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兩人體型差不多,又過於親密,外勤以為是兩口子,直接就衝進去了,抓到才知道不是。複製網址訪問 馬秋林笑著道。李逸風腦回路奇特,話鋒一轉,開始討論老婆這樣子,說明老公很成功,扔下黃臉婆外麵養小的了,兩個人各管各的,也不多囉唆。

餘罪大手一揮道:停停停,現在討論得有點章法啊,都別胡扯了就剛才的話,我覺得李逸風說得相當有道理據他老婆趙喜梅說,李宏觀一年半載難得回一次家,大部分時候都在夏天,而且回家的時候都提前給她打個招呼讓她回陽原。這麽規律,所以獨守空房的老婆才敢養漢子而且呀,不管你們信不信,這老婆居然說,他老公對她在外麵有相好是知情的

一室皆靜,隨即奸笑聲一片。馬秋林也在慈祥地笑著,似乎並不介意這些葷素不忌的話,其實很多真相,就在細微到輕易被人忽視的地方,比如這種奸情。

還是董韶軍發現走題了,他攔著餘罪道:喂喂,餘兒,說正題,別扯這個。

在老人家麵前老扯這個,總覺得不對味,不過餘罪笑著揶揄道:我剛才講的就是正題,咱們查李宏觀,就從奸情開始,就從他泡到的小情人開始有興趣嗎

咦,李逸風脖子一直,興致來了,孫羿和吳光宇眼睛大了一圈,明顯也興奮了,張猛和那倆鄉警也樂了,這跟偷窺村裏大姑娘小媳婦一樣,多來勁。甚至就連馬秋林也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

他在想,還是餘罪有辦法。從現在開始,看來又是最符合大家口味的查案方式了

目不暇接

行動發起的第二天,鎮川縣刑警隊。

伴隨著有節奏的腳步聲,兩名法警押著一位年屆五十的嫌疑人進了預審室,帶到了椅子前,放好隔板,然後麵無表情地站在嫌疑人的身後。

預審員翻開了筆錄本,打量著這位剛剛從內蒙押解回五原的重點嫌疑人穆宏田,綽號草犢子,是盜竊耕牛案子列出的第三號人物。不過這個人實在不入眼界得緊,半禿的腦袋像個不規則的土豆,顴骨格外突出,許是塞外風大的原因,那張臉也被風化得坑坑窪窪,再配上一副幹瘦的身材,這人怎麽看也有五癆七傷大煙鬼的氣質。

認識麽預審員戴著手套,把一號嫌疑人李宏觀的照片亮出來了。

認識,認識。嫌疑人不迭地點頭道。

把你先前交代的,重複一遍,主要是這個人,姓什麽叫什麽怎麽認識的,詳細一點。預審員道。

他叫李宏觀,我在陽原示範牧場做飯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他是牧場的技術員

穆宏田開始滔滔不絕交代了。那位一號嫌疑人李宏觀,三十年前還是一個風華正茂的牧場技術員,卻因為和一位女職工有作風問題一直在牧場抬不起頭來,之後停薪留職,隻身下海。據穆宏田講,他後來也離開了牧場,在鎮川一帶做牲口皮毛販運生意。不過在數年前的某一日,突然碰到了這位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故人,不但請他胡吃海喝了一通,還教授了他一套如何快速致富的方法。

其方法就是後來造成無數起失牛懸案的下藥盜竊手法,借助穆宏田在鎮川一帶混跡數年的人脈,這個方法經試用後很快推而廣之,並被偷牲口的同行譽為神藥,穆宏田也因此賺了個缽滿盆盈。據他保守估計,光賣這種藥,最多的時候,一個月就能掙十幾萬。

你和李宏觀最近聯係是什麽時候預審員問,回到了這個主題。

年前,臘月二十九。

因為什麽事聯係的

我想借點錢,整套房子,他說年後給我答複,王八蛋,後來就沒理我。

那你最近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去年冬天,十月底吧。

每年都是這個時候見他其他時候呢

其他時候他不知道忙什麽,要見麵當然是冬天,偷牛戶這時候開工啊,他不知道從哪兒就出現了。

難道你不知道上司在什麽地方

不知道,我們相互都不知道,反正出來混的,還沒準哪天就出事了,少一句嘴,多份安全唄。

穆宏田揚著腦袋說著,聽得預審員有點火大,又問著嫌疑人道:他妻子趙喜梅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他離開牧場後才結的婚,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再見到他都是十幾年以後了

再想想他可能在什麽地方,這對於減輕你的罪行很有用處。

預審員又在誘導著,這個沒有直接參與盜竊的關鍵人物已經成了各專案組爭相查找的重點,不過迄今為止,仍然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

