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陣大笑。許平秋走了幾步,上車時又停下來,狐疑地問著杜立才和林宇婧道:我就想不通了,他發現了沈嘉文的什麽破綻又是怎麽追上她的你們知道嗎

林宇婧和杜立才兩人搖搖頭。回頭時,餘罪和孫羿還在撕扯著,高遠在拉架,其實連他們倆也想不通,偌大的一個毒梟,已經快跑到公海上了,人栽了倒不冤枉,就是栽在這個菜鳥手裏,簡直太冤枉了

大案餘韻

厲害,厲害還是兄弟單位有辦法。

杜立才猛拍桌子,驚得一室同行都驚訝地看他。他回頭曉得失態了,指著電腦道:最新消息,通過沈嘉文隨身物品找到了毒資線索,收繳毒資四千三百八十餘萬元,還有在濱海的不動產,總價值超過一億元。他們的毒資居然是以海外投資的形式回流的。

她招了林宇婧問。

由不得她了,韓富虎的最後一個電話是通給她的,她又同時指揮了餘小二王白焦濤三路出貨,都能指證她。而且寓港出警的刑警隊長陶澤海,又指認了她,抵賴難度可大了。真懸啊,要是到公海,這個案子在韓富虎這裏就得結案。杜立才興奮道。

連著四日,驚喜不斷,漫長的艱難偵破迎來了收獲的春天,每天都有新的消息傳來,嶽西赴濱海的行動組已經搬進了省禁毒局整理本案相關卷宗,每每知道案情有所進展,總是讓人興奮好一陣子。

那傅國生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呢高遠問。對於那位傅老大他記憶猶新,可總也不覺得他竟然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

嗬嗬,要是嫌疑人不說,咱們打破腦袋也想象不出來。咱們監控覺得她是傅國生的姘頭,可事實卻是她認識韓富虎在先,又通過焦濤認識了傅國生,傅國生是靠她的資助起家的。據莫四海交代,他說沈嘉文很不滿意傅國生畏首畏尾的作勢,很多事她都瞞著傅國生幹,包括這一次販運槍械。純粹是韓富虎給了王白一個便宜,王白莫四海幾個人合夥準備大賺一筆。

杜立才說完,看把下屬們一個個聽得越來越迷糊了,他又增加著難度道:還有更匪夷所思的,據隔離審查的警察陶澤海交代,他隻認識這個女人,兩人曾經發生過不正當關係,而且他領過不少檢查站的人到莫四海的唐都玩過,那個賊窩和紅樓的效果一樣,專拉海關和警方的人下水。還真想不到,這個女人居然是本次連環走私的主謀。

咦對了,小二可是最先發現沈嘉文有問題,難道李方遠想起了,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難道他知道這些複雜的關係杜立才也想起這個本案最讓他納悶的地方了,狐疑道:對呀,這小子從哪兒看出有問題來了直接就去海上追人去了。

每每討論都卡在這裏,那是當晚最輝煌的一筆,但這一筆卻寫得莫名其妙,他們本來以為是許處的火眼金睛發現的,可不料許處也是一頭霧水。一愣間,濱海市的同行有人問了:杜組長,您是說追到毒梟的臥底探員嗎

給我們介紹認識認識啊,警中都傳神了,說是位退役的神秘部隊人員。另一位也問上了。

咱們的案卷裏好多轉折的地方都用一個代號代替,是不是就是他又一位好奇地問上了。

這個保密,不能問的。有位麵容姣好的女內勤壓抑著,不過還是好奇地問了句,杜組長,告訴我們他帥不帥就行了。

這話問得杜立才沒來由地覺得尷尬了,點著頭道:很帥,簡直帥呆了,不過這個人可不歸我管轄。我都沒見過。

眾同行以為又是托詞,反而有點失望。隻有同組人員看著杜組長牙疼的表情,都在肚子裏暗笑,誰說不歸他管,管不了而已,昨天兩人在煤炭大廈還吵了一架

鐵門洞開,寓港市公安局下屬刑偵四大隊的滯留處,走出來耷拉腦袋的三個人。

看守點著人頭,梁華何大勇陳祥瑞萬頃一帶,都知道這幾人曾是新老大餘小二手下的悍將,諢名分別叫化肥大臀以及粉仔。當夜新華電子廠被查封,這三位和嚴德標一起被端了,因為警察內鬼陶澤海的影響,刑警隊以涉嫌走私槍械謀殺雙重罪名把幾人滯留,卻不料事後方知,那位紛傳被人殺害的嫌疑人鄭潮,已經是620專案的重要人犯,跟著陶澤海一起被隔離,這才知道是一場鬧劇。

走吧,放你們了。看守的警察道。

三個人兀自不信,跟著反應過來了,撒丫子就跑。

出了門口卻聽到有人喊站住,把三個人嚇得一哆嗦,都站住了。門口的嚴德標勾著指頭,那三人看清了才萬分驚喜地湊過來,要抱著標哥哭訴一場。這會兒嚴德標顧不上了,直給三人塞著路費道:別多說,也別多問了,趕緊回家,反正你們攢的錢也是有點的,找個生計,再別出來了啊。錢沒多少了,為撈你們仨,我也快成窮光蛋了。

