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羿傻傻說道:計劃有變,現在怎麽辦

快跑,跟咱們不是一路的。 餘罪連掀幾個箱子,一看箱子裏的都是鐵件零部件。他一摸認出是什麽東西來了,槍械零件,在警校的時候和徐老頭不止一次拆裝過。大慌之下,一看警車裏跳下來不少警裝和便衣的男子,餘罪拉著孫羿,跳下路沿,沿著稻田狂奔。

遠遠的兩頭總共十一二輛警車,車一停,四散著從路上沿下追著,邊追邊有人鳴槍示警了:站住,再跑打死你。

好在見機得快,領先了幾十米,孫羿又驚又怕,氣喘籲籲道:咋回事,咋回事嗎

又被人賣了。餘罪邊狂奔邊道,不時回頭拽孫羿一把。饒是兩人體力過人,仍在這個黑燈瞎火的地方不辨方向,被後麵的越追越近。

那跑什麽再說也是警察。孫羿道。

媽的,車裏根本沒貨,真正的貨早在路上了,等你澄清誤會,黃花菜都涼了。餘罪喘息道,拉著孫羿,縮頭鑽進了灌木叢中,對著嚇蒙的孫羿啪啪啪連拍幾個耳光,教訓著,清醒點,別緊張,這兒能聽到濤聲,離海還不遠往西跑,一會兒跳進海裏,遊走。

你不是不會遊泳嗎孫羿很清楚,直問道。

啊,對呀,是讓你跳進去,我不敢跳。餘罪道。氣得孫羿要發飆,卻被餘罪按住了。

兩人在灌木叢裏嘀咕了一陣子,不多會兒有個人影從灌木叢中飛奔出去,朝著海岸線的方向跑。黑暗中動靜頗大,兩隊警察打著探照燈,嚷叫著追上去了。

人影槍聲探照燈警笛大作,不一會兒便擠了幾十輛車,亂糟糟的讓警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警力維護秩序。看著大隊人馬追向孫羿逃走的方向,餘罪窩在草叢邊上稻田邊上土坡邊上,四肢著地,慢慢地爬著,躲過了路邊的幾處警戒,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中。不一會兒,他若無其事地回到了路麵上,與趁黑運貨的走私散戶混到了一起。

過不久,沒來得及跳海的孫羿被抓了回來,聽到後麵開槍實在腿發軟,摔一跤把腳扭了,被不知道什麽來路的警察反銬著,一路拎過來。警察們追得辛苦,有幾人氣得狠狠地踹了他幾腳。

別打別打自己人,自己人。孫羿畏縮著,求告著。

自己人你和警察是自己人對方帶頭的一位問,收起手槍。

啊,不警匪一家嗎。哎喲。孫羿沒敢泄露,不過自以為幽默,卻多挨了幾腳。

清點物品,那成箱的東西把孫羿看得頭上冒汗,根本不是什麽麻醉,而是槍械零件。警方如獲至寶,一一清點,有人把孫羿拖上車,黑洞洞的車裏,幾名大漢開始了突審。

哎呀呀,別打別打,我說我說,我就一送貨的,老板叫餘小二剛接上貨就被你們抓住了,你們趕快去抓他,他還沒跑遠呢。

車廂裏,傳來了孫羿急促的叫聲,突審還沒開始,他就全盤交代了。

報告,七號位報告,出現大量警車,把路封住了有一位技偵喊著。

實時圖像,哪個部分的李廳長火了。

暫不清楚,那兒是鎮級公路,交通監控覆蓋不到。技偵說道。

讓觀察點把車號記下,聯係寓港公安局,今天誰出勤。李廳長道。他眉頭皺起來了,從接貨到現在不到一個小時,大行動沒開始,小動作倒已經出來了,而且在鎮級公路,情況不明。他回頭看許平秋嶽西那幫同行,他們反倒很安靜,像在等什麽。

嘀嘀幾聲,那邊林宇婧飛快地拿起了麥,一邊聽一邊記,回頭和許平秋小聲道:2號報告,車在清遠路段被截住了,是地方警察。

有沒有貨許平秋問,這是一直跟著包袱的內線,主要負責他的安全。

他無法靠近,現在那個路段聚集的車輛已經延長了一公裏,都被封著,似乎還在搜捕。送貨人下落不明。林宇婧道,語速急促。

這下子可把許平秋難住了,他一遍一遍踱著步子,甚至忘記了這是個什麽環境,下意識地點著煙,大口大口地抽著,一口燃一大截。半晌抬頭時,才發現一室人都看著自己。

要這麽就流產了,實在讓人心不甘啊。

包袱來電林宇婧突然一喊,神經質地拿起了閃著紅燈的通信器。許平秋也急了,直接道:放開頻道聲音。

喂喂,身份碼四個2,發生了什麽情況。林宇婧呼叫著。

媽的,被耍了,車上根本沒有麻醉品,是槍械部件。餘罪的聲音傳出來了,聽得一幹人直噎脖子。此時無法顧及其他了,許平秋搶過通信器問著:貨在什麽地方

你問我,我問誰去全車都是槍械部件。電話裏餘罪怨聲道。

一室人哭笑不得了,還有這種內線,許平秋馬上意識到自己培養的是個什麽貨色了,放緩了聲音問著:到底出了什麽事你慢點說。

是咱們這邊出事了,我們走這條路,就下午兩邊的四個人知道,還有一個坐在車上應該是那娘們兒報的警,把我們賣了。不對,貨肯定已經上路了又被人放鴿子了。電話裏餘罪急促地說道。

