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程家女婿

M??H?j?fmDN?v???Z??8???`??*????1???????Q?v?0y?5?&???w??玉,你不想連累我,可你知道嗎?我卻已經來不及離開了。”

李純收起了笑,一臉鄭重又上前一步。

“在朱常安的夢裏,太湖,小船,他與你被雷擊中後,是我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換而言之,他最終死在了我手裏。所以,不管在那時,還是在此刻,我都勢必躲不開,早晚與他決一死戰!”

空氣滯住,李純的一字一句都在強烈衝擊著程紫玉的耳膜。

她來不及去思索他怎會知曉朱常安的夢,也沒時間去猜想他為何對自己說這個。他知曉了多少?他知道太湖,小船,雷擊,他竟連自己是攜恨而來也知道?……

然而這些與她此刻心頭的震撼比起來,已是微不足道了。

程紫玉瞪大了眼,雙唇發顫,雙腿發軟,整個人都靠到了樹幹上。她反手抱著樹腰,死死盯住了李純。

如波濤駭浪向她砸來,留下的,隻有一地狼狽和理不清的細碎。

一瞬間,她的腦子是糊的。隨後,便是五味雜陳。

她被雷擊中後便陷於黑暗一無所知。

醒來後她有過很多猜測,她知道不管朱常安當時有沒有立即死,是不是死在閃電下,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都勢必引發一場大亂。

尤其是李純,哪怕他隻是眼睜睜看著皇子死去,他也必將會被追責。可他此刻卻說,他一刀砍下了朱常安的腦袋,那麽……皇帝怎會饒過他?

即便皇帝對他網開一麵,那岸上也都是朱常安的人,他們豈會放過他?

所以他必死無疑!

所以上一世她的報複,還是害了他!已經害了他!

所以他才說,他已經離不開了。

朱常安此刻尚未完全記起前世,可待到他所有記憶都回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短短一個多月,他已能憑著那點零星的記憶將支離破碎的名聲再度扶起,那麽待他全麵掌回先知,一定會比自己更容易利用他作為皇子的優勢!他一定會更迅速崛起!他一定會找李純報複!他一定會想法子報了前世的血海深仇!

程紫玉沒有去質疑李純的言語。

因為她想起來,那日她去王家試探,朱常安最後夢中的恐懼不是因為雷電而是喊了“李純”。當時她不明白,可原因竟是如此!

這麽一來,全都解釋通了。

所以的確,李純已經被自己拖下水了。從上一世開始就是!

上一世的最後,雖然沒有李純的出手,朱常安也必死,可無疑當李純讓朱四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首異處,更是讓他沒法容忍的。

原來從上一世開始,她便已經欠了李純一條命!欠了他一份情!她最後報了的仇,也有他的一份力!

可她……

不值得!

她這輩子都已還不清,上輩子的債,她又如何去還?

看著程紫玉雙麵脫色,搖搖欲墜的樣子,李純知道,她還沉浸在她的思緒裏。他微微心疼,很想將她納入懷中。

李純這麽做,除了表白自己,也是為了微微一試。

果然他隻用了這一句,便讓她失了清明。果然她一下就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然她是與朱常安一樣的狀況,他們兩人都帶了先機,朱常安的夢是真實的!

若不是,此刻的她應該開始取笑自己胡亂搬弄夢境了吧?

其實李純很想知道,她和朱常安究竟有過什麽牽扯;她身上究竟發生了如何悲劇的故事才會讓她不惜用命去報複朱常安;此刻的她又是個什麽狀況,掌了多少的先知……

可他不忍心開口,他怕觸及她的傷。

他想,有一天,她一定會主動開口告訴他的!

此刻的他,隻有一個迫切的目的!

她正痛惜地看著他,沒有質疑,隻有不忍,帶著一絲心疼。李純微微一歎。他知道她在想什麽。

“若我遇上你是宿命,若過去的是悲劇,若你想要改命,我願意與你一起!你要對抗,帶上我,我幫你分擔。你要跑,我幫你頂著殼。兩個人的力量和陪伴,總要比你自己單兵作戰強吧?”

