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章程睿的怒

這一刻的金玉,如鯁在喉,不能吞不能吐,差點要被憋死痛死折磨死!

她的銀子!

她積攢了好久,打算孝敬給親娘的銀子,就在眼前,卻抓不到!不敢抓!不敢要!不敢說!不敢露陷!

銀子來路有問題,所以她連索要的權利也沒有!

她唯有眼睜睜看著大火拔地而起,瞬間吞沒了她那床珍貴的被子。

她軟癱在了大火邊,嚎啕大哭,幾欲崩潰。

而紅玉摸了摸袖中的銀票存根,撇了撇唇,暗罵了句活該……

主意都是紫玉出的!

前一晚“雞犬不寧”的事端也都是溫柔和紅玉安排下去的!

前幾日一聽可以打擊金玉,程紅玉立馬應下了。

後聽聞金玉竟然藏了一千五百兩的私房後,紅玉更是怒上眉梢。這個數額,誰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這銀子必定來路不正!她們豈能肥了奸人的口袋!

可紫玉還告訴她,已經打聽到父親將帶女人回府,暴跳過後的程紅玉反而平靜了下來,直問紫玉有什麽是她可以做的?……

紫玉想到了先前自己滾落西山後,曾坑了紅玉一百兩銀子的神婆。

神婆好擺弄,隨意設了個圈套,他們一下便拿捏到了其坑蒙拐騙的證據。於是在氣勢洶洶的紅玉帶人出現後,神婆怕栽,已經慫了大半。

而神婆再一聽聞紅玉此行不打算追究先前那事,還有送上門的一筆大買賣,立馬表示願為效勞,有求必應。

所以,上了程府的神婆所言自然也都是程紫玉授意。

這種勾當神婆做慣了,自是十拿九穩,表演自然生動。

而神婆任務完成後,便被安排去了浙地遊曆散心去了。銀子給得足,神婆主動表示至少一年半載都不會再回荊溪……

程紫玉早知老爺子不會信這種神婆!他一定會親自去證實。

可她一點都不擔心!

畢竟,所謂的“邪星”或是“小人”確有其事!上輩子程家的淪亡可不正是這些邪惡小人所為?

所以不管老爺子是去找和尚求簽或是找道士算卦,她都不怕。

對方若是神棍,自會順著神婆所言進一步編造。對方若有真神通,也一定能掐算到程家將不太平!

此刻的她一舉多得,既光明正大將陳金玉的那筆銀子收收,還可以繼續有效對敵人進行多番打擊,同時也是敲響了所有程家人的警鍾……

她有信心,這次至少可以為程家一石連除好幾鳥!

那樣在她離開的這段時日,她也可以稍微放心了。而她自己有不在場證據,誰也不會想到,這會兒發生的種種會與她扯上半點關係。

就這樣,陳金玉在老爺子的睜一眼閉一眼下,被掃地出門了!

她的人生頓時掉到了最低穀。

她隻得到了幾件粗布衫和幾樣隨身用品,便被扔去了礦場。

把頭得了程顥示意,將她的屋子安排在了一群泥工匠的瓦房邊上。

於是,陳金玉與那些光著膀子的男人隻一牆之隔。

她小心翼翼鎖上那搖搖晃晃的門卻發現鎖扣早已生鏽腐爛,幾乎形同虛設。

她關死了那殘破的格子窗,卻發現窗縫大得足夠中等體型的老鼠自由來去。

她爬上竹床,“吱嘎”一聲引來了牆壁那頭的爆笑,她這才知曉隔音這麽差。她不管做什麽,都將落於一牆之隔那一頭一眾她恨極的粗人耳中。

她想要悶頭睡下,卻又發現**的被褥不但長了黴,還散發著惡臭……

她的噩夢開始了。

整晚,她都睜著眼不敢睡。

老鼠爬蟲隨意進出,大搖大擺往來於桌麵和竹床。窗外時不時人影晃過,她總覺得有眼睛在外邊窺視她。

牆那頭時時傳來調笑,口哨,低俗的笑話和調戲,叫她更怕的是什麽時候就被人破門而入……

而天一亮,她的門口便已聚了不少人,拉扯著“邀請”她一起去洗漱上工……

在天亮後不久,程府便已通過他們鎮江江邊碼頭的庫房得到了消息,說是程四小姐帶著馬車昨日已趕到了江邊,今明兩日便將出發西去。她平安無恙,一切順利。

程老爺子聞言總算是舒了口氣。

即便如此,眾人這一頓早膳卻還是因著所謂的“邪星”之說而用得毫無滋味。

然而眾人碗筷尚未放下,門房慌張趕至,說是大老爺打北麵回來了……還帶了個女人回了程府!

何氏的筷子頓時落到了桌麵。

華氏一口粥直接噴上了帕子,程顥則直接被參茶嗆到。

其他人也同樣大驚失色。

北麵?女人?要進門?

一個不好的念頭在所有人心頭生起!

難道……邪星不是金玉?

老爺子麵色也是急變,半點沒有兒子平安歸家的喜悅。

偏婆子還補了一句:老爺是被某地衙門的車給送回來的!……

衙門?送回來?

定有禍事吧?

眾人麵麵相覷,心頭泛涼。

當瞧著眼前程睿一身破敗,一臉憔悴,全然狼狽,而他身後帶回的女子更如昨日黃花,蒼白又寒酸,所有人都忍不住扯動了嘴角。

程睿尚不知府中異樣,正被心頭情緒左右,此刻義憤填膺正將他南下路上碰上強盜之事唾沫橫飛地道出……

當然,在他的描述中,刻意隱去了廖氏的那一段。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實際卻是心驚肉跳!

話說,程睿被劫後帶人又走了十幾裏地,才趕到附近的小鎮,尋到了衙門。

衙門見是百裏地外的大族程家人,還算上心,當時跟著他們趕往了事發地走了一遭。可天色已晚,自是一無所獲。

等昨日天一亮,當地衙門全員出動,找到了他們被搶的現場,也找到了廖氏被縛之地,更是發現了盜賊放火之處。

他們在搜查中循著偶有發現的金片,玉碎,跟到了官道……

可官道上車來車往,根本無跡可尋,難找!

這是很明顯的搶劫!有備而來的搶劫!

當地衙門也很是頭疼,他們轄區向來太平,何來的強盜?這是要害他烏紗不保嗎?

於是當地衙門拉著程顥喝了杯茶,明示他稍安勿躁,暗示他這案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