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餘兒能氣成那樣好幾天沒上班,他鬱悶呀,無法伸張正義;他痛苦呀,凶手逍遙法外;他難受呀,本來很牛逼的,沒想到掉地上摔成傻逼了其實呀,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比如,我們幾個鼠標說得抑揚頓挫,但沒有實質性內容,聽上去更像笑話,來文咯咯笑著不信,不經意間,她發現鼠標的表情僵硬,似乎看到讓他恐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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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順著鼠標的視線看,隻看到一個女人,鼠標卻是不迭地起身倒飲料,迷糊了,倒成酒了,嘴裏不停地說著。根據來文的了解,越是這樣,越說明有問題。於是她沒理鼠標,回頭看著,一下子她的視線也凝滯了。李二冬端著酒杯側頭,冷不丁看到真相時,噗的一聲,驚得一口酒全吐到自己褲子上了。

是餘罪,正和一位漂亮的姑娘相對而坐,在玩著他常玩的那一手,拿著硬幣,在手背上旋轉,不得不承認那家夥這一手玩得越來越好,把姑娘驚訝得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但真正讓鼠標和李二冬驚訝的,是因為坐在餘罪對麵的人,居然是安嘉璐

這就是你們說的痛苦難受以及鬱悶的餘罪來文笑著回頭問著那倆。那倆麵麵相覷,有口難開,來文取笑著道:借用你們二位的話講,謊言的最高境界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今天我不會碰上最高境界了吧

完了,把兩人全盤否定了,路上解釋了不少餘罪來不了原因,可誰能知道,這貨哪兒不能去,非來同一個飯店撞麵呀

這個純屬意外啊,哎,二冬,他倆怎麽膩上了鼠標異樣地問,很上心。來文問這女孩是誰,鼠標解釋說是警校的同學。李二冬唯恐天下不亂,小聲道:膩不很正常嘛,你不常說,同學相會,能睡就睡。

我就說說,瞎扯淡你也當真。鼠標道。

可餘兒向來行大於言,說不定真勾搭上了,你沒發現他天天苦練硬幣絕技嗎我現在才知道主要用途是什麽,勾搭妞兒的時候,很有用處。李二冬羨慕地道。

去去,我靠,這家夥升級了,不偷東西了,改偷人了。真勾搭上,可要壞事了。鼠標道。

有你屁事。李二冬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細妹子大老遠來五原找我,多虧安安幫忙才有了落腳地,多虧解冰出麵才找了個臨時的工作,他們倆都是我的恩人,總不能餘兒去撬人家牆腳吧鼠標臉紅耳赤,隨即又痛不欲生地道,他就是勾搭我老婆,也不能勾搭我恩人的相好啊。

來文和李二冬噴笑了,倆人伏著頭,笑得渾身直顫。就在鼠標心急火燎拿出電話準備撥時,李二冬一把搶走了,警告著道:你想好了,這要沒事,就是你自己找事,惹兩邊人;萬一有事,還是你不懂事,照樣惹兩頭的人,想好再問。

手機遞回來了,不過標哥愣了,反倒不敢撥電話問了,就是嘛,這年頭,出賣兄弟才是最可惡的

硬幣像一個有了生命的小精靈,在餘罪的手指上飛舞,或快或慢,或翻滾或旋轉,一會兒在指尖上閃耀,一會兒手心裏歡跳,一會兒又不知去向了,每每安嘉璐驚訝一聲,還沒想明白去了什麽地方,它卻不知道從哪裏又出現在餘罪的手裏。

哇,真好看

哦,真好玩

咦,去哪兒了

安嘉璐不時地拍手,輕聲讚著,服務員上菜來了,餘罪的手一挽,挪開了杯子,那硬幣已經不知去向。發現安嘉璐在好奇地盯著自己,餘罪笑道:想學嗎

嗯,想。安嘉璐道。

這可是蟊賊的絕技,你確定想學餘罪故意道。

嗬嗬,那你是蟊賊咯安嘉璐道。餘罪眉色一挑,同樣笑了笑,邀著道:嚐嚐,這兒的川味水煮魚不錯。上次駱家龍就在這兒請客的。

你們還有來往呀安嘉璐夾了塊魚,隨意地問著,餘罪點頭道:有時候一塊玩,上次有個案子碰上了。哎,對了,你那撥死黨都分哪兒了

我們可天各一方了,易敏回了晉中,難得來一趟,燕子還在家坐著鬱悶著呢,巧鈴到駕考中心應聘了,不知道結果怎麽樣好沒意思啊,上學巴著畢業,畢了業才發現,沒有比學校再好玩的日子了。安嘉璐感慨道。這恐怕是參加工作後最深的感慨了。

沒認識新朋友呀餘罪問,瞥眼偷瞟著安安,她正夾著一塊白嫩的魚肉,如貝編的牙齒正小心翼翼地咬出一根刺來,然後輕柔地放進嘴裏嚼著,接著又像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喃喃道:沒有,真沒意思,我們那兒一群女警,都是辦出入境手續的,除了忙就是上網,偶爾空閑下來,就是說閑話,說得真沒意思,不是誰買新車了,就是誰的男朋友幹什麽幹什麽的,一天就覺得煩了。

