肯定會更多,這就是它們的習性。

大家剛剛吃喝了一點兒,有的下了馬席地而坐。體力還沒緩過來呢,就聽到前方有人叫了起來。

“都準備好了!惡鬼來襲,我們隻有一條路,衝殺過去。”

策馬飛跑回來的人正是五羽高手百草寒,他的身後,小鬼們已經排成了一條長龍。隱約可見身高兩米的高大鬼卒,浩浩蕩蕩的至少有數百頭。

“百草寒,我嘈你祖宗!”豹子擰了水壺蓋,操家夥就向前衝去。

當的一聲,百草寒手中一隻短鞭與飛輪相擊,兩人走馬錯蹬。百草寒瞪眼怒喝:“豹子你特麽瘋了!敢襲擊我?”

“打的就是你,大家剛剛休息你就引來一隊小鬼,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是營主,我說了算,你麻的,給你臉給大了!惡鬼來了,大家迎戰,再有人敢逼次,我立即按倒!”百草寒舉起一對兒銀色雙鞭示威的叫起來。

此時人人上馬,不是怕了百草寒,而是惡鬼已經殺到近前,不由得他們不戰了。呼!一陣狂風吹過,戰士們殺入了小鬼群。能進入鷹擊長空的,哪個是白給的?單打獨鬥的話,小鬼在他們手下簡直就是不堪一擊。但數量太多,卻也讓他們一時間難以占到便宜。

戰場上一片混亂,接觸戰開始了。人們的目的很簡單,衝殺出一血路來,衝到銀羽營的營地裏。當所有戰士向前廝殺時,林卻向後退去,他帶的兵器隻是一把普通的樸刀。林眼盯著三人的身影,向後追趕,追上後拔刀一伸擋下了他們。

“營主,哪裏去?”林冷聲問著,勒馬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大家都向前衝時,向後逃跑的正是天涯海閣裏的三人。麵對林的質問,他們的老臉也都犯紅。猶豫了一下,三人互使眼色,似乎在串通著什麽。

“我們從山側包抄,出奇招製勝。”百草寒兩鞭向下一敲,打開了林的樸刀解釋著。

“用不著了,現在那裏最需要你們!”林揮刀指向了戰群。

“大膽,營主怎麽做事,用你教麽?”

林冷笑道:“嗬嗬,如果不跟我們一起戰鬥,你們就是敵人。”

噌!林的刀一橫,發出了一道輕響。兩天來對林的觀察讓百草寒確信他的重傷未好,但現在看來,林卻是這麽的有精神。如果他的傷好全了,或者像在鬥技台上一樣臨死發出那種大招,想來他們招架不住吧?

“好,好就向前突破。但你要記住,是你破壞了我的妙計!”百草寒狡辯著,勒馬殺回。

十分鍾後,所有金東戰士都殺到了鐵壁之下,有人砸著鐵壁叫了起來:“快開門,我們是鷹擊長空的兄弟,來支援了。”

但鐵壁內卻絲毫回應也沒有,林抬頭一看,有兩個腦袋探了出來,偷看了他們一眼又縮了回去。他立即就明白了,這麽多惡鬼圍著,裏麵的人不敢開門。

“鏟平這裏的惡鬼!”豹子奮力叫喊,再進群廝殺。

“沒辦法了,隻有這樣。”肥龍也隨之殺去。

兩百戰士,八百惡鬼,這一場大戰隻打得天昏地暗,一直到了太陽徹底落山,鐵壁前已經屍橫遍野,惡鬼死得也差不多了。這時,沉重的機關聲響起,大門打開了。

“快進去!天色一暗,怕又有更多惡鬼來襲!”肥龍指揮著,自己上前斷後。

戰士們這才終於都逃進了營地內,林和肥龍等人殺掉了最後幾隻鬼卒,也退進鐵壁。咣的一聲,人們的心也隨之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