標哥,老大呢大臀拿著錢,吸溜著鼻子問。

此時還能想起老大,江湖人士看樣子還是有義氣的。鼠標壓低了聲音道:別問老大了,那天晚上他販賣槍械,估計得砰以後江湖上沒這號人了

鼠標做了個打頭的動作,那意思是,得被斃了。大臀失魂落魄,化肥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拉著鼠標道:標哥,二哥不在了,你帶我們幹吧大不了兄弟們湊錢買輛車,有二哥敢販槍械的威名,絕對有人找咱們做生意。

對,就這名頭都嚇死他們。粉仔惡念頓生,看樣子也是想重操舊業。

鼠標聽得哭笑不得了,爭取讓這三個貨出來還費了老大勁,這要出來怕又是禍害了。他賊眼一轉悠,表情哀傷道:兄弟們,二哥走的時候給我說了一句話,我得告訴你們。

什麽三個人立刻恭敬了,側耳傾聽著。

他說,如果他回來,就帶著大夥過好日子,要是他回不來,就讓大家各回自家。這條路一條走到黑,遲早得陷死在裏頭,他不想看著大家跟他一起陷進去,所以他就單槍匹馬去了你們要再犯事,對得起即將去九泉之下的二哥嗎鼠標大義凜然地問著,痛苦到不能自製,就差淚花飛濺了。

那我們走了化肥飆著淚,感動了。

標哥,你保重啊。粉仔抹了把淚,兄弟情深,實在難舍。

三個人哀痛地走了,一步三回頭地看著鼠標,走了不遠大臀又奔回來,使勁抱了抱鼠標,千言萬語一句話:標哥,我們要混不下去,還回來找你啊。

鼠標憋得哭笑不得,把這三個活寶送走,他想放聲大笑時,可又有一種笑不出來的感覺,這些人雖非同路,可讓他想起了警校裏的狐朋狗友,一起摸爬滾打透著親切。等他坐到車上時,回頭看了眼餘罪,小聲道:餘兒,我告訴他們你要被打頭了,不用回來了還別說,化肥大臀倆哥們兒,還真有點義氣。

走吧,廢什麽話。餘罪道了句,很深沉,不是裝的。

偽裝的生活已經結束了,再怎麽也讓他多少有些留戀。

餘罪今天是專程來辦這件事的,否則讓刑警隊深挖這幾個小走私分子的事,怕是也得住個三五個月才能出來,就因為這事餘罪和杜組長還爭執了很久。杜立才拍桌子不允,一是餘罪身份敏感,不宜暴露;二是對那幫走私人渣,杜組長根本沒有什麽好感,豈會出麵讓放人

兩人吵得厲害,最後餘罪嚷著找到正和東江省廳開會的許平秋才把問題解決,不得不說許處對餘罪還是蠻照顧的,這種事也親自出麵了。

副駕上坐著02號特勤,他回頭看了餘罪一眼,那眼神中居然有深深的留戀。他笑著問:小二,你不會喜歡上這種生活了吧

喜歡個屁。餘罪道。

我不是說警察,是說對立麵。02號問。

那當然,大把分錢,梁山好漢的生活啊。鼠標接上了,三個人都笑了。餘罪若有所思道:還真是啊,我還真懷念當老大的日子,名聲在外,上門找的人,幾句談下來,直接訂金就付了,嗬嗬,爽看現在我們過得什麽樣還被關上賓館,居然讓學習警察條例

就是,我們放出去都是一代警神了。鼠標附和著。

02號哭笑不得,讓他們學條例那是要招進隊伍,敢情許處的好心又被當成驢肝肺了。他語重心長說道:小二,鼠標,哥比你們早進隊幾年,不過我說你至於因為這麽點小事和杜組長叫板嗎杜立才雖然是個組長,那可是省禁毒局直屬的專案組,別看帶的人不多,放地方上,不比哪個地市的公安局長差你們倒好,和人家拍桌子對罵。

我沒罵,他罵了鼠標得意了。

罵就罵了,他能把我怎麽著老子現在還不想當警察呢。大不了不幹了,買條小舢板到海上走私去。你去不去,鼠標餘罪不屑道。

去,當然要去。鼠標無條件支持道。

02號不勸了,他也給氣著了,看來警察條例學得根本不管什麽用。

三個人辦完事,在路上駛了兩個多小時,徑直回到煤炭大廈了。那位已經準備歸隊的02號片刻不離地跟在餘罪身邊,這可不是親密,而是命令,估計是一怕他暴露,二怕他胡來。餘罪幾次要和02號瞪眼,想想又算了。