哇,一群女警怎麽可能煩呢讓咱們班男生到那地方工作,不掙錢都願意。餘罪開了個玩笑,把安嘉璐逗笑了,真要把那幫饑渴的男警放那兒,可不是要進天堂了。安嘉璐瞪了餘罪一眼,直斥著:你怎麽還那樣一天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對了,我在報上幾次看到過你們反扒隊的報道,就是你在那個街路麵犯罪偵查大隊,報道得挺玄乎的。

哦,那地方一向玄乎,不過我們是新人,沾不上邊。餘罪笑著,刻意地避開工作了,這個心癢的時刻,真不想說那讓他心煩的工作。

也是抓賊應該挺好玩的吧安嘉璐好奇地道。

好玩一天在太陽下曬十個小時以上,會好玩嗎餘罪直接道。果不其然,安嘉璐馬上覺得不好玩了,那樣對皮膚可是很不好的。接著安嘉璐又把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到刑警隊的經曆給餘罪講了講,現在說起來還心有餘悸,直說許老頭太過陰險,餘罪深以為然,不過他也看出來,許平秋應該是故意把這一撥人拒之門外。

所謂工作,對於窮人來說是救命糧,非有不可;而對於富人就是減肥藥了,可有可無。餘罪不想談工作,實在沒有什麽可圈可點之處,反倒是他現在發現,為了掙那口糧,丟掉的東西太多了,曾經在警校天天都有的生活作料,他發現好久沒有嚐到了。

不過今天終於重新找到那種蠢蠢欲動的感覺了,他忍不住歎著。

哎,難道真是自己滄桑了怎麽感覺對麵的安安還像那個在學校裏的小公主,沒人捧著她,就會失落。

是很失落,他看到了安嘉璐白膩如雪,光澤豔耀的臉上,鬱著那麽一點點落寂,像是很無聊的那種感覺,他抱之以理解的態度,畢業出來上班不久會發現還不如不畢業,都這種德性,那叫一個沒意思

安嘉璐放下了酒杯,瞥了眼微笑著透著成熟味道的餘罪,他比原來有型多了,也幽默多了,以前沒發現他居然很有趣。從見到他開始,又是玩硬幣,又是講那些賊的趣聞,讓她心情好多了,她暗暗地想著,又忍不住看了正給她夾菜的餘罪一眼,她笑了,這種殷勤對她來說常有,不過,今天覺得格外好一點而已。

我怎麽勾搭她呢餘罪微笑著,如是想著。

他一點都不帥,居然在學校時候就敢調戲我。安嘉璐看到餘罪時,如是想。

餘罪的笑意更濃了,他又在想:勾搭這麽漂亮的妞,太有挑戰了。

安嘉璐輕咬著一根青菜,在審視餘罪那不懷好意的眼神時,沒來由地心跳好快,她在想:這小子壞壞的更可愛,比死解冰強多了。

她會不會回絕我呢餘罪在想,一杯啤酒倒進喉嚨,沒感覺就去向不明了。

他是不是又想當眾表白,敢那樣的話我才服他呢安嘉璐正了正身子,笑吟吟地看著他,她很享受此時在心理上和思維上的那種活躍。

相視笑著,安嘉璐那張美麗的臉龐上帶著傲氣的表情,這是對他人有震懾和壓迫的一種氣勢,一種與生俱來的優勢。不過在餘罪這裏大多數的時候是失效的,安嘉璐發現了他眼睛中有欣賞有傾慕有根本不加掩飾的喜歡和壞笑,卻沒有慣常的那種躲躲閃閃。這種感覺讓她很異樣,因為在一個她根本無法左右的人麵前,她自己似乎成了灰姑娘的角色。

就是嘛,沈嘉文那樣的女毒梟,哥們都敢調戲,何況這樣的小姑娘。

餘罪一念至此,不再躊躇了,笑吟吟地結束了兩人在眼神中的互相猜測,心理活動不是他的專長,實施行動才是他的長項。隻見他正襟危坐,表情嚴肅,輕咳一聲,在引起安嘉璐的注意時,他很嚴肅地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好像心裏有事。

有嗎安嘉璐不置可否地道,被嚇了一跳,似乎覺得那雙眼睛能洞穿她的心思一般,稍顯慌亂地躲閃。

喲,安安這樣不會真對我有點意思吧機會稍縱即逝,餘罪豈肯放過,馬上順杆往上爬了

曖昧最好

有,是猶豫掙紮讓你一時無法確定,是感情上的事。餘罪嚴肅地道。

調戲妞的話題不一定要睿智,但必須達到一種目的,或者讓妞兒感動一下,或者讓妞兒開懷一笑,從這個目的講,其實話題哪怕弱智也沒關係。

這不,胡謅的一句,還真讓安嘉璐黯然了一下下,她在考慮是不是把她和解冰的故事告訴麵前這位。她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很不想讓對方誤以為她和解冰是男女朋友,她甚至想澄清,她是自由的。

