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萬事俱備初試探
宋慈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在做出決定之後，就列了個材料單，找個時間就帶著唐聞季出門了，當然還有個非要跟著的小尾巴。
鬆緊繩很好買，關鍵是布料。宋慈找了挺久，意外地在一家賣布的小攤子旁停了下來。攤子上布料不少，不過都不是什麽高檔的貨色，價格自然便宜，不過宋慈看上的可不是這些。
“老板，怎麽還有這麽多染壞了的布料？”宋慈皺著眉問。
唐嫣然這才注意到角落裏那些布匹，有些意外於母親的敏銳嗅覺。她們做的東西確實用不著好布料，而且需要裁剪成小條，這些染壞了的布料就成了最好的選擇，不貴，還能用。她也是聽媽媽指出才想到的。
“嗨，廠裏染壞了的，我看放倉庫落灰也挺可惜的，就想試試能不能賣出去，你要是要的話，便宜給你，兩塊錢一匹。”這何止是白菜價，簡直就是垃圾價。
宋慈沒有被這個便宜糊了眼，仔細翻看布匹，確定染壞的部分隻是少數，用來做衣服鐵定不行，自己這個小生意卻沒有影響，這才淡定的挑選了三匹。第一次做，也不知道能不能成，還是小心為上。
材料買齊了就剩下手工，對於心靈手巧的宋慈來說根本不事。而其他幫不上忙的唐聞季就隻能負責裁剪了。
將閑置許久的縫紉機搬了出來，宋慈仔細想了下流程，終於踏上了踏板。布套其實還是很簡單的，關鍵是怎麽把皮筋接成一個圈，還要看不出什麽痕跡。還好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總算想出個不錯的法子。
做好了一個後，三個人輪流仔細檢查了下，反複確認和外麵賣的沒有什麽區別才放下心來。
“媽媽，我們以後就賣這個了嘛？好漂亮！不過我們要到哪裏賣啊？”唐嫣然很是興奮地問。
“當然是在街上，紅集的時候洪熙路那邊好多人呢！”唐聞季搶著回答。
“哦哦，紅集是天天都有的嗎？我們要在上次買皮筋那家攤子跟前賣嘛？”唐嫣然此時絕對是十萬個為什麽附體，什麽都想問個明白。
一般的家長最煩孩子刨根問題沒完沒了，宋慈作為一名老師倒是很有耐心，對於閨女的問題都很重視：“當然不是，我們這紅集是小集，每個月雙號就是，每年還有幾個大集，那時候才是真熱鬧呢，十裏八村的人都會過來，才是真熱鬧呢。所以啊，媽媽一天在家做，一天出去擺攤剛剛好不是？至於在什麽地方擺攤，還是不要離人家那麽近為好。”
聽嫂子那麽一說，唐聞季激動地心情也冷靜了下來，有些擔憂的問：“三嫂，你說我們賣多少錢合適？街上又不是隻有我們一家賣，人家要是認攤子，我們的東西賣不出去怎麽辦？”
雖然本錢沒有多少，但是第一次就失敗的話對全家都會是很大的打擊，以後再想嚐試就更難了，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對於失敗過或者不了解的東西感到畏懼。
宋慈低頭看著手裏簡簡單單的東西。現在不是五六十年代，衣服都隻有那麽幾種款式和顏色，人們的審美觀受到極大的摧殘和壓製，如今有些條件都想好好打扮下自己，燙個卷發什麽的都是極為時髦的事情。自己做的這種皮筋，雖然是比普通的黑色皮筋要好上許多，但也不是沒有改進的地方。
宋慈本來就是個美人，對漂亮的東西也很喜歡，隻是自身控製力不錯，條件限製下也就沒了那麽多的將就。而實際上，那個女孩子不愛美呢？她去世的媽媽，唐嫣然的外婆就是一個很有生活情趣的人，即使條件簡陋，也把自己打扮得幹脆利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家裏的事，早逝的老兩口都沒怎麽說，宋慈知道也僅僅是祖上不是一般人家，隻是……特殊時期啊，能保住性命已是不錯。
“我們再出去買點東西。”
不得不說，宋慈在審美和設計上的天賦相當不錯，簡單的皮筋上麵加上幾顆不同的珠子就是另一種風格，或者是搭配上一個簡單的蝴蝶結，都會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唐聞叔知道自己老婆弟弟在搗鼓著做些小生意，不過因為工作上又出了些事並沒有過多關注。不過有空的時候還是會幫忙打些下手。
等到做出了四五百個成品，宋慈終於停下了手，準備擺攤了。
這天剛好是星期天，難得的一天假日（1995年五月一日中國才開始實行雙休日），幾個人早早起床。