微微打顫的她身後,有皎月正在升起,清亮,明淨,純粹。日落月必出,這是天道。種因必得果,這也是天道。

話已至此,李純心頭一熱,上前一把拽過了程紫玉,將她重重按到胸口。他看著月,守著她,露出滿滿自信。

對他來說,縱有天道存,他也不信命!

他隻信自己!他要帶著她披荊斬棘!

程紫玉撞進他懷裏,她下意識掙紮,可他將她箍得緊緊的,他的溫度氣息包圍了她,強有力的心跳叫她心安,堅定的懷抱叫她鎮定。

她……竟是體會到了一種她一直求而不得的感受——踏實!更準確來說,是安全感!

這是前世今生,她一直沒能謀得的寶物!

她一直站在高處,試著展開羽翼保護她在乎的一切。哪怕是在她與朱常安同一戰線的那些日子,她也從不知安全感為何物。很多年下來,她幾乎都已習慣了帶著使命咬牙去守護,而不是被守護。

突然而至的踏實安定竟叫她有如釋重負的幸福感。

這一刻的她,才突然感受到她其實錯了。

剛剛她說,她和他不是一種人。

這不對!

她與他縱然很多地方都有天壤之別,但有一點,他們是一樣的。

他們都寂寞!她的寂寞是源自家族的壓力!

她和他一樣,習慣了無人分享喜悲,無人幫著決策,隻靠自己一個人去抉擇。縱然她有溫柔入畫,他有夏薇等人,可這些人隻能聽命,而沒法真正與他們共分擔。

上一世她扛得太累,扛到後來便犯了致命錯。

這一世她要扛得更多,她的責任也越大,麵對更凶險反撲的同時,她還要為家族贖罪。

從她醒來的那一刻,她便下決心一切都要靠自己!

所以當他如此直言表示願與她一道對抗和分擔時,她的心頭竟是生出了巨大

的心安。

她有些淩亂。

她清楚被他這麽沒由來地抱著不應該,她明白若是為了他,她便應該拒絕。可此刻的她竟是貪心的。

心安的感覺太稀缺,讓她忍不住伸出想要推開他的手又無力垂下。

有什麽熱流劃過心頭,最後在眼眶聚集,變成了熱淚墜了下來。

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情緒。是彌足珍貴的感恩?是同樣寂寞的相惜?還是不得不放手的惋惜?……

李純察覺到了她的淚,將她抱得更緊了。

他隻聽見自己心如鼓擊,他再次確認了他究竟想要什麽。

他沒有說話。

不是詞窮,而是不敢說。

他看見她猶豫了幾次來試著推開他。

她好一番掙紮後,才任由自己抱住了她。

這一刻他不敢動,不敢說話,生怕驚醒了她,生怕她還是要拒絕她……

可這樣的懷抱太奢侈,也不合時宜,明知不可為,程紫玉又如何會眷戀?

“對不住,我失態了!”

她一抽氣,擦幹了淚,堅決推開了他。“我上次說,我不嫁人,隻想為程家招個女婿的話並不是為了擺脫你而撒的謊。是真的!我二叔被逐出程家那日,我已在我程家祠堂發誓不嫁人。所以,你我不可能!”

程紫玉知曉李純那勢在必得的性子,她若要他死心,便必須得幹淨地回絕。

“你我惺惺惜惺,可以做朋友知己,不一定非要以過日子的方式。你我一樣可以相互幫襯,相互分擔和陪伴!

我生就是一手藝人,既高攀不起你,也不願意拋棄家族背井離鄉。而你生就是做大事的,如何入贅商戶?

你若真那麽做,傷的是聖上和朝廷的顏麵,雷霆之怒,我程家擔不起!所以,你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你的心意,我很感激……”

“給我點時間!”李純拿手指按住了她的唇,止住她即將出口的最後回絕。

他的手指由於常年握劍,所以密布了一層毛糙的繭。按在她唇上有種紮人的疼,程紫玉清晰感受到了他手指的力度,那全然都是堅決。

“你是十四沒錯吧?”

程紫玉點頭。

“你討厭我嗎?”

程紫玉搖頭。

“你祖父還未選中你的夫婿吧?”

程紫玉繼續搖頭。

“那就行了!”

他微微一笑。

“給我時間,快則三年,最多五年!我上門給程家做女婿!到那時,你也就是十七八,成婚也不算太晚!

