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萬仞!”一聲清喝!

魔域昏暗的天空被一點寒芒劃破,一把巨劍劃破蒼穹,分化出無數把長劍齊齊向下削去,劃破長籠鎖鏈。

另一把長劍筆直地朝疆無涯直射而去!

雲輕言一轉頭,眸中掠起一抹驚喜!

廣寒哥!

一身黑衣、身材挺拔的冷酷青年懸空,長發飄飄,眸光冷若寒星,一股如寶劍出鞘般的淩厲氣息鋒銳逼人!

在他身後,還有無數身著勁裝,背負長劍的人,皆是神劍穀的精英!

“輕言!”一招逼退疆無涯,廣寒立馬朝雲輕言疾馳而來。

可是他快,有人速度更快。

幾乎隻是一瞬,雲輕言就被環進了一個溫暖炙熱的懷抱,力道之大,像是要將她緊緊嵌入懷中。

熟悉的清冷氣息竄入鼻尖,雲輕言抬頭,就看見了一張俊美無雙的臉。

他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臉上是經年累月累積的疲憊,唇色淺淡,宛如生了一場大病。

“輕言。”男子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顫抖,深深地將雲輕言抱入懷中。

雲輕言小臉埋入帝九闕溫暖的懷裏,似乎一切心防疲憊警惕都在一瞬卸下。

“帝九闕。”她似乎能感覺到抱著她的雙手在微微顫抖。

天空中又刮起了一陣冷風,潔白的雪色在荒涼的大地之上蔓延,逐漸凍結成冰。

威嚴崢嶸的冰龍懸浮在天空之中,冰晶般的身體折射出熠熠光芒。

白衣藍發的俊美男子站在冰龍頭頂,柔順的發絲在空中飛舞,風雪在身側飄搖,攜帶著冰冷的氣息。

“雲姐!”

“雲姐姐!”一個個身影破空而來,湛湛神威升起,雲輕言抬起頭,看到了一個個熟悉的身影。

意氣風發的鬱大胖,一百年了,他還是沒有減掉身上的肥肉。

季斯文還是宛如當年那樣,身上散發著想要打架的氣息,隻是現在的他,氣息卻比當年厚重了許多。

秦厲背負著泰阿錘,堅毅挺拔。

星嵐和紀蔚然並肩而立,一人攜弓,一人控陣。

兩人身後,還冒出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脆生生地問道,“爹,娘,這就是你們說的師傅和姐姐?”

紀蔚然將小娃娃一手按了回去,“紀嵐,你給我好好呆在後麵!”

生個兒子不知道是幾輩子造的孽!天天調皮搗蛋,還黏在他們身後趕都趕不走。

這裏是戰場,哪是他玩的地方?

星嵐和紀蔚然都有孩子了?!雲輕言微微震驚,為自己的朋友感到由衷的高興。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臉上浮現出期待的笑意,再過不久,她和帝九闕也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帝九闕,你壓到孩子了!”雲輕言伸手推了推身前的人。

帝九闕聞言身體一顫,放鬆了手上的力道,看向雲輕言的肚子。

那裏,微微隆起圓潤的弧度。

修煉者耳聰目明,這句話幾乎傳到了所有人耳中。

廣寒和百裏清雪以及星嵐等人齊刷刷地看向雲輕言。

帝九闕俊美的臉一僵,狹長的冰眸一瞬不瞬盯著雲輕言,眸內複雜難辨。

而廣寒已經疾馳禦劍而來,長劍鋒刃銳利,冷冷看向帝九闕,“我不管你怎麽想。

輕言既然已經懷上,那就是她的孩子。若你敢傷害他們,休怪我手中的劍不客氣。”

帝九闕什麽都沒說,壓下眸內暗湧的情緒,輕輕在雲輕言額間一吻,放在她身上的手用力又克製,“你回來就好了。”

雖然嘴上說得平靜,可是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卻說明他心緒並不平靜。

堯矢和風燎對視兩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複雜,心中不禁對雲輕言升起了一股責怪。

雲輕言起初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猛地一想。

對了,聖元大陸過了一百年!一百年時間,她卻懷著孕……

帝九闕他們……不會以為她的孩子是別人的吧?

