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狐假虎威

程紫玉聲音不大,卻帶了十足的威嚇!

一番話立竿見影,效果明顯。

溫柔撤手後退一步,果然再無一人敢動一下!

非但如此,麵對程紫玉那雙利眼,剛剛往裏走的那幾位均是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微微低頭,甚至有兩位還暗暗退了一二。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不起卻躲得起!共識立現!

程紫玉見狀忍不住一自嘲。

前世她從來沒去借勢壓人,真沒想這一回來,她便自作主張地開始狐假虎威了!

老太爺,多好的靠山!

有名有威有勢有人脈,在荊溪乃至周圍地界都如近乎絕對權利般的存在!可自己前世竟然沒看上,偏要巴巴一心登高望遠!

高處是爬上了,可被推落時,自己摔個粉身碎骨就算了,還連累了多少人一道陪了葬。

這一世,她也不要別的,就想法子做個地頭蛇就成!

“來人,將庫房從裏邊鎖上,今日我與二叔有決斷之前,一個人都別想出去!”

程紫玉趁著所有人都駭於她的威壓,打鐵趁熱,再發一令。

遠遠傳來了大鐵門的吱嘎聲和落鎖聲,程顥更是暴跳如雷。

程紫玉!

這丫頭平日裏不動聲色,卻不想如此精明!她這是怕他搬救兵呢!他的確剛剛打算喊人來著!

庫房重地,按著程家的規矩,閑雜人等均不得入內。就連程紅玉這樣的,若不是跟了他的屁股後麵,今日也進不來!

由於規矩嚴苛,因此他幾個手下便都留在了外邊!好個程紫玉!

華氏認清形勢,再次出馬。

很明顯,即便程紫玉隻一人,這幫人也有所顧忌,此刻她再搬出老太爺,這些人自然更是一個個慫包無疑。

程紫玉身邊,除了紅玉金玉還有溫柔。而自己與老爺想要麵對四個人護下三瓶,顯然是不現實的!

再說這瓶又搬不動,搬動了也拿不出去,他們夫妻壓根無計可施。

“紫玉,一家人別傷和氣。你二叔說的也不錯,再造一瓶到底還是簡單些,你何苦這般執拗呢?”

華氏一臉好心拉住了程紫玉,將手中象牙柄的團扇殷勤扇動。

“你們說得輕巧,大夥兒都是做陶的,心知肚明不是?一個人炒十次雞蛋,出來味道口感都有差別,更何況是這等精細活?這掛了釉的陶一旦進了窯,變數更是多,每次燒出來顏色、質感和光感都不會一樣!

火候的把控,熱量上升的速度,火勢的大小,起始的溫感,出窯的把控,降溫的速度和時間隻要有任何一點點的偏差,燒出來便已是千差萬別!你們要我怎麽燒?

原本這套瓶是一個窯肚子裏燒出來的,因而出爐後顏色光感都渾然一體,完美交輝。可我沒有火眼金睛,如何燒出與此刻眼前這三瓶相匹配的?

即便燒出來了,也是四不像!也是貽笑大方!丟了我程家的顏麵!林夫人即便按價收下,她就能高興?所以,不是我不願做,而是我做不了!”

程紫玉早已給自己找到了完美的理由。

眾師傅中好幾個也都跟著點起了頭。

這的確是個問題!

這套瓶子之所以出彩,正是由於那外形,那奪人眼球的釉色和光感。尤其那蛤蜊光,更是叫人欣喜。此刻若再想要複製出先前那樣完美的菊瓶,確實難!

每一份訂製品之所以價格高昂,可不正因這天下無雙,獨一份的緣故?

若畫虎不成,反而是成了笑話!

程紫玉頓時得到了幾道聲援。

華氏猛回頭,惡狠狠的目光掃過那些人給了個警告,隨後瞬間變回了一臉和煦。

“紫玉,你怎能妄自菲薄?別人燒不出,可咱們對你有信心啊!功夫不負有心人,還沒試怎能退縮?一會兒咱們將幾個擅長看窯火的大師傅都給你派去,咱們爭取一把!

若這樣都能完成,你可就又創造了新的佳話呢!對你的聲名也有幫助是不是?再說了,二嬸覺得,萬事也不求十分完美,隻要有個八分神韻也就差不多了!對不對?”

程紫玉淡淡看著她,又將視線定在了程顥身上,斬釘截鐵開了口。

“我是程家的傳承人,我此刻代表的就是程家!我發出去的貨,多少人都虎視眈眈盯著!不管是買家,商家,行家,藏家,同行,外地賣家,又或是無數仿家!八成神韻能騙過誰?

所以我不能冒這個險!明知不可為而為,隻會頭破血流!程家人才濟濟,我不怕自己名聲壞了,可我擔心程家的聲譽!”

她“人才濟濟”四個字一砸出去,就連程顥的眉頭也是一緊。

程家若還有像樣的人才,程老爺子何必單選一個女孩做手藝的傳承人!正因程家的聲譽已經不得不綁定在“程四娘”身上,程家才會全力栽培和抬舉她不是!

他雖不願承認,可心裏也清楚,但凡“程四娘”一倒,老爺子一死,青黃不接的程家便日薄西山了。

一時間,好幾聲低勸從人群中發出。

“還有,別的我都不說,就一條!想想宮裏!”

程紫玉之所以這麽多的廢話,正因這是她最後一次對二房的試探和警告!上一世程顥敢做這勾當,絕對是因為他手掌程家的出貨,而打算扯了程家的大旗,這才抱以一種自認為萬無一失的心理。

再加上私鹽曆朝曆代屢禁不絕,幹一票就能發橫財,被手握官鹽票子的高家引誘的他更是懷揣了僥幸。

畢竟在他的認知裏,老爺子手腕粗,程家聲名旺,他做這事的風險可比一般人低多了!

而嚐到甜頭後的二房,不管是利欲熏心,還是被人拿捏住,便隻有一條道走到黑!

這一世的二房好歹還未走上那條不歸路,此刻她幾乎已經點穿,她拐了彎的用這種方式迂回勸誡,就是希望程顥在家族利益和個人利益中,即便不能立斷,也能生出哪怕一點點的鬆動之心,那麽或許,她還有挽回二房錯誤的機會。

她心底裏,很希望程顥別再堅持。

而同時,她也打算借此機用另一種方式來對付陳金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