我有銀子有產業,有手下還會賺銀子;我疼愛你喜歡你願意照顧你;我沒有家人所以自會把程家當作我的家;我願意帶著我的所有產業入贅程家;也願意遵守你們程家不納妾無庶子的規矩……這樣夠不夠?

這天底下都沒有比我更適合的女婿人選了吧?老爺子喜歡我,我會讓你也喜歡上我,那麽,既然你也沒有知心人,那就等我幾年好嗎?”

程紫玉幾乎張大了口。

她不敢相信!她不信這樣的話從這麽個天之驕子口中道出!

所有人都認定的這個將來會封侯拜相,身在朝野一人之下,得了聖寵的將軍說會要帶著產業入贅自己的商戶之家?

這意味著他要放棄京城打拚來的所有,放棄錦繡前程和無上聖寵,意味著他要摒棄權勢,背井離鄉,離開他足以呼風喚雨的位置……這怎麽可能?

可她看著他的眼眸,依舊那般清亮,赤誠無疑!

“太難了!”

心頭雖熱,可她還有幾分清醒。

她不是懷疑他的能力,而是前路的阻害實在強大!

即便不去想朱常安,可皇帝會放他?

程紫玉自認對皇帝是有一定了解的,皇帝用了這麽一顆信任的心去對待他,對他比對皇子們還好。可當這位中正大將軍某一天撂挑子說不幹了,對皇帝來說豈不是等同於一種打臉和背叛?皇帝的寵信尚且不如一門商戶的**,皇帝該是如何的痛恨?

皇帝的狠毒……她有數!那依舊是害了他!

所以,程紫玉堅定地搖起了頭。

“你聽著!”李純卻握住了她的肩,不容置疑地對上了她的眸。

“那不是你要考慮的!我自會想辦法!有幾年時間的運作,我有信心可以除去毒狼,也可以擺平禍害,你信我!你要對我有信心!

你若不信,那好,你不是要還我人情嗎?那麽,把人情都還到這兒吧!我用不著你答應或承諾什麽,我隻要你和程家等我幾年!你……可以嗎?”

他將姿態放到了那麽低,她還能去拒絕嗎?他那麽有信心,說得她心頭滾燙,說得她都想要與他一起奮戰了。

“好!我答應你!”程紫玉應了。

他的眼眸太好看,就衝著那兩簇光,她也得應。

若不是為了讓老爺子心安,她重活後壓根就沒打算要嫁人。而她最開始說要招上門女婿,也隻是一種權宜。

她的前路將越來越難,她並不想禍害他人。老爺子忙著為她謀劃,即便哪日真有合適人選,她也會想法子拖延。

此刻突然冒出了一個他,願意承諾下五年之期,其實對她來說,剛剛好!這至關重要的五年,足夠落定上一世的冤孽了!

而有他這麽個出類拔萃的站去老爺子的跟前,也足夠讓老爺子安心了。

當然,這段時間他若改變了主意,他若看上了他人,他若還有其他羈絆,他最終若要反悔,她也不會怪他。她一樣會給他祝福!

而若五年的時間,他與她真的可以**平所有的阻礙而在一起,那麽同生共死的夥伴結伴走完人生又有何不可?更何況她還欠了他一條命?……

可事實上,她心底裏也有一個不理智的聲音,一直在叫囂著答應。她麵上不願承認,可心底卻難掩一種歡愉和期待。

此刻的他衝她笑得那般溫和,他打開了雙臂。

她伸出了手。

他緊緊摟住了她,她卻敏銳覺察到了他手掌的微微顫動。

這是一個幹淨溫暖沒有雜念的擁抱,就此立下了一個約定……

“夏薇!”李純難掩歡喜地吼了一聲。

遠遠地,便聞一女聲應答了一句。

“去把東西拿來!”

“是!”

不一會兒,隻見夏薇幾人抬著一口大箱子上了來。

“這些……是信物也好!部分嫁妝也罷,你且留著!”

他拍了拍她的肩,吹了一口哨。

他的馬兒應聲而來。

“你……走了?”

“我要去程府大宅!”

“啊?”

李純嘿嘿一傻笑,翻身上了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