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子正躺在浴缸裏泡澡泡得正愜意,聽到女兒一句話,身子不穩滑下去差點嗆到,吃驚道:“你們交往過?”但剛問完她就反應了過來,又訝然道,“你在和阿鶴搶男朋友?”

三知代沒吭聲,跪坐在浴室一角幫老媽整理貼身衣物,算是默認了。

南平子撫額一陣頭痛,這種事以前出過不是一次兩次了,從搶吃的、穿的、玩的,到搶收藏品、寵物,她這兩個女兒從小沒少暗中爭鬥。

以前她是懶得管,但萬萬沒想到一不留神,兩個人竟然爭起男朋友來了。

她揉著太陽穴緩了緩,盡量心平氣和道:“阿代,你和阿鶴從小就喜歡私下爭吵,媽媽知道,但我從沒有管過你們,你知道為什麽嗎?”

“我們都有分寸,不想讓英子媽媽……和您傷心。”

南平子微微一怔,歎了口氣:“是的,媽媽一直覺得,就算你們吵吵鬧鬧也不會影響你們之間的關係,我小時候也經常和你英子媽媽吵架,但長大了,一起經曆了一些事,才知道誰最值得信賴,誰會在你最落魄的時候幫助你。所以,媽媽一直希望你和阿鶴以後也會相伴著度過一生,在吵鬧中加深了解,在某一刻開始互相體諒、互相信賴,現在的吵鬧在將來都會變成美好回憶……”

三知代淡淡道:“我知道,阿鶴將來倒黴了,我一定會拉她一把的,最多嘲笑她三句。”

南平子暗歎一聲,說道:“是這樣,你將來遇到了難事,阿鶴也會幫你,媽媽相信這一點。所以,這次你真的失了分寸,感情上的事不是寵物、玩具,你不要在這方麵和阿鶴賭氣……”

“不是賭氣。”三知代隨口就打斷了老媽的話。

南平子怔了一下,遲疑道:“不是賭氣?你喜歡他……嗎?”

“多少有一點了。”三知代說得很坦然,“我覺得他很適合我,我也比阿鶴適合他。”

南平子真的驚到了,沒想到親女兒竟然會喜歡上一個男生,以前她可是萬事不管,眼裏沒男女之分——她以前還以為自己這女兒會踢木樁踢一輩子,終生不嫁。

她難以置信道:“真的?”

三知代微微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大概是真的吧,他對我來說是已經有些特別了。阿鶴很喜歡別人聽她的話,我以前一直覺得她腦袋有問題,現在我有些理解她了,我也想霧原聽我的話。”

本來她就是想用享用霧原秋女朋友的身份特權,加大力度白嫖霧原秋快速變強,但霧原秋絕情絕性,還是選了她的塑料姐妹以後,她的心思倒有些變了,很想讓霧原秋對著她懺悔,對她老實下來,也開始聽她的話。

這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打敗了霧原秋,同時還能一箭雙雕,順便打敗她的塑料姐妹。

南平子情不自禁點了一下頭,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這是天性,女兒好歹有點女孩子的樣兒了。

她馬上問道:“那他對你感覺怎麽樣?”

三知代唇角彎了彎:“他喜歡我。”

南平子奇怪道:“那你們……怎麽會分手?”

“他覺得配不上我,所以才選了阿鶴。”三知代淡淡道,“也有阿鶴比較會騙人的原因,你知道的,阿鶴從小就比我會裝乖巧,願意把時間花在糊弄周圍人身上。”

“這倒是……”南平子點了點頭,但馬上小心試探道,“他現在和阿鶴已經正式交往了,所以你也該死心了吧?”

三知代垂下眼瞼:“他們隻是在交往,又不是結婚了。”

“那……那你準備怎麽做?”南平子愣了愣,開始不放心了,畢竟這種事和以前爭玩具不一樣,玩具了不起一人一半,或是輪流搶到手輪流玩,無傷大雅,但霧原秋可是個大活人,難道也把他一人一半嗎?

三知代看了老媽一眼,輕聲道:“您放心,我沒打算做什麽,我再不喜歡阿鶴的性格,我也知道我們關係非同尋常,不會讓你和英子媽媽為難。”

“你真這樣想嗎?”

