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千歲是貓一樣的少女,聰明可愛但很機警,又十分了解霧原秋和三知代。畢竟一個是她的初戀男友,一個是和她從小吵到大的義姐妹,熟得不能再熟了,哪怕僅僅隻是一個轉瞬即逝的表情,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肢體語言,也能讓她覺出異樣。

這近一個月的時間,阿齁和小代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麽,她瞬間就有這樣的明悟。

但她沒炸毛,機場人來人往,霧原秋又剛失蹤回歸,身體情況不明,現在不是追問吵架的時候,她暫時裝成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先把霧原秋和三知代接回家。

霧原秋什麽也沒發現,在猜女孩子心思方麵,他水平很一般,而且他根本沒太注意女朋友的表情,隻顧自己尷尬和心虛了。

他一無所覺,路上一直向前川美咲詢問他失蹤期間的事兒,想看看有沒有人趁機落井下石,惦記他的財產和生意。

要是有,就別怪他要發飆了。

他救人以億計,九死一生,差點送命,沒有獎勵不要緊,他不在乎那個,但要是老窩被人抄了,家裏人被欺負了,他絕對會超嚴厲報複的,非砍掉幾個狗頭不可。

好在黑木健介、犬金院真嗣以及南平子等人夠義氣,在他失蹤後對前川美咲的態度反而更熱情了,盡可能提供幫助和保護,近一個月的時間內風平浪靜,他的生意好好的,前川美咲也沒人騷擾,總之屬於他的一切都沒人敢動。

當然,這也有他失蹤不到一個月,威懾力仍在的原因,要是失蹤個一兩年,情況可能就另說了。

反正沒事就好,他大概問清情況後就打電話開始通知各路盟友,給他們報個平安,而隨後各路人馬趕往他家裏,問這問那,關心安慰,好一陣熙熙攘攘。

特別是黑木健介,霧原秋沒死讓他鬆了好大一口氣,之前霧原秋失蹤,他差點被道警高層把頭削掉——你說你管關東、四國的閑事幹什麽?現在把最強王牌搞丟了,回頭咱們遇到事又該去求誰?

霧原秋要是回不來,他八成要去坐冷板凳。

南家和佐藤家也全體到場,佐藤英子和南平子摟著三知代痛哭出聲,這寶貝女兒丟了,她們擔心得要命,一個月像老了兩三歲。

總之,失蹤回歸是好事,但場麵非常混亂。

霧原秋大概講述了一下失蹤期間的見聞,但說得很含糊,涉及到他秘密的地方都隱瞞了,不過給了黑木健介一包魔界的泥土、石頭和植物標本,以作證明。希望官方能重視起來,要是政府方麵能把空間裂縫堵起來,那自然最好不過——他還準備了一包給園田洋菜,回頭丟到某個地方讓她自取。

黑木健介聽了覺得像天方夜譚,但也沒深究,近一年來怪事已經夠多了,不差霧原秋這一件,不過回去準備向高層匯報一下霧原秋提出的“別界理論”,也就是怪物來自另一片空間的事兒,看看科學家們怎麽說,有沒有辦法阻止。

霧原秋和這些成年人輪流聊天,時不時還有問候電話打過來,比如老修女、美佐等人,卷毛麗華排不上隊,氣得直跳腳,而三知代不喜歡別人圍著她問東問西,什麽事都往霧原秋身上推,自己一問三不知,倒是千歲一直忙著幫霧原秋、前川美咲招呼客人,甚至還親自廚房,給老媽和前川美咲打了打下手,裝五好女友起碼能得99分。

等眾人一起吃過晚飯,德田梨深又從東京跑來了,一是慰問,二是急著想采購一些“單兵異能作戰套裝”,又扯住霧原秋聊起天。

千歲也不打擾他,在LINE上給他留了一條信息,就先跟著兩個媽媽回去了,不過現在她的兩個媽媽都在圍著三知代打轉,將她扔到了一邊,令她微微有些不爽。

早知道這樣,當時就不該回去,還不如和霧原秋一起失蹤呢!

