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月份的天氣難得晴朗,陽光像金子一樣灑滿了大地。

清晨9點多鍾,整個別墅區大多數都還沉浸在歡愉的時光裏,享受著難得的周末。

除了程家。

在寬大的敞亮的客廳中,安安靜靜的坐著三五個人,沒有人開口說話,所有人都很安靜,似乎是在等著什麽。

當一輛卡宴停在院子裏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輛深色的轎車上。

包括坐在角落的程婉。

車停下來了,卻遲遲不見動靜,程家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車內坐著兩個人,助理小李今天負責開車,因為關係著白總的私事,所以他把車停好之後就不敢出聲,連大氣都不敢出。

後排坐著一個穿著白色風衣的女子,她此刻靠在後座的真皮沙發上閉目養神。

“白總。”小李看到程家的玄關門開了,門口站著一個貌似保姆的中年女人向著這邊張望,便對白珺棠說:“程家來人了。”

‘叩叩叩——’

保姆小心翼翼的敲了敲車門,小李沒敢搖車窗,而是轉頭看向白珺棠,想問問她的意見。

今天一大早就接到了白珺棠的電話,讓他立刻過去給她開車,還順便給小李發了個定位。

按理來說,老板周末加班都是常有的事情,可當小李看到那位置的時候,一顆心都提起來了。

白珺棠自然是聽到了敲窗的聲音,她感覺就仿佛是一個死神在敲打著她的玻璃,不,說程家是死神真的是高看他們了,程家簡直就是一群臭魚爛蝦,從裏到外都爛到了骨子裏。

她一想起當初自己從酒店的**醒來,發現身邊睡著程家的大女兒,她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能結束。

程家把自己女兒送上白珺棠的床,從而要走了一個大項目,兩個月後又打電話邀請自己來程家,無論怎麽想都是鴻門宴。

車內冷杉木的信息素味道越發的濃厚,小李作為一個alpha,聞到如此濃烈的信息素味道,自然是也能感覺出來白珺棠現在的心情格外憤怒。

小李看那保姆拘謹的樣子,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對白珺棠說:“白總,來都來了,您真不打算下車嗎?”

白珺棠聽了這話,勾起唇角冷冷笑道:“你說得對,來都來了,我還會怕他們不成?”

收起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白珺棠打開車門下了車,那保姆看到白珺棠一眼就愣了,因為她還從未見過那麽好看的alpha。

白珺棠很高也很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冷冽的氣息,即便是聞不到信息素味道的beta,也會被白珺棠的美貌所吸引。

隻不過白珺棠今天心情不好,所以臉色黑的嚇人,她看都沒看保姆一眼,抬腳走進了專門為她設立的鴻門宴。

一進屋,白珺棠便收到了在座的所有人的目光,她停下腳步環視一周,很快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一個女人。

程婉和白珺棠今天是第二次見麵,她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的一角,聽到白珺棠的進屋的動靜便抬起了頭。

兩個人四目相對,眼底充斥著的全部都是陌生。

白珺棠把手插著風衣口袋,冷冷的看了程婉一眼便扭過頭,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熟練的翹起了二郎腿。

“程老板今天找我來是什麽事情,直接說了吧。”白珺棠淡淡的開口道:“前段時間你們拿那件事換了一筆大買賣,這次又打算拿什麽來換?”

這話說的非常不近人情,程家人臉色變了變,可還是沒人敢多說什麽。

程嘉健作為一家之主,自然湊過來開了口:“白總說的哪裏話,以後我們可是親家,這麽說多見外?”

“親家?”白珺棠看著這個男人,冷笑著說:“原來今天來,是讓我來給你們女兒負責的了?”

她換了個姿勢,卻依舊坐在椅子上遊刃有餘:“當初說好了,項目給你們程家,以後就別拿這件事來說叨,現在這才過了幾個月,就打算舊事重提?”

程嘉健臉色白了白,對白珺棠說:“白老板話不能這麽說,我家婉婉是我們一手帶大的孩子,她現在已經懷孕了,你就得負責。”

白珺棠冷冷的麵容微微一僵:“懷孕了?”