“是的,我不會多做什麽。”三知代說完又起身道,“您好好泡會兒澡休息一下,我去給您準備茶點。”

她確實不用多做什麽,隻要繼續跟在霧原秋身邊就行了。千歲有千歲的優勢,她有她的優勢,交往又不是結婚,分手的人多了,千歲現在就覺得已經贏了,那隻能說真是太天真。

同時,她也是借這個機會給老媽打個預防針,免得將來有些事她沒有心理準備,又開始偏心她的塑料姐妹。

她把話說完人就走了,去準備點喝的讓老媽泡完澡補充一下水份。她在外麵是個體貼的好女兒,一言一行挑不出任何問題,同樣是個裝樣子的老手,而南平子伸了伸爾康手想叫住她再聊兩塊錢的,但一時又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麽,隻能放她走了。

誰的女兒誰了解,南平子知道三知代從小就非常有主意,意誌極堅,沒誰能輕易改變她的心意,就是逼迫她口頭答應了,她也會百分百來個陽奉陰違。

所以,哪怕三知代嘴上說得平平淡淡,但以南平子的經驗來說,這事絕對還沒完,自己的兩個女兒八成還在再爭一場,非要分個勝負出來。

豪華大浴室裏水霧蒸騰,轉眼就餘下了南平子一個人,而且沒有之前那麽開心了,臉上有了淡淡的憂愁。

這事不好辦,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是親女兒,一個不是親女兒勝似親女兒,總不能強行製止某一個不準胡鬧吧?

她泡在熱水裏想了好久,好在久在交際場,心理調節能力相當不錯,最後才想開了。

這事其實也正常,霧原秋有能力有人品有長相,女兒們喜歡上他很正常,也不算受了委屈,而且無論哪個女兒爭到了,最後肉都是爛在鍋裏。

再者說,女兒說得也有道理,現在隻是在交往,又不是結婚,說不定過個十年,三個人都是好朋友,現在的一切隻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所以,孩子們的事就讓孩子們去解決好了,年輕人總有這麽一段時期的,就是……

希望霧原秋足夠堅強!

……

南平子完全沒想到女兒們竟然會對同一個男生有了好感,為此很是發愁,而同一時間的德田梨深也發愁得要命。

特殊事件對策二課突襲了新生會的一個隱秘據點,成功抓捕到了新生會的一名高級幹部以及數名跟班,但損失慘重,雙方在一幢獨立別墅中激烈交戰,不但打塌了半幢房子,燒了個濃煙滾滾,還造成了一人重傷,多人輕傷。

被注射了強效麻醉劑的新生會高級幹部,又套上了電擊項圈和鐐銬,塞進警車被拉走了,德田梨深趕緊又去探望傷員。

雖然她和這些異能者部下相處得非常不融洽,但也還是她的部下,現在有一個人生死不知,她也必須肩負起應負的責任。

她急匆匆趕到一塊空地,抓住一名手下就問道:“情況怎麽樣?”

這名手下有治愈異能,這會兒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整張臉都白裏透青了,勉強道:“我盡力了……”

德田梨深嚇了一跳,趕緊看了看重傷的西山愛矢,發現她腹部那條細長的傷口倒是勉強愈合了,並沒死,但小臉雪白,還沒恢複意識,狀態依舊不怎麽好,連忙道:“再加把勁!”

“不行了,不行了,愛矢醬傷得太重了,我得緩緩。”這名可以治愈他人的異能者,日常靠自然吸收,體內靈力不怎麽足,現在已經油幹燈枯,呻吟道,“歐巴桑,趕緊把西山送醫院吧,我真的沒力氣了,起碼要緩好幾天。”

異能有時是挺好用的,比如加速愈合的能力,比讓傷員自己慢慢修養或動手術強,就是異能者現在通常太廢,危及生命的傷勢往往就不太頂用了。

德田深梨現在正值用人之時,不太想讓一課的普通隊員去硬剛異能者,急需西山愛矢這個僅次於村吉拓的好手恢複,但也不能不顧手下的性命,異能者也是人。

她連忙道:“那就趕緊送醫院,你也跟著去,一定不能讓西山巡查出事!”

“是!”

救護車其實早就來了,隻是在外傷方麵,異能者有奇效,西山愛矢之前也傷得太重,就先進行了就地搶救,這會兒傷情基本穩住了,救護車立刻出發,快速往醫院趕去。

德田深梨送走了救護車,立刻抓住另一個手下問道:“橫山呢?”

二課一共有兩名擁有治愈異能的隊員,德田梨深在這裏隻看到一個,而那名手下立刻道:“被村吉大哥叫走了,他也受了傷。”

“混蛋!”