……

等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霧原秋才清靜下來,各方人等終於放過他,問候電話也不再一直打來。他正準備和卷毛麗華聊兩句,卻發現這家夥已經睡著了——這麽長時間不見,也有點想這個蠢蛋,不過她作息時間和正常人不一樣,睡得太早沒辦法,隻能等明天再聊了。

他和前川美咲打了聲招呼,立刻就動身出發前往佐藤家。千歲說了,無論多晚都等著他,兩個人單獨聊一聊,以慰相思。

當然,約會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也要開始執行“齊人之福計劃”,和女朋友好好商量一下,不對,至少是嚐試一下,看看她能不能接受他再多個女朋友的事兒。

肯定很難,但他想努力一把。

他很快到就到了地方,熟門熟路爬過牆,女朋友家安保更加嚴密了,估計那小偷還是沒抓到,不過再堅固的堡壘隻要有內奸,想攻破都輕而易舉,他一路暢通無阻就進去了,警鈴全是裝飾品,一路直抵女朋友的閨房毫無動靜。

“爸爸,爸爸!”

霧原秋剛摸進門,他和千歲的“孩子們”就紛紛起立,身上燈光閃爍很高興地歡迎他,而千歲打扮得漂漂亮亮,還準備了果盤和茶,早就等著他的到來。

這會兒隻有他們兩個人了,霧原秋也就不客氣了,直接拉住她的小手,不好意思道:“這一個月讓你擔心了,阿鶴。”

“沒什麽啦,你回來就好……”千歲哼哼道,“不過下次不準再趕我走了,一直擔心你還不如跟你一起去冒險。”

接著她又好奇問道:“這一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黑木健介等人畢竟是外人,霧原秋說得一直很含糊,因為很多東西不好對普通人解釋,但對著千歲就沒那必要了,他立刻把空間裂縫、魔界的邪念、他的一係列猜測和他這一個月的經曆詳細說了一遍,毫無隱瞞。

千歲耐心聽著,時不時給他倒倒茶,但她關心的重點明顯不在什麽“從天而降的上古怪物”,也不在“該怎麽把空間裂縫堵死”,她更多在留意霧原秋遭得罪。

她聽完後點點小腦袋,有些心疼道:“原來是這樣,阿齁,你受苦了,腿現在完全恢複了嗎?有沒有什麽後遺症?”

“沒有,和原來一樣。”霧原秋很男人的答了一句後覺得不對,立刻改口歎道,“現在是沒什麽了,當時好慘的,走路不方便,運動劇烈了,傷口又疼又癢,時不時還要再流血,特別是晚上,傷口特別難受。”

先賣一波慘,然後再切入正題,他這人相當謹慎的,來之前就仔細想過,打過腹稿,是有備而戰,而千歲立刻握住他的大手,心疼道:“別說了,我能想象得到,阿齁,弄得我心裏也怪難受的。”

霧原秋不聽,繼續添油加醋,努力軟化她的心靈,這樣也許能提高申請第二女友成功率,唉聲歎氣道:“當時真的很難,好幾次我都懷疑還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多虧了三知代同學,要不是她,我可能都沒辦法找到合適的魔物汲取生命力長出新腿,也未必能活著回來見你。”

“那家夥雖然討厭,但關鍵時刻還是靠得住的,回頭我也要謝謝她。”千歲表現的很通情理,為了男友都願意感謝死對頭,但很快話音一轉,輕聲道,“說起她來了,阿齁,你就……沒什麽想要和我說的嗎?”

霧原秋一驚,下意識反問道:“她……說她什麽?”

千歲直視著他的眼睛,氣勢一下子就起來了,問道:“阿齁,你是不是犯錯誤了?你……是不是出軌了?!”

霧原秋更驚了,猶豫道:“出軌嗎?”你怎麽看出來的?我還沒說啊!而且我們還沒結婚,我就能出軌了?這不科學吧……

千歲本來就是懷疑,現在看看霧原秋的表情幾乎確認了,瞬間心涼了大半。她微微低下了頭,留海陰影蒙住了貓眼,像隻小豹子準備捕食一樣小聲又堅決地問道:“和我說實話,阿齁,你和小代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你是不是被小代的美色迷惑了?你是不是背叛了我們之間的感情?阿齁,老實交代!”