雲輕言瞬間龜裂臉,氣不過地狠狠捏了捏帝九闕的臉蛋,

“呆子!孩子是你的!”

這下,泰山崩於眼前而麵不改色的帝尊,一張臉是徹徹底底地僵硬了。

孩……孩子,是……是他的?

“我被困在另一處被煉化的小世界。你們這邊過去了百年,對我來說隻過去的幾個月。你忘記了?我們在龍穀……咳。”

“輕言,真的是我的孩子?”帝九闕緊緊攥著雲輕言,眸內浮現出不可抑製的狂喜。

雲輕言點點頭。

“孩子?未免高興得太早?”疆無涯輕嗬一笑,指尖爆出一縷光芒。

雲輕言肚子瞬間抽搐,疼得她死死攥緊帝九闕的手。

“輕言!”帝九闕手足無措地抱著他,一雙看向疆無涯的眸子中飽含著殺意。

雲輕言冷汗涔涔,抬眸看向疆無涯,“你早就發現了?”

發現她懷孕了!卻一直裝作不知道,就是為了今天。

“對啊,不然我怎麽會留它到現在?”

“不是每個新生命的誕生都承載期待。有可能,帶來的隻有詛咒與怨憤。”

“我的陛下,不如你現在再考慮考慮,幫我打開深淵之門?”他笑意盈盈地看向雲輕言,他支起手摸著下巴,“若是陛下願意幫我打開深淵之門,我可以考慮解除詛咒呐~”

雲輕言抿著唇,烏黑的眸中出現掙紮之色。

可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一陣困倦便席卷腦海。

帝九闕將手中的人遞給廣寒,

“不能讓她去深淵之門。你先帶她離開魔域。”

孩子以再要,可是他的阿言,隻有一個。

廣寒這次沒有反對,帶著雲輕言禦劍疾馳而去。

帝九闕冰冷刺骨的目光看向疆無涯,纖唇微動,隻吐出了一個字,“殺!”

無數軍隊應聲而動!

疆無涯身形迅速倒退,抬起手,在嘴邊一吹。

“吼!”一隻渾身黑鱗的九頭魔龍拉車而出,龐大的身體遮天蔽日。

他一躍到魔龍頭頂,魔陣流轉,遮天蔽日,無數雙眼幽紫的魔族衝了出去!

他們像是散失了理智,宛如被人操縱的傀儡,廝殺向周圍的人。

……

九重宮內,雲輕言猛地睜開眼眸。

身上魔息湧動,一股攝人的氣勢破體而出。

紛雜的記憶碎片湧入她的腦海。

她上一世,並不是被深淵之門撕碎了靈魂,而是被斬炎分割了靈魂,封印了記憶,送到了藍星,他想借此,削弱她和深淵之門的聯係,讓她擺脫守門人的身份。

當時她卻以為他是聽信了深淵之門後,有無上力量,所以想用她的靈魂打開大門,獲得力量。

現在……就連疆無涯也以為門後有力量。

其實……門後哪有什麽力量?她也不是什麽守門人。

雲輕言抬起眸子,眸內光芒湛湛,輕易之間,能看穿天地經緯,舉手之間,能操控法則運行。

整個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雲輕言伸手捏住一根經緯線,向前踏出一步。

轉眼間,便到了主戰場最中央。

剛從虛空之中穿出,便有一隻熔岩巨人向她揮舞鐵拳而來!

雲輕言抬起眸光,淡淡地掃向那熔岩巨人,它便像是被風化般,由內而外,身體瓦解!

她抬頭看向魔域的天空,原本隻是顏色陰沉的天空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個黑洞,隻要是碰觸到那些黑洞,不論是聖元大陸的修煉者還是魔族,都會消失。

雲輕言皺眉,那東西……要蘇醒了嗎?

“輕言!”帝九闕看到突然出現的人,心髒都漏了一拍!“回來!”

