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師,婁姐說,你一定會喜歡我的。”

婁姐?婁誼柯?

黎泠深深看了女孩一眼,淡抿著唇,招呼女孩跟她出去。她一路未語,帶著女孩進入電梯,按下數字三。

電梯在三樓停下。

黎泠在前麵走著,女孩就在後麵跟著,像個影子,沒有聲兒。

終於,黎泠打開拐角處一間房,她讓女孩先進去。

房間插上房卡之後才通上電,黎泠開了燈,可這燈光太暗,偏橘偏暖,光影之間多了點別的意思。

因為醉酒,黎泠頭有些暈,進房之後就沿著床邊坐下,手心撐著床,她微抬眼瞼看女孩:“婁誼柯怎麽跟你說的?”

她要找同性|伴侶這件事隻有婁誼柯知道。和顧懷瑾一樣,婁誼柯也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家裏開連鎖酒吧,在燕城人脈很廣。

本來是喝完酒之後的不小心說出口的,她以為婁誼柯不會當真,沒想到對方真的給她找了個姑娘,還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壽宴上。

她正眼細細地注視起眼前的女孩。

女孩穿一身白色抹胸連身長裙,胸口有碎花點綴,黑長柔順的卷發攏在一側肩頭,完美的直角肩和精致的鎖骨若隱若現。裙子單邊高開叉,裙擺曳地,一雙長腿又細又直。女孩看著瘦,該有肉的地方卻一點也不少。

看身材,確實是極品。

女孩長得精致,除了那雙狐狸眸子,五官各個挑出來看都極為吸引人,組合起來又顯得融洽和諧。細長的銀白耳墜搭在鎖骨上,反而襯得女孩的肌膚愈發瓷白細膩。

長得這麽好看,不去當演員可惜了。

黎泠微愣,想起自己不久以前還在為懷疑女孩是圈內人而惋惜……

女孩用一種極其曖昧的方式打斷了她的思路——她捧起她的臉,欺身吻上來。

一秒,兩秒……

黎泠輕輕推開她,站起身,她隻比女孩高一點,幾乎鼻對著鼻,吐息交融著,她微微抬手撫上女孩的耳垂,指尖把玩著那細長的耳墜,她的聲音低而啞:“小朋友,你太小了。回家吧,嗯?”

女孩環著她的腰,垂著頭,聲音悶悶的:“我不小,二十了。”

說話間,黎泠驀然覺得腰間一涼,一雙手順著她的腰間往上,宛若遊蛇,三下兩下就把她的束縛解了。

禮服散在地上。

女孩再度吻上她。

黎泠覺得婁誼柯肯定是哪裏跟女孩轉達失誤了。

不過,也不賴。

——

“所以你昨晚……”顧懷瑾端著咖啡的手在抖,她看到了黎泠鎖骨處那個吻痕,怪明顯的。

黎泠感受到顧懷瑾的眼神,動了動領口,又把頭發放下來遮一遮,神態自若地用叉子叉起一小塊香瓜放入口中:“吃啊,吃完就出發。”

這,這是第一次一夜情之後應有的態度嗎?

顧懷瑾埋頭喝了一口粥,還是沒忍住:“你怎麽想的啊?”

壽宴中途一聲不吭突然消失,居然是去和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一夜情。就這麽把自己的第一次賠進去了,顧懷瑾是真的不懂黎泠是怎麽想的。

黎泠沉默一會兒:“還行,不太疼,蠻舒服的。”

但是那個女孩看起來很疼。

顧懷瑾:“……我沒問你感受!”

這時黎泠的手機鬧鈴響起,她把鬧鍾關掉,從包裏翻出筆記本電腦:“該收菜了。”

顧懷瑾看著黎泠熟練地登錄□□農場,氣不打一處來:“你就把那個女的留在房間裏跟我出來吃早飯了?”

黎泠頓了下,慢吞吞說:“我還留了一張卡。”

幾乎同時,一牆之隔,黎泠和顧懷瑾正上方的房間裏同樣響起了鬧鈴。

葉允初從昏睡中醒來,條件反射一般,按掉鬧鍾的瞬間打電話給她的助理小徐:“小徐,別忘了幫我偷菜。”

小徐:“當然沒忘,已經偷了。小允,你昨晚去哪兒了?溫姐發飆了,好恐怖……還有,你的聲音怎麽回事啊?怎麽這麽啞?”