這和霧原秋想象中的劇本不太一樣,鋪墊還沒完成就直入主題了。他愣了愣,終於聽明白女朋友在問什麽了,連忙擺手道:“你想到哪裏去了,我不是那種人,你別給我亂扣帽子啊,我怎麽可能做那種事,我真不是那種隨便的人!沒有沒有真沒有!”

這次輪到千歲發愣了,她很了解霧原秋這阿齁,他也不是心機深沉的人,喜怒不形於色這種話用不到他身上,她基本看看他的臉就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謊——霧原秋撒謊時本能就會緊張,鼻孔會變大,她早就發現了。

原來猜錯了嗎?阿齁還是很忠誠的……

她不好意思起來,也開始心虛了,胡亂懷疑自己的另一半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有種對感情不信任的感覺,萬一霧原秋因此生氣罵她,她都還不了嘴。

她立刻又仰起了小臉,小豹子又成了可愛小貓貓,笑容甜甜地問道:“真沒什麽嗎……”

霧原秋猶豫了片刻,不是很確定道:“真說完全沒什麽,也不能那麽說,當時情況很糟糕,我們在一個凶險又陌生的環境裏,又時時刻刻麵對魔氣侵蝕,我還斷了一條腿行動不便,所以……她背著我,晚上……我們也擠在一起睡,為了取暖,這個……”

千歲小臉黑了黑,直奔重點道:“那有KISS嗎?”

霧原秋不滿道:“當然沒有,我說了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了,你怎麽總往那裏想?”

“好吧,我錯了……”

千歲本能道歉,但道完歉又有些憋屈,男朋友摟完別的女生怎麽我還要道歉?

但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事急從權她能理解,總不能要求霧原秋死在魔界,哼了哼道:“如果隻是這樣,阿齁,你不用那麽心虛,我不會生氣的。”

生氣當然是有些生氣的,但好女友的人設不能崩,下次再找個別的理由向他發脾氣,這次就算了!

霧原秋沒想到這麽好過關,他都做好挨揍的準備了,頓時大喜:“真的?”

不過問完他也覺得不太對了,我TM在高興什麽,怎麽莫名其妙變成我被審問了?我不是來問問能不能多個女朋友的事嗎?

他趕緊把話題扶回正軌,歎道:“你不生氣就好,但我覺得我有些對不起三知代同學啊……”

千歲聽著這話味道又有些不對,奇怪道:“什麽意思?阿齁,你想說什麽?小代性子是別扭,但不會在意這種事的,她背你和背一條狗一樣的,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你這怎麽說話呢?什麽叫背我像背條狗?我和狗能一樣嗎?

霧原秋覺得女朋友在陰陽怪氣,但他現在顧不上這個,幹咳一聲,一邊偷眼瞧著女朋友臉色,一邊小聲道:“我是覺得占了便宜,有些對不起三知代同學,這個……也許該負點責任,那個,你覺得呢?”

他終於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就是和腹稿不太一樣,結結巴巴不是很完美,但心虛得實在厲害,能把話基本說囫圇了,他覺得自己已經是條漢子。

千歲愣了一會兒,終於聽懂他的意思了,瞬間小臉就黑了。

該死的阿齁,我說你為什麽心虛得厲害,原來你想當叛徒?當叛徒不說,還準備投靠那個專門搶我東西的強盜?你不知道我世上最煩的人就是她嗎?

她又微微低下了頭,讓瞳孔蒙上了一層陰影,低聲問道:“阿齁,你是不是喜歡上小代了?”

霧原秋背後的汗都出來了,但事已至此,怎麽也要堅持一下人生才沒有遺憾,就是心裏實在太虛了,有些快堅持不下去了。

他開始動搖起來,顧左右而言:“這個,喜歡該不算,就是覺得該負點責……”

千歲突然伸手就抓住了他的兩隻耳朵,強行把他腦袋扶正,死死盯著他的眼睛,重複問道:“阿齁,看著我的眼睛,說你沒喜歡上小代!”