許平秋一下子恍然大悟,指著儀器道:追王白那輛車。

這邊的技偵忙上了,他又對著餘罪的通信說道:你現在在什麽方位

黑燈瞎火的,我哪知道,手機還是偷的。餘罪道。

你在原地別動,二號去接應你。許平秋道。

先別管我我有個新發現,我覺得老傅不是販毒的主謀。餘罪道。

你覺得有證據嗎許平秋問。

沒有,不過哎你聽我說了沒有,你不要覺得你個老警察,你就什麽都行啊,這警察最不靠譜了,剛才看見我們就開槍,真沒素質這他媽就不是花錢雇我運送,根本就是內應外合滅我口呢。餘罪雜七雜八在電話裏嚷著,火氣大了。現在他明白了,地下組織也不傻,怎麽可能用他這種疑點大大的人,頂多是當個炮灰再用一次。

一室的同行麵麵相覷著,有的在冷笑,有點在恥笑。許平秋關閉了擴音,輕聲在話筒裏說道:有什麽話慢慢說,火氣別那麽大說說,你到底有什麽發現

他已經深諳和這號人打交道的方式了,沒辦法,監獄一趟,培養出人才來了,連他也得悠著點說話。他聽著餘罪匯報的新情況,等一會兒放下通信器時,臉上多了一層憂慮。

此時,另一輛幾乎同時啟程的大貨廂已經接近檢查站,廳裏的機要秘書站在他身邊,那是等著這位外省的同行作決定呢。

抓不知道在哪兒,就把所有涉案的,全抓起來宇婧,查一查今天所有嫌疑人的行蹤,還有誰沒有冒出來。許平秋眉毛挑著,看著屏幕上的大貨廂,咬牙切齒下了一個這樣的命令。

千小心萬小心,飯還是夾生了,可咬著牙也得啃下去。

莫哥,快過邊檢了。司機道。

過唄,沉住氣,別慌亂。邊檢上有咱們的人。莫四海道。

這一車走得很安穩,前麵大貨,後麵小轎,以策萬全,緩緩駛近邊檢站。莫四海開門跳下車,每天數以萬噸的貨物從路上通行,這裏從來都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傳說有人花五十萬進檢查站當臨時工,隻要幹夠三個月就賺了,這個傳言別人不信,可莫四海親自幹過,他像往常一樣,到檢查站裏找相熟的朋友。

人情社會有些事很簡單,看看貨單,開了車廂掃一眼,一揮手,什麽事都完了。走私沒那麽神秘,真是滴水不漏,你想走私都難。

可是不對呀他沒有見到熟悉的那張臉時,心裏泛起了一絲疑惑,出來了一位檢查人員,那眼睛似乎帶刺一般,讓他很不舒服,他突然間心跳加速了,難道走漏消息了

同誌,這是工作區,閑人免進。檢查人員出聲道。

對不起。莫四海歉意了句,又放鬆警惕,剛轉身,不料背後有人大喊一聲:莫四海

啊他下意識地一回頭,可不料隻見得黑影撲來,跟著被大力一撞,剛才那個檢查人員,結結實實地把他按在地上了。門裏又衝出來幾位,有人按著莫四海,有人搜他身,莫四海殺豬般地大嚎大叫,早警示了車上。車上的司機一看情況不對,放離合就跑,撞開了檢查站的圍攔,衝到了高速路上。

幾處蟄伏的警車鳴著警笛,攔成兩道,可不料這貨廂橫了心拚命,一踩油門,衝開了阻攔的警車。後麵的警車翻滾著,轟聲撞向邊欄。

一時間這個檢查站警笛大作,沿路設伏的警燈同時閃爍起來,後麵跟著的一輛轎車裏,疤鼠幾人剛開門準備開溜,可不料前前後後已經圍著一圈黑衣特警,十幾支槍管頂著,這幾位,隻能乖乖地舉手投降了。

隻顧著控製這位惡名昭著的疤鼠,可不料貨車司機居然拚上老命了,在高速上飆著。司機滿頭大汗,捶著方向盤,嘴裏不忘罵罵咧咧,一會兒猛踩油門,一會兒狂按喇叭,前麵越來越近的是輛清障車,長長的吊臂橫在路上,遠遠躲著的設卡警察惡狠狠罵著:你撞吧,撞死你

兩頭都急紅眼了,司機冒著虛汗,猛踩著油門,車怒吼著,冒著長長的尾煙。那邊的警察也瘋了似的,把警車清障車全部橫在路上,堆了四層,後麵飛奔而上的警員一個個拉著保險,急紅眼地在朝天鳴槍。