曾經的事,也都是命令,和他犯不著撒氣。進樓的工夫,餘罪故意停下腳步,這02號像側麵也長眼了一般,也是同一時間停下了。餘罪嘿嘿一笑道:可以呀,老二。

那當然,從你接受任務起,我就一直奉命保護你,大部分時候,你都發現不了我,怎麽樣想學的話,教給你。02號笑道。

吹吧你那你現在給我來個消失我看看。餘罪故意道。

02號不急不惱,邊笑邊看著餘罪。餘罪也嘿嘿一笑,把鼠標打發上樓,一把攬著問:老二,你到底叫什麽

很重要嗎02號道。

當然了,你就要解密歸隊了,難道讓我以後見了,大老遠吼著老二餘罪笑道。

這個可以告訴你,我叫馬鵬,鵬程萬裏的鵬。02號說著自己大多數時候隱瞞的名字。對於特勤,能亮出名號也是一種奢望,不過現在沒什麽顧忌了。

哦,不好聽,有歧義。餘罪皺皺眉頭,以他常給人起綽號的水平,瞬間搖頭評價著,馬棚嗬嗬,還沒豬圈好聽。

說完他看著馬鵬的臉色,不得不承認,即便馬鵬三十出頭了,長相還是蠻帥的,不像餘罪形容的那麽不堪,餘罪似乎想故意刺激他。

可不料對方這臉整個像石膏糊的,根本對刺激沒反應,反而勸著餘罪道:我知道你心裏不爽,可咱們這一行從來都是這樣,你就算做了再驚天動地的事,也不會有千百雙粉絲的手在你麵前揮舞。有些事是不能曝光的,比如販毒分子的武力,比如那天行動在高速路上引起的混亂,造成六起車禍的事。還有你的身份,時間再長一點你就會理解了,離開了集體你什麽都不是,包括犯罪團夥也一樣,個人的力量太有限了。

這話很中肯,之於餘罪,更是一種來自前輩的關懷。餘罪也笑了笑,終於說了句能聽的人話:對不起,馬鵬的名字很好聽。恭喜你啊,老二,從今以後你有名字了。

馬鵬笑著回道:得了,你還是叫我老二吧。你不客氣的時候,我比較放心。

說罷兩個人並肩到了電梯口,今天巧了,平時不回來吃午飯的林宇婧高遠居然出現了,大老遠高遠喊著餘小二。餘罪一看林宇婧,急得直瞄電梯為什麽還不下來。

自從歸隊兩人還沒獨處過,但這麽剽悍的妞兒餘罪老覺得她眼裏不善,沒準要找個機會報那獻身之仇。馬鵬發現了餘罪的不舒服,奇怪地問道:你怎麽了,好像不願意見到隊友

誰說的。餘罪不承認了。兩人已經奔到了近前,說是回來拿一套設備。林宇婧指揮著高遠去拿,近距離看著餘罪,突然道:跟我來,我問你個事。

就在這兒問唄,我現在屬於重點保護對象,不能離開老二的視線。餘罪道。

沒事沒事,隻要不離開所有人的視線就行了,你們去吧。馬鵬笑著道。關鍵時候,把餘罪推出去了。

此時電梯到了,餘罪趕緊跟著馬鵬高遠往裏麵擠,卻不料被拉住了。他哎哎哎幾聲,眼看那兩位已經進了電梯。回頭時,林宇婧似笑非笑的眼神盯著他,聲音低了幾個分貝問著:咱們的賬是不是該算算了

師姐,不用那麽認真吧我也是為了完成任務,你以為我願意餘罪道。這一句惹得林宇婧握拳揚手了,不料餘罪沒動,笑著看著身前左右,林宇婧可下不了手了,卻也沒打算放過餘罪,一捏餘罪的胳膊。餘罪一吸涼氣直喊疼,不由自主地跟著林宇婧的腳步,不迭地叫著:別掐別掐,疼死了

特警出身的林宇婧不是蓋的,等拖到樓外一側放手時,餘罪疼得直咧嘴。林宇婧瞪眼時威懾力特強,不過不瞪眼時,還是蠻漂亮的。這會兒不瞪眼了,餘罪卻感覺威脅更大了,覥笑道:別啊師姐,我鄭重道歉,其實就衝動了那一下下,早知道衝動的懲罰這麽嚴重,那個

怎麽樣林宇婧笑著,看著撫著手腕的餘罪。

餘罪嘿嘿一笑道:那就多衝動兩回。說罷就忙抱著頭。不過什麽也沒發生,等餘罪放下抱頭的雙臂才發現,林宇婧還那麽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餘罪明白了,看來每個女人都喜歡別人讚她兩句,小姑娘老媳婦都逃不出個定律。

懲罰還沒開始呢,你少嬉皮笑臉。林宇婧臉色一整,又嚇了餘罪一跳,他緊張地看著嚴肅的警姐,一時無計可施了。而此時林宇婧挺了挺胸,看著餘罪的樣子,說道:看你這德性,我揍你都有損武警的威名這樣吧,你要是告訴我,你怎麽盯上沈嘉文的,我就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