想了很久,這個愁容滿麵的嫌疑人搖了搖頭,緊張地看著警察的表情,他不但看到了失望,還看到了厭惡。

行動開始的第三天,從各地反饋的消息漸漸地匯聚到鎮川,匯聚到那個神秘的製藥人身上。

從省廳領導組看到的名單,前期涉案嫌疑人已經增至四百餘人,除了像丁一飛領頭這樣的大型團夥,還有像牛見山那樣,三五人臨時組合的小團夥。這些人的落網帶來一個最直觀的後果就是各地盜竊耕牛懸案,幾乎是以批量的形式紛紛定案。僅丁一飛這一團夥涉嫌的盜牛案就落實到一百七十二樁,這夥人作案時間長達四年之久,盜竊的總案值高達六百多萬元。

在安澤縣看守所,省廳專赴此地的辦案人員借著嫌疑人未到的機會,看著讓他們皺眉的案子,有人掩飾不住驚訝感歎著:真是不敢想象啊,光偷牛都能偷成百萬富翁。

最終他們還得自食惡果,丁一飛的直係親屬裏麵,現在被抓的已經有二十一個人了,都參與了盜竊。他的老家旺上村,是這支偷牛隊伍骨幹力量,全村四百多戶,涉案一百三十七人,幾乎動用了一個縣局的全部警力才把這些嫌疑人緝拿歸案。另一位辦案人員道。

那件事發生的前一天,動靜頗大,幾乎是封鎖著村子抓捕,幾乎是家家有嫌疑人。另一位笑著總結道:嗬嗬,整個一偷牛村都是錢害的啊。

腳步聲起,他們收起了玩笑的話,正襟危坐著。二號人物丁一飛,被法警押解著到場了。

這是一個相貌堂堂的漢子,瘦高個子,剛毅的臉龐,有一雙像哈姆雷特一樣憂鬱的眼睛,此人履曆上曾經有過四年入伍的經曆,誰可能想到,退伍卻做上了偷雞摸狗的勾當,而且還一度發展壯大,把全村人帶進火坑。

丁一飛,認識他嗎辦案人員拿著李宏觀的照片問道。

認識。

說說這個人的情況,詳細點,從怎麽認識的開始說。

草犢子介紹的,前幾年退伍,我和拉明他們到鎮川往回販牛,草犢子介紹的他。

那時候,你們已經開始盜竊耕牛了,是嗎

對,草犢子給的天香膏,那玩意兒挺好用,後來我就找他要這東西,他就把上家介紹給我們了。上家說了,讓我幫他推廣,以後每份藥直接銷出去的我提十塊錢,別人銷出去,也給我算錢,每份八塊。別人如果發展下線再銷出去,也有我的分成,我一想這事情挺好,也能幹,就答應了

丁一飛侃侃說著,眼神裏帶著深深的疲憊,這個類似於傳銷的拓展方式已經明了。隻是讓辦案人員想象不到的是,這位嫌疑人把生意做得太大,不但建立了分銷非法藥物的網絡,而且組織起了盜竊團夥,踩點的望風的接應的,使用的還是他在部隊學會的戰術小隊格局。

這個人,據你講,他叫老七叫祁國慶

對,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反正就老七老七的叫。

你最近一次和他聯係,是什麽時候

去年冬天,十一月份吧年後我聯係他,一直聯係不上,我擔心可能出事了,就把生意停了一段,想出了手裏的貨不幹了。不過,還沒出完,就出事了

那依你看,這個人可能在什麽地方想一想,想想你們平時的交往,如果有確切消息的話,對減輕你的罪行有好處。

說不準,我們見麵次數不多,一般都是電話聯係,有時候直接就通過草犢子他們聯係,後來貨量大了,他們直接就送到家裏了嘖,他挺像雁北那地方人。

不要像,準確一點。

不好說,這人我隻見過兩次,一般都是和草犢子聯係。

丁一飛眼神迷茫了,似乎他此時才發現這個難題,根本沒有注意對方的身世。他講了很多有關化名為祁國慶的人的事情,據說他們初見是在內蒙和林格爾一處單幢的大房子裏,丁一飛一直以為,他和當地很多富戶一樣,是販賣牲畜的大戶。

這一次訊問沒有突破,不過多了一個關於李宏觀的化名。

關押在五原市的秦海軍於向陽也接受了相關的訊問,不過意外的是,兩個人給出了不同的答案。秦海軍指認這個人就是聞名遐邇的老七,之所以記得很清楚,是因為老板賀名貴親自安排他招待過。而賀名貴的小舅子於向陽居然也認識此人,他是在某次和姐夫的應酬中見過的,不過他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隻知道姓李。

幾地的消息經過匯總分析梳理,在幾個關鍵的地方還卡著殼,不過翼城是盜竊案的主要銷贓地已經確認無誤。

這一日,滯留在翼城的調查組按照部署,在市局成立的兩搶一盜專案組成員陪同下,正式詢問賀名貴。因為取證的問題,領導組對於翼城這些涉嫌銷贓的商戶,還遲遲沒有處理。

賀名貴是自己來的,仍然駕著他那輛車牌為8888的奧迪。即便在刑偵支隊的大院裏下車,他仍然保持著一方名流的派頭,下車先整整衣領,抬腕看看名表,然後再邁開步子。解冰在窗戶上注意到了,這個人像是支隊的熟人,那輛車進支隊,連值班室的招呼都不用打。