葉允初:“……”

她瞬間清醒了大半,輕輕咳一聲:“昨晚睡覺受了涼,有點感冒。這些不重要,偷到菜就行,我掛電話了啊。”

迅速掛掉電話。

一堆爛攤子。

葉允初在**生無可戀地動了動身子,身下又酸又脹又痛。

昨晚那人比新手還新手,橫衝直撞的。

好痛。

她倒吸一口涼氣,強撐著坐起來,環視四周。

房裏隻有她一人。

窗簾拉得嚴實,隻有絲絲縷縷的微風吹進來時才掀起小小一角,漏進微光。

空氣中異樣的氣味幾乎消失不見,仿佛昨晚的瘋狂隻是美麗的假象。

可是被單和枕套上還殘留著淡淡的lostcherry的味道。

強忍身下的不適,葉允初掀開薄被站起身,不出預料地在大床中央看到了一小灘已經幹涸的殷紅血跡。

葉允初腦海中又出現了昨晚黎泠發現她是第一次時那個驚訝詫異的表情。

她這才看到床頭櫃上有紙條,還有一張銀行卡。

她眸色深了點,拿起紙條:【卡裏有二百萬,密碼六個零。】

紙條背麵也寫了字,是一串藥名,藥名下麵還備注著:“聽說這個藥止痛效果很好。”

封口費?

葉允初左右翻看,也沒能在紙條上翻出什麽別的花樣。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把紙條對折攥在手心裏。

床尾搭著一套休閑裝,顯然是Balenciaga最新款夏衣。

葉允初正要去拿,餘光瞥見**有什麽東西隱隱閃著光,她循著亮點,看到一隻花朵形狀的藍寶石耳釘。

是梵克雅寶fleurette係列的耳釘。

葉允初捏起來,輕輕放在手心,搭在那張銀行卡上,冷笑:“真大方啊,黎影後。”

黎泠幾乎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葉允初穿上黎泠給她留下的衣服,洗漱,化妝。

酒店給每個房間配置兩張房卡,現在一張插在門口續著電,還有一張應該被黎泠帶走了。

葉允初留在這裏,橫豎都不合規矩。

她把那件有心挑選的純白禮服打包好,離開房間前,餘光掃到書桌,書桌上放著一支鉛筆和一本備忘錄。

葉允初幾步踱至書桌前,拿起備忘錄。備忘錄是酒店標配的那種,看痕跡,被撕去了兩頁。

她麵色不變,微彎身子,橫倒鉛筆輕輕在紙上刮出淺淡的字跡。

兩張字跡重合著,葉允初依稀辨認出了被丟棄的那一張寫的內容:

【你還小,這兩百萬,創業、投資,都是不錯的選擇。以後這種事,別做了。】

她終於彎眸,把這張充滿鉛筆痕跡的紙撕下來,小心對折好,和之前黎泠留下的那張紙條一起放在了口袋裏。

她走出酒店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包廂裏,黎泠對著電腦屏幕冷了眉眼。

顧懷瑾:“幹嘛啊?”

黎泠:“……菜被偷了。”

顧懷瑾:“又是那個掐著點偷你菜的人啊?有勁嗎你們?這都十年了,還在玩□□農場。”

黎泠沒搭理她,輕車熟路地順著消息記錄去到了那個叫【落木】的網友的農場,偷完菜之後又在田地裏解氣似的放了幾隻蟲。

那人又這樣,隻偷菜,不收菜。

薄唇蘊笑,黎泠的心情倏忽愉悅起來。

細碎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她整個人沐浴在暖色的光裏,笑得和煦暖人。

顧懷瑾微愣,動了動唇:“不過,我真的沒想到婁誼柯會這麽不知分寸。”

黎泠眼底笑意轉淡:“嗯,是得好好問問。”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蛤?開什麽玩笑?我怎麽可能把阿泠的事隨便跟別人講啊?再說,我根本沒當真啊!阿泠是那種隨隨便便找對象的人嗎?”

“搞錯了吧?你確定那個女的跟阿泠說她是我介紹來的?她說出我‘婁誼柯’的名字了嗎?”

黎泠隔著顧懷瑾和話筒把婁誼柯的一連串問句聽得清清楚楚,婁誼柯話語裏的著急和茫然不像是假的。

她微皺眉頭,從顧懷瑾手裏拿過手機:“婁,你再確定一下。”

“根本不可能啊……”婁誼柯後來又說了一大串話,總之是反複確認,堅決地否定了。

掛了電話,黎泠沒再提這件事。

倒是顧懷瑾著急忙慌地說:“那女孩說不定現在還在酒店裏,我們不如找到她,要個說法。”

黎泠指著手腕上的翡翠色表盤,似笑非笑的:“現在出發去機場,不會遲到。”

顧懷瑾一早給她定了去錦城的機票,昨天說的綜藝《演員進行時》錄製在即,導師要先會麵熟悉一下選手資料和賽製。

“……”顧懷瑾驀地生出一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無力感,還想說什麽,想想又噤了聲,身體乖乖向著停車場移動,邊走邊說,“別忘了多提點提點林淺那孩子。”

開往機場的路上。

黎泠點開了消消樂,她看著躍然於屏幕裏的卡通狐狸圖標,視野中又浮現了那雙靈動的眼眸,那雙眸子藏著很多人難以窺見的生氣,對她簡直有致命的吸引力。

小狐狸,這是打的什麽算盤?

她指尖輕輕一劃,三隻狐狸碰在一起,伴著背景音樂歡快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