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該怎麽辦楊武彬問。

根據嫌疑人的體貌特征和嫌疑車輛的特征,查找失車,比對嫌疑人,不過恐怕難度很大如果並案思路正確的話,很可能是跨省作案。肖夢琪道,這個案子接觸得越深,她越感覺到不簡單。

聽到此處,總隊長可就為難地歎氣了,背著手直道:這是我遇上的第一件棘手的事啊,渾身力氣沒地方使,建隊這麽多年,還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偏偏是部裏掛牌,省廳催辦,哎喲,我現在體會老許的難處了,簡直就是大炮打蚊子,根本沒法瞄準啊。

肖夢琪笑了,老隊長雖然是個粗人,可有時這些粗鄙話挺樂人的,她安慰道:您別著急楊隊,外勤咱們特警跟著,有刑警在引路,內勤又把全市的精英會集到這兒了,隻要有一個重大突破,整個案子馬上就會逆轉。

我也想啊。楊隊長看看左近無人,壓低了聲音道,這夥賊可是躥了大半個中國,作案兩年多了,不好抓啊這話你知道就行,別擴散啊,得全力以赴。

肖夢琪點點頭,走了幾步,楊總隊長又想起了這位警察心理學專家撿回來的幾位隊員,頻頻點頭讚許著:不過我還是看好你的,這幾個歪瓜裂棗,一進隊我就覺得看不順眼,嗨,沒想到還是奇人異士好好招待啊,一定給他們提供最好的條件,對了,再給你配個司機,要協助,隨時把預備隊拉上去

總隊長安排著,看來這種腦力勞動的活,隻能靠這幫平時不受重視的文職了。安排了若幹,肖夢琪再回到指揮中心時,又有更詳細的東西傳來了,曹亞傑放大屏幕介紹道:這輛車前窗上的標簽,大家看一下,交強險的車船稅的,都是本年度的記錄,肯定是假票。那這個嫌疑車輛的來源,我懷疑就在咱們本市。

理由呢有人在問,肖夢琪看到了,是刑偵支隊來提取資料的同行。

交強險和車船稅標簽是假的,之所以還貼假的,那是以防萬一被交警攔住,總不至於開個車從外地來,再找個假票貼上吧如果在本市解決作案車輛的話,那他們應該和本市的二手車市,或者那些販假票簽的有過交集,我覺得這會不會是一個線索

他說著,明顯已經引起刑偵上來的人的興趣了,直接把信息傳輸給外部的幹警,肖夢琪出聲問道:沒有找到受害車輛更多的畫麵嗎

找到了一個畫麵是一位車主的行車記錄儀拍到的,大家看,畫麵上受害人的車輛已經離開,這兒有一攤明顯的水跡這個紅白相間的點,是個是個煙頭受害人的車輛下高速比較快,還沒有找到和他們相交集的行車記錄儀

曹亞傑說著,打開證物文檔,兩個畫麵一拚接,繼續道:現場找到三個煙頭中間這個,黃鶴樓牌子的,案發十五分鍾後,就扔在作案現場,之後應該是被過往車輛掀起的氣流吹進了導水渠。不過,暫時無法確認是不是嫌疑人留下的。

再仔細來一遍,把得到的消息知會刑偵總隊各外勤參案組以及大同方麵的同行。肖夢琪安排了一句,離開這裏了。

她走時,不少人眼光跟著在動,這個地方具體的指揮員是誰,還未明確,不過能發號施令的人可不多,於是大家都對這位短襟勁裝馬褲未著警服的女人投去訝異的一瞥。

經常出入總隊的肖夢琪對這種眼光已經習慣了,隻是此時她無心孤芳自賞,這個案子的限期是一個月,現在已經過了一周,她和徐赫主任是作為總隊的參案專家出現的,她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下了一層,肖夢琪悄悄走近一個角落裏的房間,將進門時,她把耳朵貼到門上聽著,哦,這是那兩位休息的地方。當她聽到呼嚕聲時,一下子覺得有點兒生氣了,多少同事都沒日沒夜忙著,這兩位寸功未建,先會周公去了。她推門而入,入眼就是鼠標那張肥臉,頭仰著,就著椅子睡著了,另一邊餘罪和徐赫主任在商量著什麽。

這個草包。肖夢琪給氣笑了,拉了張椅子,坐到了兩人旁邊,興奮地道,不簡單啊,史科長還是相當有眼光的,老曹的技術可比一般技偵員高出一籌不止。

別人靠這個混碗飯,他靠這個發家致富,水平不高都不可能。餘罪笑笑道,點著剛才那現場看到的煙頭問著,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嫌疑人留下的

這個不好判斷吧徐赫道。

是啊,這個怎麽樣判斷肖夢琪也不敢妄下定論。

我覺得是,第一,應急道在右側,駕駛位在左側,如果路上司機扔煙頭,飛不到右側去吧;第二,你可能沒注意,大部分煙頭都靠左側,去向的車流掀起的氣浪,不但把煙頭,而且把大部分雜物都吹到左側了。餘罪道。