他回頭看看同伴,周文涓趙昂川,還有省支隊後續派駐的同誌,大部分都是新人;而另一方是地方刑警陪同的三位年屆四旬的同誌,嘴上說經驗豐富,可如果用豐富經驗動其他腦筋的話,解冰估計那應該薑還是老的辣。

請支隊的通訊員把人請進來了。

就在支隊會議室簡單的環境中,賀名貴抱拳向幾位老刑偵問好,彪哥劉隊陳老弟寒暄了幾句,頗有江湖大佬的風格。

其中那位叫劉隊的臉上稍有不悅,直斥著道:賀老板,今天是公事,我們隻能秉公辦事。

公事也得講交情嘛,要不衝幾位的麵子,我可以拒絕被詢問的嘛,這個權利,我現在是不是應該還有啊賀名貴大馬金刀一坐,對省隊那幾位小年輕,基本忽視了。

有。叫彪哥的刑警,笑著反問道,那賀老板如果要行使這個權利,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別別老彪,別寒磣我,你知道我向來遵紀守法,別人問我還裝個樣子,你們問我是有問必答。賀名貴道,衝著幾位省隊來的笑了笑,揚了揚手。劉隊介紹著同行,賀名貴不知道是真心讚揚還是故意刺激,直豎著大拇指道:年輕有為啊,來幾天就把翼城的牛頭宴攪了個底朝天。嗬嗬,佩服佩服

那這和賀老板標榜的遵紀守法,似乎有出入嘛。解冰笑著坐定了,示意著自己周圍的同誌開始詢問。

唉,這自己打自己臉的事啊,不用各位挖苦我了,我認,我這個合夥人秦海軍呀,什麽都好,就有一點,貪小便宜,還有我這個小舅子,被他父母寵壞了各位,我態度已經很明確了,該抓抓,該判判,該罰罰,就是傾家蕩產,我也毫無怨言,誰讓人攤上這倒黴的合夥人和坑姐夫的小舅子呢。唉

賀名貴連歎兩聲,又絮絮叨叨一番自己長年在外對生意多數不知情的話,特別強調對窩贓銷贓的事情絕對不知情,並且極力地表達自己深惡痛絕的態度。

這是徹頭徹尾的謊言,如果不知道詳細案情,解冰估計自己也會被蒙蔽過去,他打量著這位作秀的老板,心想如果不是董韶軍和餘罪那麽攪合一下子,也許到今天為止,還到不了這種稍占優勢的境地。

可即便有優勢所在,解冰也感覺到處理地方事情的棘手程度了。那幫盜竊嫌疑人好處理,可這幫銷贓的就不好處理了,都是長期業務,又是現金交易,現在核實大部分案情,商戶不是根本不認就是極力抵賴,還有像賀老板這種的,一句不知情就推得幹幹淨淨。

老賀,放寬心,我們警察辦案也講證據的,不會無緣無故懷疑你。一位地方刑警道。

對,商戶就應該是你這種態度,爭取一個好的處理結果嘛。另一位補充道。

剩下的一位,沒說話,不過起身給賀名貴倒了杯水。

氣氛在詢問中變得很異樣,最起碼周文涓幾位覺得省隊依然被排除在外,每每看到地方刑警同行似乎都有一種敵對的情緒,她悄悄地把記錄本往解冰跟前挪了挪,那上麵有一行提示的字:他在撒謊。

當然在撒謊,已經身居高位的富商,似乎不必和這幫辦案的小警說實話,解冰笑了笑,從公文包裏拿出來照片,推到賀名貴麵前,直問道:認識這個人嗎

嗯賀名貴稍稍一怔,然後像不認識似的拿到手裏,仔細看看。

這是一個試金石,解冰以他接觸嫌疑人不多的經曆判斷著對方的心理活動,眉頭皺著,表情凝重,像是在斟酌有些話該不該說。解冰脫口而出一句:如果拒絕回答,也可以,您有這個權利。

噢。賀名貴驚醒了,又把照片放下了,直道:好像叫李國慶,還是祁國慶來著,我記不清了。

那您怎麽認識他的

他自己找上門來的,想開牛頭宴分店,我直接打發給秦海軍招待了。

據我所知,您小舅子於向陽也認識他。

應該認識啊,他要做牛頭宴,得直接從屠宰學起,翼城的牛頭宴第一個手法就在屠宰上,銅鼎砍頭可是古祭祀做法,別的地方做不來呀。

那您見過他幾次

兩次,還是兩年多以前,後來這事都沒下文了,我一忙起來,就把這事忘了,你不說我都想不起來。

那賀老板,您日理萬機,怎麽可能想起兩年前謀麵的一個陌生人,而且還記得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