“是啊是啊。”程母拿著一張化驗單給白珺棠看:“你看,婉婉懷孕10周了,算日子不就是那天的事情麽?你這種不負責任的alpha我可是見多了,別以為玩了我們家婉婉給點錢就打發了,你得負責。”

‘你得負責’這四個字算是把白珺棠惹到了,她站起身來走到程母麵前拽過那化驗單看了一眼,上麵的確顯示程婉懷孕10周。

白珺棠看了一眼從始至終都坐在角落不發一言的程婉,抬起腳走到她麵前。

程婉大概是沒想到白珺棠會走向自己,此刻抬起頭看著她,一張白嫩的麵容顯得很憔悴。

“懷孕了?”白珺棠看著程婉,冷笑著問道:“是我的嗎?不會是你們隨便找個alpha弄出來,然後敲詐我呢吧?”

程婉還沒有說話,程母便吵了起來,尖銳的聲音刺破耳膜,整個客廳都烏煙瘴氣的,讓人不得安寧。

白珺棠沒有再看她,程婉也就繼續低下了頭,雖然她是這件事情的中心人物,可大家似乎根本就不關心她到底什麽想法。

兩個月前的那天,程母帶著程婉去了酒店,臨下車前給她倒了杯水。

程婉一向在家裏不受待見,程母對她也沒什麽好臉色,可那天晚上卻是噓寒問暖,還說以後日子都會好起來的。

可第二天程婉是在一陣爭吵聲中醒來的,那是程婉第一次見到白珺棠,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發狂的模樣。

從白珺棠和自己父母爭吵的過程中,她知道自己被標記了,而標記了她的這個女人並不想負責,自己的父母也是心知肚明,當場談好了‘籌碼’,是那個程家一直想拿到的項目。

白珺棠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程婉一眼,包括現在這種時候。

程婉看著屋裏的人,隻覺得心越發的發沉。

就仿佛是破碎的蛛網,隨便吹上一口氣就都散了。

白珺棠懶得跟這群人吵,小李攔著程嘉健一個勁兒的說好話,而白珺棠則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她看著一副事不關己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程婉,忽然覺得她仿佛是一個等待宣布死刑的囚犯,眸子裏毫無生機。

“無論如何,今天都得給個說法。”程嘉健斬釘截鐵的說。

白珺棠都被氣笑了,她看著這個中年alpha,和這一屋子的男男女女,身入敵營卻依舊泰然自若。

“行啊,那就讓程婉跟我去做親子鑒定,看看她懷的是不是我的孩子。”白珺棠看了一眼程婉,對那幾個人說:“如果是,我就會負責,如果不是,你們就等著收法院傳票吧。”

程嘉健也猶豫了片刻,才對白珺棠說:“行,做親子鑒定就做親子鑒定,我去約時間……”

“不需要。”白珺棠看著程婉,說:“直接去我家醫院,那邊有最權威的鑒定科,明天出鑒定結果,怎麽樣,程小姐?”

程婉看著白珺棠在跟自己說話,沉默了很久才點了點頭:“好。”

這是她和白珺棠說的第一句話。

為的卻是關於肚子裏孩子是不是她白珺棠的。

***

程婉坐上了去往醫院的車,白珺棠似乎很討厭她,隻讓她獨自一人坐在後排。

這樣也好,程婉看著窗外淡淡的想,這樣她就沒有罪惡感了。

無論從什麽角度去看,都是程家聯合程婉一起陷害了這個可憐的alpha,無論白珺棠怎麽對她,都是合乎情理的。

程婉聞著後排冷杉的信息素味道,恍惚間隻覺得心又沉了沉。

alpha的信息素很好聞,程婉甚至能感知出她與白珺棠的匹配度至少在90%左右。

這麽高的匹配度放在哪裏都是罕見的。

可匹配度再高又有什麽用?

程婉看著窗外逝去的風景,她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Omega,從一開始白珺棠就沒有正眼瞧過她。

而此刻的白珺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抱著胸生悶氣,小李乖乖的開著車,整個車內都是安安靜靜的。

白珺棠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白桃味,她眉頭微皺。

白桃的味道清新甜美,勾著白珺棠的心一顫一顫的,她知道那是後座Omega身上散發出來的香甜味道,可她卻強迫自己不轉頭去看。

一個想母憑子貴的女人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白珺棠煩躁的按下車窗,被十一月份的冷風吹了一臉的小李麵露苦色:“白總,冷……”

“別絮叨,開你的車。”白珺棠嘴上說著,卻還是把車窗升上去一些。

她透過後視鏡看到程婉依舊看著窗外神情落寞,一隻手下意識的捂著肚子,也不清楚在想些什麽。

白珺棠聞著淡淡的白桃味,隻覺得心裏說不出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