武斷了吧如果是副駕上的人扔的呢如果是不相幹的人不小心扔的呢肖夢琪不服氣了。

你不抽煙,所以不懂這個煙是黃鶴樓的一種,五十塊錢一包,銷量相當窄,一般人抽不起,反正我舍不得買。餘罪道。

肖夢琪看看徐赫主任,他正笑著,仿佛喜歡看理越辯越明似的。於是肖夢琪故意刁難道:夠嗆,幾千輛過往車輛,巧合總要有一個兩個吧這麽武斷地斷定嫌疑人抽這種煙,而且還扔在現場,可能嗎

如果我告訴你,在案發之前,高速路的清掃車剛剛駛過十七分鍾,你覺得呢餘罪笑道。肖夢琪一吸涼氣,覺得有點兒意思了,要是清掃車剛駛過,煙頭還留在現場,那可能性就無限大了。

此時徐赫主任才說話:綜上所述,我們一致認為,這個可以作為對嫌疑人認識的一個參考疑點,五十元一包的煙,比較符合他的財力和身份,那麽我們設想假如這夥人踩點,作案必須是從五原開始的,他們的落腳地會在哪兒

這個不好說了,出租屋,通過中介和私人出租的,很容易躲過排查的。肖夢琪道。

你說呢,小餘。徐赫道。

我覺得他們不會聚在一起居住,應該是分別選擇住處,最可能的是住高檔一點的地方,星級賓館,或者高檔的出租地方,比如單身公寓之類。餘罪猜測道。

不可能吧,踩點作案,還敢這麽明目張膽肖夢琪道。

錯,他們踩點的時候,還是普通人,你不要把他們當成嫌疑人考慮。餘罪道。肖夢琪應了聲,不過還是無法接受這大膽的猜測,餘罪笑著對徐赫道:徐主任,需要說服她嗎

試試看。徐赫笑道。

那好,我來說服你第一,這是一個非常有個性的案子,特征是表現出了作案人對車對通信對賬戶有相當高的處理水平,沒意見吧

肖夢琪點點頭,肯定的,不個性都不會引起這麽大的重視了。

第二,我總覺得這是幾個在某些領域都有特殊技能的人,被一個頭目聚到了一起,為了同一個目標最少有四個人,搞車的做賬務的實施搶劫的,分工很明確。同意嗎

肖夢琪點點頭,也對,這不是一兩個人能幹的案子。

既然都是不同領域的能人,你覺得他們會在一起睡大通鋪,像電視裏那幫土賊,幹活前發武器餘罪道。

肖夢琪笑了,同意,肯定是如此,住在一起也不可能。

不過,這化整為零豈不是更難了她美目眨著,看餘罪和徐赫主任神秘地笑著,急了,迫不及待道:哎呀,我說你們倆賣什麽關子,有什麽發現趕緊說,都急成什麽樣子了。

徐老,請揭幕。餘罪做了個請勢,肖夢琪倒愣了下,沒想到餘罪和老頭挺合脾性的。徐赫清清嗓子道:我們來了個大膽的猜測,假如匪徒中一個或多個真的住在五原的某家賓館,那麽在作案當天他們肯定是從五原離開的對吧消失地在大同,那兒可選的方向很多,或者坐火車走,或者坐汽運走,或者坐飛機走

哦,我明白了,在五原退房的監控,如果和大同某運輸單位監控的麵部吻合,再加上時間段的控製,那他們就有可能是作案的匪徒不過如果他們化妝了呢肖夢琪愕然道。

肯定化妝了,我看了所有的詢問筆錄,目擊者不多,可筆錄反映的事實是,都記得嫌疑人比較黝黑說不定是嫌疑人故意留下的假特征,引我們進入歧途。餘罪道。

你還沒回答呢,如果這樣,我們豈不是自己走進岔路肖夢琪質疑道。

你和我一樣,慣性思維。注意一下,隻有作案過程中才化妝;作案前作案後,他們也需要化妝嗎徐赫問。

一句話簡單明了,肖夢琪來了個咬牙切齒的動作,很認可,徐主任笑道:這個工作很麻煩,相當於碰運氣,不過值得一試。

肖夢琪已經在打電話了:李玫,給你提供一個查找思路,這樣篩選

樓上的李玫也在把電話撥回到原單位了,她旁若無人地嚷著:帥哥們,美女們,我是你們親愛的肥姐,有項光榮使命交給你們都留下加班啊,幫我分析個嫌疑人模板,回頭請客,再給你們中間的女光棍介紹幾個湊湊對