擺攤的東西挺簡單，借了輛三輪車，兩個長板凳，加上幾塊木板就可以拚出一個簡單的攤位，放上一塊大大的布，就可以擺放商品了。
值得一提的是，不僅是唐嫣然全家總動員了一回，去借三輪車的時候還撞上了李雲清小朋友，然後又多了兩個。為什麽會多了兩個？因為李奶奶也要來。一是看唐家第一次做生意幫忙照看下，二是防止街上太亂兩個小家夥出了事。
由於家離得近，出發的也早，他們到的時候找了個還算不錯的位置，離供銷社隻有10多米，是人流量相當大的地方了。
唐家人來的早，卻不是最早的，旁邊就有個賣雞蛋鴨蛋的大嬸，估計賣了有一會了，看他們擺攤，自己也沒什麽生意，還過來搭了把手。
“哎，你們賣的皮筋啊，真漂亮嗨，這是從市裏進的貨吧？城裏的東西就是不一樣，肯定老貴了。”大嬸幫完忙就在皮筋堆裏翻了會，拿著一個紅色的皮筋有些愛不釋手，不過還是把東西放了回去。
“哪裏，不知什麽錢的小玩意。來，這個就送你了，也多虧您幫了忙。”宋慈拿起她喜歡的那個就往她手裏塞。
“哪能啊，這是你們要賣的東西，這樣吧，你看多少錢，我買！”就算是喜歡，她也不至於厚著臉皮討。
“說的什麽話啊，以後我們在這做生意，說不得什麽時候還要您幫忙呢！”
見宋慈是真心想送，又確實不是什麽之前的東西，她也就半推半就得拿了：“都是做生意的，能幫的肯定搭把手。別說，這片我可是擺攤很久了，有什麽都能問我。”
宋慈和大嬸攀談的時候其他的人都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事，唐嫣然觀察了下，發現媽媽還挺有天賦的也放下些心。做生意人脈相當重要，這人際交往就一定要拿得出手。
“寶寶，我都三天沒見到你了，你都不找我玩！”李元清不樂意了，一開始是知道要做正事，他也沒多話，可現在又沒事，寶寶怎麽還不理我？難道她教了新的朋友把我給忘了？
唐嫣然正觀察爸爸和叔叔呢，主要是怕他們有心理負擔。她也或多或少的了解到，這個時候出來做生意還是
會被一些人看不起的，尤其是那些自詡有鐵飯碗，吃公家飯的人，更何況這生意還是以媽媽為主，就更擔心爸爸有意見了。
不過唐爸爸明顯在意的不是這個，他還擔心老婆孩子怪他沒本事呢，哪裏會怪媳婦出來拋投露臉？至於唐聞季，也不是什麽書呆子，能減輕下哥哥家裏的負擔他比誰都高興，自己也少點愧疚。兩個人都在認認真真歸類。
見唐嫣然不理自己，李元清拉了下胳膊：“寶寶！”
這下唐嫣然的注意力總算轉移到他身上了，不過顯然不是什麽好臉色：“北北，你放假了吧？”
“對啊，老師說放很久呢，我又可以天天和你玩了！”嗯，幾天沒見，小妹妹更漂亮了，比班上那幾個愛哭鬼強多了！
可是我不想天天和你玩，唐嫣然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她不懷好意地問：“那你在學校裏好玩麽？成績好不好，學了些什麽？”
“老師可喜歡我了，還誇我聰明！”李元清連忙炫耀，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相對於一般的小朋友來說，他確實是很聰明的那類，當然是不和唐嫣然這個異類比。
“真的嘛？那你會不會背千字文啊？好拗口呢，我都還沒背完，你教我好不好？”
千字文是什麽……李元清小朋友一頭霧水。這才剛誇下海口，就有些傻眼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在外人看來聰明伶俐很有些鬼機靈的李元清，到了唐嫣然麵前一向是老老實實的，甚至有些傻氣。就像是現在，明明作為哥哥說不會會很尷尬，他還是紅著臉搖了搖頭：“我不會，我沒學過……”
見他這副模樣，唐嫣然也不好打擊了，隻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沒事，我們可以一起學，小叔叔可聰明了，我要像他一樣厲害!”
李元清相當狗腿的連連點頭，一點都沒意識到一個可以愉快玩耍的暑假就這麽沒了。他想的是，可以和妹妹一起學習了，這樣兩個人就可以經常在一起，不能更棒！以後妹妹不會的他還可以教她呢，這麽一想，就覺得好有動力。
李奶奶在旁邊聽得真切，孫子愛學習當然是好事，不去和那幫混小子一起玩也挺好，還省得曬得跟黑炭似得。
很快，集市開始熱鬧起來，幾個人都打起了精神，忐忑地等待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