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該死了,間桐髒硯,不,是瑪奇裏·佐爾根

昏暗的地下室,陰濕的牆壁,異樣的近乎惡心的環境。

異形般的幹瘦老者在笑,蘊藏著黑暗的喜悅,愉悅的,令人胃部感到不適的笑容。

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蟲子

到處都是蟲子。

蟲卵,幼體,蟲蛹,成體。

蠕動的,爬動的,飛動的。

密密麻麻,比老人的笑容更加令人作嘔的蟲群充斥著這間陰森的地下室,潮水般湧向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女孩。

這是一個還在上幼稚(兒)園的女孩子,黑色的齊耳短發,寶石般的大眼睛,是一個讓絕大多數人心生憐惜的女孩子,但這個絕大多數人中不包括地下室的主人,與女孩同處一室的老人。

老人無視女孩的哭喊,女孩的哀求,狂笑著驅使著蟲群靠近女孩。

“來吧,櫻,隻有這樣你才能成為間桐家的一員,成為老朽真正的孫女。”

此時的女孩早已聽不見老人在什麽,她的心中被巨大的恐懼充滿,身體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翕動的嘴唇中不時溢出隻有自己能聽見的呢喃。

“爸爸”

“媽媽”

“姐姐”

“救救我”

可是,她的聲音連狂笑不止的老者都聽不清,更不要傳達到她所呼喚的人那裏。

“誰來”

蟲群臨近,離女孩嬌嫩的皮膚隻差一絲,近得女孩的黯淡的眼眸中都能倒映出蟲子還帶著**的口器與竹節狀的複足。

女孩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最後發出一聲絕望地哀鳴。

“誰來救救我。”

或許是蓋亞不希望看到女孩剛起步的人生就此失光彩,或許是阿賴耶無意識地動了惻隱之心,又或許是在世界在量子固定帶前發生了一絲絲偏移。

這間密封的,沒有任何人想,也沒有任何人敢靠近的地下室的大門被人用力踹開,一道驚心動魄地光芒割開了昏暗地燈光,割開了女孩地恐懼,割開了充斥視野的蟲群。

一個稚嫩卻蘊含著陽光氣息的聲音在女孩耳邊響起。

“沒事的,哥哥在這裏,哥哥會保護你。”

女孩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隙,朦朦朧朧地看見身前多了一個比她稍長些許的男孩,紫色的帶著天然卷的短發,不高卻站得筆直的身體,還有那與整個環境格格不入地氣質。

女孩認得男孩,那個跟在應該被叫做“父親”的名為“間桐鶴野”的男人身後,她應該叫“哥哥”的人。

女孩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幾時前,兩人初次見麵的那一幕。

“我叫間桐慎二,你就是櫻吧。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妹妹,我就是你的哥哥了。”

“哥哥哥。”怕生的女孩低著頭,弱弱地叫出這個從來沒有叫過的稱呼,像一頭柔弱地鹿。

男孩蹲在地上,用燦爛的笑臉迎向女孩的躲閃地目光“嗯,以後就由哥哥來保護你。”

那個時候,女孩沒有往心裏,但現在她相信了。

離開原來的溫暖的家庭,離開爸爸,媽媽,姐姐,來到陌生的環境,將姓氏從“遠阪”改為“間桐”,女孩的純淨的心靈中一片茫然。

就在女孩吃完晚飯,坐在全新的,屬於自己的房間裏發呆的時候,間桐家的家主間桐髒硯,那個自己應該稱呼“爺爺”把自己帶到了這間讓人很不舒服的地下室。

很快,噩夢開始了。

打碎噩夢的,就是那個第一次見麵就要保護她的哥哥。

站在哥哥的對麵,立於蟲海之中的間桐髒硯又是憤怒,又是驚奇。

憤怒於儀式還未開始就被打斷,驚奇於打斷儀式的居然是那個平凡的,普通的,毫無才能的,和廢物無異的孫子。

“慎二,你來幹什麽?我應該過,這裏不允許任何人進來。”老人本就細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像蟲眼多過人眼的瞳孔聚焦像被慎二踹開的大門,那個本該守在門前的男人沒了蹤影。

“別找了,父親已經被叔叔放倒了。”慎二好整以暇道。

“叔叔?”髒硯的臉皺成一團,心中浮現出一抹不詳的陰影,“雁夜?那個舍棄家族的廢物?他怎麽會?”

“叔叔已經回來了,就在剛才——”慎二語帶譏諷,“——被我請回來的,是不是覺得很驚訝呢?”

“你?”髒硯瞳孔一縮,生平第二次正眼打量這個被自己視為廢物的孫子,“你想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打掃一下這個肮髒的家。”慎二的臉色越來越冷,與安慰妹妹時截然不同,“我好不容易有一個可愛妹妹,怎麽能讓她被惡心的蟲子嚇到?尤其是一條苟延殘喘了五百年的老臭蟲,那股腐朽的味道,光是聞到就令人作嘔啊。”

是的,正如間桐慎二所的那樣,他的爺爺,正確的是戶籍上的爺爺間桐髒硯是一個活了五百年的老怪物。而這個老怪物的反應也對得起他的年歲,在起始的驚訝與憤怒後,他已經徹底鎮定下來。

“你是從哪裏知道這些的?”平靜地語氣背後殺機暗藏,他潛心準備多年的計劃不容出現任何閃失。

“你猜?”慎二嗬嗬一聲,臉上卻無笑意。

髒硯僅存的一點話的耐心都被磨滅,有什麽想知道的先把這個子抓住,再慢慢問,身為一個魔術師,一個大魔術師,想要從一個人的嘴裏知道東西太容易了。

與老人自身相反,散發著木香的拐杖輕輕點地,蓄積多時的蟲潮再度爆發。

“雖然已經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但親眼看見實物還是覺得惡心啊。”慎二麵色鐵青,強忍胃部的不適,“櫻,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很快就結束了。”

完,慎二抬起左手,掌心突然出現了一雙眼睛,幽深的瞳孔拉長成橢圓,散發著詭異的金黃,就像是傳中的有翼之蛇的眼睛。

被這雙眼睛所捕捉到的事物,無論是生命體還是非生命體盡皆被鍍上了一層灰白,禁止不動。

地麵上的爬蟲當場凝固,宛如雕像。空中的蟲子簌簌掉落,碎成石渣。

“石化魔眼!”隱藏於蟲潮之後,逃過一劫的髒硯麵色大變,“你怎麽可能。”

一抹妖冶的寒光劃過,幹瘦的老人一分為二。

老人身前,慎二手持一柄若隱若現的長柄鐮刃,發出告死宣言

“你該死了,間桐髒硯,不,瑪奇裏·佐爾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