中心一片笑聲,不得不承認,有這麽一位在,工作還真不沉悶。

模板比對有兩千多人,這項工作,可得費點時間了。

這一天沒有更興奮的事情發生,外勤的兩條腿加四個輪子,確實沒有十根指頭快,案件的進展,反而要依靠指揮中心那些根本沒出門的技術員了

處處碰壁

哎喲,我的娘啊,這誰想的辦法,這叫找人嗎,簡直是坑爹啊。

李玫唉聲歎氣道,有氣無力地舀著粥喝,昨晚她隻睡了三個小時,動用了指揮中心以及原信息支撐中心共近五十名技偵員,不眠不休十個小時,仍然在浩如煙海的人臉裏打轉。

什麽辦法,肥姐鼠標邊吃邊同情地問。

喲,你可睡得滋潤了啊。李玫嫉妒了,和鼠標說著昨天的分析內容,是查找同時出現在五原各大酒店高檔出租公寓,以及另一座城市機場火車站的男子。這種查找隻能用麵部識別,而且是沒有比對模板的麵部識別,到現在為止,隻建起了兩個龐大的模板,粗略估計都有數千人之眾。

我知道這餿主意誰出的。鼠標小聲道。

話音剛落,餘罪毫無征兆地咳了兩聲,鼠標話鋒一轉小聲道:就那美女唄,是不是

肯定是,不過李玫也沒那麽抱怨了,邊吃邊道:她也不容易,昨晚跟我們熬了一夜就在椅子上眯了會兒,剛起來。哎,你們在哪兒睡的

有個專門的休息室啊,給你們也有配的。餘罪道,不過大家都著魔了,俞峰和曹亞傑根本沒回去,在座的大部分技術幹警也幾乎都沒有怎麽休息,因為誰也不知道信息會在什麽時候傳回來,兩地都在深挖細查,據說大同警方全市的摸排進行了數日。這種行動,根本沒有晝夜之分。

老曹,你對這案子怎麽看餘罪抬頭問。

不好找,作案車輛是他們丟棄的線索,即便找到,價值也不會很大。肖像恢複嘛,你應該比我清楚,隻能當偵破的旁支參考,準確度有多高,誰也不敢保證。曹亞傑道。

對了,詢問錄像我看了,他們逼問受害人的時候,好像臉上都貼了一層什麽東西,受害人現在想起來都驚恐。李玫道。

這個估計是繃個橡膠類的東西,臉型就變了。餘罪道,回頭看向俞峰。俞峰笑笑道:我還在試圖解析他們轉賬的ip地址你能想象他們怎麽拿走錢的嗎太牛逼了。

怎麽拿其他的興趣來了。

開一個支付賬戶,然後關聯一個經營賬戶,搶劫案的刷卡入賬直接進了經營賬戶,然後自動跨行進了另一個支付賬戶,再然後直接對境外以貨款方式支出所有的過程隻需要一部手機或者一部筆記本電腦,信號接入都在各地的無線網絡上。俞峰驚歎道。

那意思是說,他們其實在撤離途中,已經完成轉賬了。餘罪愕然道。

對,電子商務比車輪都快。俞峰道。

開這麽多賬戶,一點兒蛛絲馬跡沒有曹亞傑皺了皺眉頭。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南北方行情不一樣,咱們這兒審核比較嚴,到南方經濟發達的城市,有這種掮客,出售銀行的儲戶資料空賬戶以及空卡。俞峰道,對這方麵很了解。

有錢能使鬼推磨,哈哈。鼠標插了句,看到肖夢琪端著盤子來了,他趕緊讓著位置。肖夢琪卻是把一盤子蘋果挨個分了,笑著問大家在討論什麽。李玫嘴快,把分析的情況一說,牢騷一堆。肖夢琪笑著道:其實這個閃光的創意點來自你們內部,真不是我想的餿主意。

誰呢李玫愕然問。肖夢琪回頭一指,卻發現餘罪早端著飯盆溜了。

這個死鬼,我告訴你啊,領導你可千萬別信他,平時我就分不清他說的是真話假話,還吹什麽破綻在車上,到現在還沒找出來吧大家都累死累活,就這倆懶漢偷奸耍滑李玫憤憤發著牢騷,肖夢琪趕緊安慰著。

早飯剛吃完,刑偵總隊來人了,又帶來了幾位陌生麵孔,看樣子是準備壯大偵破力量。雙方來了個短會,然後特警和刑偵配成了幾個小組,離隊開始行動。肖夢琪從會上匆匆下樓,到一層給這個支援小組安排的臨時休息室時,一推門,又有點兒生氣了。

隻見餘罪正在教嚴德標玩硬幣,嚴德標興奮得直嚷嚷:哎喲,這麽簡單,讓我想了好長時間手上啪啪幾下,硬幣忽隱忽現,看來頗有幾分心得。

這是怎麽辦到的肖夢琪暫時放下了不快,好奇地問。

就手心粘了層透明的雙麵膠這個賤人,就教這麽一招,還拿走我的zippo火機不行,還給我,太簡單了。鼠標扯著餘罪,後悔了。

餘罪一亮兩指,橫眉瞪眼威脅著鼠標:你確定想要回去

算了,別把老子錢包摸走。鼠標被嚇住了,不敢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