撞上就粉身碎骨,生死一刹那間,司機選擇了放棄,猛踏下了刹車。嘎長長的一聲,貨車冒著黑煙拉了長長一道刹車跡。司機跳下車,往路外跑了,背後蜂擁而來的警車紛紛打開車門,湧出來一隊追逐的警察。瘋狂地追出兩公裏,十幾個警察把人按在地上了。

車廂被打開了,販運的是仿雷明頓製式獵槍。十大件貨,一百杆,看得在場警察猛吸涼氣。怪不得司機這麽拚命,這要是武裝起來,能和警察對著幹了。

同一時間,太陽島別墅區的杜立才接到了抓捕命令,他帶著人趕到a16幢別墅門前的時候,居然發現門是開著的,而那位重點嫌疑犯傅國生,此時正悠然地坐在廳堂中央,泡著功夫茶。

你們是警察好像不是本地品種。傅國生瞥了眼闖進來的幾位漢子,帶著幾分不屑地說道。

你有種啊,我就不信這次你還逃得過去。高遠掏著銬子,傅國生安然未動,被高遠拎起來,反銬著,他很不舒服地聳聳肩膀道:你們素質太低了,就知道抓人抓人,也不看看抓對了沒有。

傅老板。杜立才伸手攔住了,看了眼麵帶不屑的傅國生,他隱隱覺得這一次恐怕又要夾生飯了,此時他抱著萬一之想,輕聲道:操縱交易的是不是另有其人我傳達一下我們上級的意思,如果你願意合作的話,可以對你從輕處罰。

傅國生嚴肅地看著杜立才,就在杜立才覺得他似有鬆動的時候,不料傅國生卻笑了,笑著道:我從來不做違法犯罪的事,為什麽你們總是不信呢要處罰我,總得有證據吧哈哈,不過,介於你誠懇的態度,我可以告訴你,你們確實抓錯人了,仍然會一無所獲。哈哈

他笑著,笑得不可自製,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他大笑著走出了別墅,幾乎有一種從容做楚囚的慷慨,連杜立才也開始懷疑,也許真的錯了,從一開始全盤就錯了

風勁血烈

東江省廳由督察組成的調查組人未上路,命令已經下達,距新墾二十七公裏的事發地聯係上了,那裏的匯報是抓到一個走私槍械的嫌疑人,人贓俱獲,是寓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出的警。督察的命令很明確,出警的警員,全部隔離審查。

距這個事發地不到二十公裏,是另一處煙霧剛剛散盡的案發地,大貨廂被警車前後夾著回到了被衝得七零八落的檢查站。省廳的指揮中心能看到檢查站的場景,贓物起獲了長短槍一百餘支,嫌疑人五個,另有網上通緝的一個。雖然抓錯了,可這收獲也大了,省廳緊急派出去一個督導組,全程監督抓捕的審訊。

畫麵上,封鎖的檢查站內院成了槍械展覽場所,用於拍照留證的占了半個院子,嫌疑人蹲了一排,車上查了幾遍,除了四十件零散汽車配件,其餘全是槍械。初審沒有選擇疤鼠王白,而是在莫四海身上打了缺口,據他交代,這是接了一個訂單幫別人運輸,而對方是誰他也不知道。反正這行是認錢不認人,有訂金到賬就幹活。

那老板是誰呢莫四海指指蹲在外麵的,居然是疤鼠王白。

這倒也像這位通緝犯的風格,他不敢幹的事還真不多。

審審他,還是算了那家夥對自己的姓名籍貫也都極力否認,用專業術語來講,這是堅決與人民為敵的貨色,你甭指望他能服軟。

大案驚動了寓港警方和濱海市局,陸續有物證上的反黑上的向案發地進行管製,影響到檢查站正常過關了,不得已協調海關方麵,向深港四號路檢查站增派人手,即便從畫麵上看也看得出現場忙亂。那輛大貨廂四周被無數警車和警戒的警察包圍著,去向被阻的車輛現在已經有數百輛了,這是個連環的影響,高速交警的壓力驟然加大,也在往這裏增派警力維持秩序。

有沒有貨

現在現場的這些警察不在乎什麽聳人聽聞的麻醉品了,就這些槍械都足夠忙乎的了,而且也不用擔心省廳組織大行動的說辭了,畢竟摧毀了這麽大的販賣槍械的團夥。

那到底有沒有貨

許平秋此時都有點動搖了,同行們圍著檢查站那裏的視頻指指點點,他一個人還在一支接一支地抽煙,這個習慣很不好,東江方麵的幾位女技偵不時地投來厭惡的一瞥。林宇婧倒是發現了,不過她可不敢提醒,生怕打斷許平秋的思路。

老許你來

李廳長喚著,許平秋驚省了,快步上來,李廳長拉著他,在眾人顯得有點疑惑的眼中出了門。樓道裏,廳長質問上了:我說老許,這到底怎麽回事到底是槍械走私,還是毒品走私

我也納悶呀,這幫人就都是我們調查運毒案子發現的,全是販毒一線牽出來的嫌疑人。許平秋苦笑道。捉王八吧,誰想逮了隻綠毛龜上岸了,實在讓他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