“啊,這個……”霧原秋說不出來,尬住了,片刻後低聲認慫,“我就是問問,你不同意就算了,當我沒說,別這麽生氣。”

千歲盯了他一會兒,鬆手放開了他耳朵,轉身去收藏室了,而霧原秋有點莫名其妙,猶豫是不是該跟過去說幾句軟話,反正私下裏向女朋友求饒也不丟人,丟人別人也不知道,不影響他人族第一強者的格調。

但他剛猶豫著抬起屁股就猛然一縮頭,一支弩箭擦著他頭皮直接插到了他背後的牆上,竟然是支附有濃縮靈力的特種箭矢,足夠戳破他無防備下的靈力護盾。

隨著這一箭,千歲從收藏室衝出來了,手裏拿著一把連弩,火力全開,貓眼裏淚花滾滾,憤怒大叫道:“你這個該死的阿齁,我那麽喜歡你,為了你都聽了媽媽的話,交往時裝樣子給你看,拚命忍著才不去管你!你經常不回我消息,經常找不到人,我生氣了也不哄我,我都沒有怪你!你失蹤了,我天天找你,擔心的要命,都快活不下去了,好多次睡覺都是哭醒的,結果你就這麽對我?”

“你背叛了我們的感情,你這個叛徒,你豬狗不如,你該死!”

她邊叫邊射擊,霧原秋沒想到提供給她的“新式靈弩”的第一個受害者竟然是他自己,被迫隻能邊躲邊擋,很幹脆就開始求饒,“別射了,我就是來問問你,在你同意之前我什麽也沒幹,你不能說我是叛徒,我隻是想了想……你不同意就算了,我也不是非想要……那什麽!”

千歲更憤怒了,飛快換箭匣,流著淚大叫道:“你還有臉說這種話?誰的交往對象會問這種事?你還不如幹脆來找我分手!”

她叫著叫著腦子倒清醒起來,“對,我要和你這個混蛋分手!不準躲,讓我射死你一了百了,不準用技法接箭,那是我教你的,你怎麽有臉用?”

“我錯了,有話好好說,先停手好不好?”霧原秋看她火氣那麽大,哭得那麽厲害,也不敢衝過去把弩搶過來或是直接破壞掉,隻能繼續硬挨硬接——也就是他練過,換了一般人這會兒已經被女朋友幹掉了。

千歲發現他毫無悔改之心,不束手待斃不說,竟還敢頑抗,立刻叫道:“別待機了,都起來,打死這個壞蛋!”

屋內十餘台機械小蜘蛛紛紛起立,而霧原秋不想亂上添亂,趕緊叫道:“你們別動,不關你們的事!”

機械小蜘蛛又都趴下了,千歲更氣了,大叫道:“為什麽要叫他的話!”

為首的小蜘蛛閃著燈解釋道:“媽媽,爸爸也有權命令我們,他是第二權限者。”

“現在不是了,他不是你們爸爸,你們爸爸死了!”千歲抹著眼淚一指霧原秋,“幹掉他,他就是個混蛋,你們沒爸爸了!”

“是!”小蜘蛛們這次蜂擁而上,亮出霧原秋給它們配備的各種半靈器,劈頭蓋臉就向他打去,而霧原秋這次招架不住了,隻能夾著尾巴奪門而逃——打肯定是能打過的,但現在已經是“負心人渣”,再不小心踩碎幾隻小蜘蛛,八成還要再戴個“辣手殺子”的帽子,根本惹不起,還是先逃命吧!

他大叫著“我錯了,有事好商量,饒我一命”就一路從女朋友的房間滾了出去,又從二樓滾到客廳,再繼續連滾帶爬逃向院門,引得佐藤家的安保係統警鈴大作。

千歲還不解恨,追出來繼續用弩射他,一路把他趕進茫茫夜色,等佐藤英子他們披著衣服趕到才停手。

佐藤英子莫名其妙道:“發生什麽事了,阿鶴?”

千歲扔掉弩一頭撲到媽媽懷裏,哭得更歡了,“媽媽,阿齁變心了,我要和他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