雲輕言看了他一眼,她之間射出一縷星光,轉瞬間在天地之中劃出了一道屏障,將他們徹徹底底地攔在屏障之外。

她嘴角溫柔地浮出一縷如春風般怡人的笑意,“帝九闕,能不能在這裏,等我一下?”

疆無涯屹立在魔龍之上,笑意盈盈看向雲輕言,“陛下這是考慮清楚了?”

“自然是清楚了。”雲輕言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想進入深淵之門,跟我來。”

語罷,身形宛如一束流光向魔域九重疾馳而去。

疆無涯緊隨其後!

“輕言!回來!”

雲輕言豎起的屏障被狂暴的力量轟擊,整個位麵似乎都在震動,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雲輕言頭也不回繼續往下疾馳而去,指甲已經徹底嵌入了掌心,死死忍住自己回頭的心。

雲輕言帶著疆無涯一起闖入魔域九重。

魔域九重已經被疆無涯煉製成了自己的小世界,外人沒有經過他的允許,根本進不去。

他看著如入自家後花園的雲輕言,眸內掠起一抹幽色,

“陛下的力量和記憶恢複了?”

對……若她沒有恢複力量,怎麽能攔得住斬炎?

雲輕言聞言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漂亮的臉上染上了幾分惑人的豔色,又自帶一分睥睨威迫的氣息,宛如高坐在帝位上的女帝,高貴矜傲,

“怎麽?我恢複力量了,你就不敢去了?”

疆無涯怔愣半晌,然後唇角微勾,“陛下帶領,哪怕刀山火海,無涯莫敢不從。”

雲輕言輕輕嗤笑一聲,若非知道他是為了力量,不知情的人怕真以為他有多癡情。

雲輕言來到魔域九重之中,雙手掐訣,龐大的力量傾斜而出。

整個魔域九重,逐漸變了一副模樣。

宮殿寰宇,統統消失!

不祥的血色充斥著整個空間,吞噬了所有外物!

一瞬間,宛如來到了黃泉白骨!

疆無涯一怔,沒想到魔域九重之下還藏著這麽一個血色空間!

難怪他怎麽也……無法將其完全煉化!

一條條血線在天地間蔓延開來,一道漆黑不見底的旋渦自天地間升起,從裏麵湧出恐怖的氣息。

吞噬、殺戮、恐怖的負麵情緒充斥著門的邊緣。

整個天地像是不堪重負,在旋渦周圍的空間,猶如蛛網般碎裂。

雲輕言看著那比她記憶中大了數倍的大門,愧疚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裏麵的小生命,還未誕生看看這個世界,就要和她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她平複心中翻湧的情緒,抬眸平靜地看向疆無涯,

“這就是深淵之門了。走吧。”

疆無涯微眯起狹長的幽眸。

“不敢去了?”雲輕言嗤笑道。

她既然來了,就沒打算過放他離開。

就算他不想去,她也會把他脫進去。

疆無涯天生含情的紫眸深深地看了雲輕言一眼,“陛下,我說過,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會和你一起去。”

雲輕言嗤笑一聲,不置可否,兩人一起踏入旋渦之中。

剛進去,就有一道充斥著暴虐氣息的空間風暴朝二人劈天蓋地而來。

這種程度的空間風暴,就連域主級高手也能被輕易吞噬。

兩人避開空間風暴,又迎來了空間裂縫形成的鋒刃。

幾番躲過殺機,疆無涯這才發現,深淵之門裏,哪有什麽無上力量!

這裏,荒涼、死寂,而且布滿了殺機!

已經進入了深淵之門,雲輕言倒也懶得掩飾了,咯咯直笑道,“這就是你費勁心機想要進入的深淵之門。

沒有什麽無上力量,隻有死意和殺機,怎麽樣,失望嗎?”

諷刺意味十足。

疆無涯紫眸微挑,眼尾勾人,

“確實很失望。”

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陛下,能否讓我當個明白鬼?”他看向雲輕言。

雲輕言餘光看向他,休息夠了,站了起來,道,“沒有什麽守門人。也沒有什麽深淵之門。”

“我是聖元大陸的天道為了守護這片世界的秩序產生的世界意誌。”

疆無涯手指捏緊,眸光幽幽看向雲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