看看,一說就著。餘罪道。

說著什麽了。

你的心事呀

你確定我怎麽沒有發現我有心事。

我當然確定。

什麽心事呀

安嘉璐最終還是決定不說,她覺得那樣的話會很煞風景,笑著轉移著話題,逗著餘罪,她當然不相信餘罪能憑空猜到她的心事。可餘罪偏偏猜到了似的,神棍似的表情嚴肅有加的語言,指點著道:你的眼睛中有淡淡的憂傷,你的眉毛上有淺淺的失望,你的表情裏,有不準備為外人道的遺憾

安嘉璐異樣了,她心跳了跳,生怕餘罪真的發現了她的心事一般,而餘罪卻趁著說話的工夫,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安嘉璐。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凝視著,這張鵝蛋形的麵龐,可是多少回夢裏見到過的啊。他忍不住在心裏喟歎著。

所以,我能看出來,你的心事。餘罪口是心非,在編造著一個牽強的線索。

你還沒說什麽心事呢安嘉璐異樣了,不明白了。那眼神好複雜。

心事就是餘罪決然了,直接道,你發現了一個和你心目中白馬王子不相上下的一個目標,所以,你很掙紮,你很猶豫

白馬王子算了吧啊,在哪兒呢我瞧瞧安嘉璐不屑地道,她斜斜地覷著餘罪,就等著餘罪把手指指向自己。

瞧瞧好的。餘罪掏著手機,嚇了安嘉璐一跳,卻不料他拿著手機,一伸手,對著自己哢嚓一張,遞過去,就這個樣子還勉強吧。

餘罪埋下頭,笑上了,安嘉璐拿到手機時才明白了,手機屏幕上,是餘罪故作深沉的臉,還有沒褪去的壞笑。一刹那間,她噗的一聲笑了,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笑了半晌才把手機給遞回去,好痛苦的表情道:確實也隻能達到勉強的水平。

還可以吧。餘罪拿著手機看了看,大言不慚地道,除了黑了點,其他已經大大超過勉強的水平了。

你臉皮真厚,都好意思說自己是白馬王子。安嘉璐取笑道,越來越不留情麵,不過那意味著距離也就越來越拉近。她這樣一說,餘罪笑意更甚了,直道:莎士比亞說過,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哈姆雷特,換句話說,每個人都會是另外一個人眼中的王子。

安嘉璐又笑噴了,她注意著形象,生怕被周圍看到,可實在忍不住了。兩人相視都是笑意盈然,安嘉璐纖指一指,挖苦著道:王子,你是不是忘了該送朵玫瑰

這個餘罪愣了,沒想到安嘉璐臉皮厚起來的速度超乎想象。

在公主的心裏,王子可是無所不能的,騎著白馬就算了,咱也養不起,那玫瑰呢上回還答應給我的玫瑰呢安嘉璐純屬為難,笑著問,她好喜歡看餘罪的糗相。

可不料餘罪一正臉色,一搓手,邊搓邊問著:那愛神叫什麽來著比丘特

哈哈丘比特,你個草包。安嘉璐笑道。

對,丘比特丘比特也擋不住我要為公主變出一朵玫瑰來的願望了餘罪神叨叨道,雙手在加快,安嘉璐看愣了,以為他藏著了。隻見餘罪雙手眼花繚亂地做了個假動作,亮出來時,雙手已經各執一朵鮮豔的玫瑰,幾乎亮瞎了睜大眼看著的安嘉璐。她根本沒看見,花從哪兒來的。

一刹那,那種小女孩的激動,讓她差點驚叫出來,從笑吟吟的餘罪手裏接過玫瑰,她看著四周豔羨的眼光,有一種好激動好興奮的感覺。

你藏在身上什麽地方我怎麽沒發現安嘉璐好奇地問,沒想到他有這一手。

餘罪眼睛睜大了,嚴肅地摸著心口道:這兒,離心最近的地方。

安嘉璐咬著下嘴唇,憋著笑,她知道餘罪臉皮很厚,不好拒絕,不過她還是挑到了毛病,很不中意地道:哼,絹花,是假的,不是真的。

真的沒法藏呀,壓壞了你又說我撿的。餘罪誠懇地道。

那上次在學校,是不是撿的老實交代。安嘉璐審問的口吻,伴著淩厲的眼神。

天地良心,絕對不是撿的。就咱們學校不遠那花店,壓壞花瓣的,便宜給了我兩朵。餘罪嚴肅地更正道。

安嘉璐又忍不住了,一手拿著花,一手掩著臉,哧哧地笑著,透過指縫瞥到餘罪的樣子,更是笑得好半晌停不下來

實際地講,曖昧的雙方都有智商上的優越感,都把對方看作傻瓜,可事實上,自身的智商卻都在下降,逼近傻瓜。

悄悄吃完飯,悄悄買單走人,來文鼠標李二冬三人躲到了車上,在盯梢著臨窗而坐的那一對。他們看到了,一個像傻瓜一樣說話,一個像白癡一樣笑,兩人玩得不亦樂乎,甚至於他們看到餘罪變戲法似的拿出來兩朵玫瑰,安嘉璐一直執在手裏。一頓飯一直像一對情侶那樣竊竊私語,好不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