德田梨深怒罵了一聲就去找村吉了,發現這家夥坐在一輛商務車車廂後麵,正接受橫山的治療,其實也就是橫山把積攢的靈氣輸送給他,讓他的傷勢加速愈合。

她看到人馬上喝道:“橫山,我不是命令你和村瀨治療西山嗎?!”

橫山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村吉拓:“這個……村吉大哥說他痛得厲害,非讓我先過來一下。”

“西山差點殉職,他隻是被鋼絲削掉了幾塊皮肉,是皮肉傷,死不掉!”德田梨深氣得銀牙緊咬,“你腦子裏全是草嗎?分不清哪一邊重要?”

村瀨很少見德田梨深發這麽大的火,被罵閉氣了。村吉拓有些不滿,他又沒不管西山愛矢,僅就是叫了一個人過來幫他處理一下傷口,他實在不耐煩進行包紮,但他也沒說什麽,知道自己確實有點理虧,有限的治療量是該先用在重傷員身上。

隻是,身為二課第一異能強者,憑什麽不能享受點特殊待遇?

他的傷就不是傷了嗎?

他在那裏黑著臉不說話,而德田梨深趕走了村瀨,讓他去治療傷勢更重的人。等村瀨走了,身邊也沒人了,她才低聲對村吉拓問道:“村吉,你之前是不是故意的?”

村吉拓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嘴上問道:“什麽故意的,歐巴桑,你在說什麽?”

德田梨深在後方負責指揮,全程看著監控,對當時現場的情況一清二楚,早就有所懷疑,但不是很確定,不過現在看到村吉拓眼神閃爍,倒是真有些信了,“當時新生會的高級幹部操鋼絲亂射,西山巡查本來躲過了,但被你撞了一下才被纏住的,而且她被纏住了,你明明有機會救她,為什麽沒管她?”

村吉拓臉色開始不好看了,但不肯承認:“現場當時太混亂了,我又不知道那人的異能是什麽,他突然施放異能,我沒有準備是躲了一下,但我很確定當時我沒撞到任何人!”

他辯解完才反應過來監控是可以重看的,又趕緊補了一句,“也許可能撞到人了,但當時大家都在躲,我又有些緊張,可能沒注意到。這件事要怪就怪長野,他在突襲之前就碰到了目標布在房外的鋼絲,引起了目標警覺,這才讓我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德田梨深不聽他推卸責任的話,隻是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不要說別的,我隻問你一件事,當時你是不是存心撞倒了西山巡查?”

村吉拓臉上閃過不屑之色,拒絕回答,而德田梨深緊追不放:“回答我的話,村吉!”

村吉拓指尖電光閃過,頭發微微揚起,似乎準備給德田梨深來一下,但德田梨深不但沒有畏懼,反而更加憤怒了,低聲厲喝道:“回答上級的問話,村吉巡查部長!”

村吉拓眼中凶色連閃,但終究不敢對德田梨深動手,不然回頭就該他被警視廳圍剿了。

他重重說道:“我沒有,我為什麽要故意撞倒她?我和她關係不錯,所有人都知道!”

“因為她一直在誇獎霧原桑,又失言說破了你的謊言,證明了你根本不是被兩個人偷襲暗算才打倒的,讓你失了麵子!”

“我沒那麽小氣。”村吉拓臉色更陰沉了,但還是堅持自己的說法,“當時很混亂,我不記得有沒有撞到她,就算撞到了,也是不小心引起的失誤!”

“這失誤也包括你硬叫走了一個治療者?”德田梨深越來越覺得村吉拓惡心了,“你是不是存心要讓她吃苦頭?”

村吉拓沉默了一會兒,譏笑道,“說了無意就是無意了,歐巴桑,衝在前麵賣命的可是我們這些人,你這種坐在後麵隻等著領功勞的人就閉上嘴吧,不然下次誰會替你賣命?”

接著他一個翻身就躺在後車座上了,又說道,“我受傷了,流了很多血,現在我要休息,別打擾我,不爽就把我開除了,當初可是你們求著我加入警視廳的,你們以為我願意留在這裏?”

德田梨深沒再說什麽,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了——這人現在受點氣就要報複別人,實在令人厭惡,但她現在確實得罪不起村吉拓,還有許多事指望著他幹。

這口氣,暫時也就隻能忍了,但她真不想再和這家夥一起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