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又忘了是皇帝

夜深人靜,晉陽城皇宮裏仍舊燈火通明。

十多位臣子排成兩排,跪在禦書房門口。至今夜,他們已經跪了整整三日了。

君九辰和孤飛燕的身份公布之後,天炎朝中就一片嘩然。一開始大家都隻是震驚,但是,從前日開始,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帶的頭,竟有不少人懷疑君九辰並非君氏嫡長子。而昨日開始,這十多個臣子就跪到了這裏來,要來勸諫天澤皇帝暫時罷免靖王一切特權,且將靖王召回晉陽城軟禁,配合調查。

君九辰身上流著的到底是不是君氏的血,阿澤是最清楚的。他原本打算治這些臣子誣陷之罪,全流放邊疆,以儆效尤。但是,就在他要下旨的時候,秦敏知曉了此時,趕來攔阻。

秦敏給阿澤出了個主意,讓阿澤晾這些臣子幾日,靜觀其變。

孤飛燕是公布了君九辰的身份,但是並沒有泄露君九辰被人偷出君氏家族,被當做奴隸買到雲空大陸。她隻告知天下君九辰自幼被送到雲空學影術罷了。君九辰和阿澤兄弟情深,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這幫臣子哪來的膽子敢來找阿澤質疑君九辰的身世呢?這背後,必有人操控。換句話說,這些臣子幕後還有人。這幕後之人或許是朝中的權勢,或許是百裏明川,甚至是失蹤已久的祁?。若是朝中的權勢,他正好能借這機會收拾收拾,若是百裏明川和祁?,他們便要慎重提防了。

秦敏讓阿澤忍,自是想瞧一瞧幕後之人到底是何人,還會耍出什麽花招來。

雖然禦書房燈火通明,但是阿澤早就不在禦書房了。他那把金燦燦的龍椅上擺放著一個大枕頭,而一旁數名太監仍舊畢恭畢敬候著。是的,阿澤離開時,讓這些太監把枕頭當做他了,說是枕頭不掉,燈就不許滅,他們都不許走。

此時,阿澤就在秦敏房間和念塵一起湊在秦敏身旁。秦敏拿著一把精致的小刀子,認真地雕刻水仙花球。

雕水仙花球看似簡單,但是要真正雕刻則很難,需兼顧奇特巧妙和雅致。當然,這對天生喜歡花花草草的秦敏來說並不難。隻要她瞧上的,認真學上一個月便可精通。已經入冬了,把花球雕刻好,養在水裏,放置在溫暖的房間裏。每日瞧一瞧,可以看花球發出嫩芽兒,嫩芽兒長成花徑,哪天不經意間水仙花就開了。溫室養花,不失為冬日裏的一樁小趣事。

秦敏坐在羅漢榻上,阿澤趴在她右邊,上手拖著下巴;小念塵盤坐在她左邊,雙手托著下巴。兩人一會兒朝對方擠眉弄眼,一會兒一起盯著秦敏手上的花球看。

過了一會兒,秦敏就完成了一個花球。她打量了一番,非常滿意,隨手放在桌上。這時候阿澤和小念塵幾乎是同時起身來,兩人都氣勢洶洶的衝到對方麵前,而後……石頭剪刀布起來。

這一回,阿澤贏了。他特別高興,將桌上的花球抓來,笑嗬嗬道:“我的!”

是的,這兩孩子趴這裏搶花球呢!

看著阿澤那高興的樣子,小念塵歪著腦袋,緩緩蹙起眉頭來。他說,“阿澤,你又忘記你是皇帝了。”

阿澤的笑容一僵,隨即甩了個白眼給他,道:“一直當皇帝多累呀!你總得讓我歇一歇吧。”

他說著,朝秦敏看去,問道:“娘,你說吧?”

秦敏笑而不語,繼續拿來一個花球,仔細瞧了一番才下刀。

小念塵卻認真思考起阿澤的話,最後給了阿澤一個回答,“不做自己,會很累。”

阿澤想也沒想,直接問道:“念塵,當和尚開心不?”

小念塵先是一愣,隨即就笑嗬嗬點頭了。大慈寺的主持說他有佛緣,而他也喜歡當和尚。這些年來,除了思念爹爹之外,他過得可開心可開心了。

阿澤挑眉看著小念塵,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你不也沒做自己?你當個假和尚不也挺開心的嗎?”

小念塵先是搖了搖頭,見阿澤還要爭辯,他連忙抬手示意阿澤停下。他又蹙起眉頭來,想了一會兒,才道:“不,不一樣。”

阿澤有些不耐煩了,揮了揮手,“行了,我當皇帝已經夠累的了。求求你別再跟我說什麽大道理,什麽大佛法了。”

秦敏雖然沒有參與話題,卻聽著呢。聽到這裏,她嘴角微微勾起,偷笑了。小念塵又想了下,也不知道他是說服了自己,還是想通了別的。總之,他並沒有糾結。他點了點頭,露出如四月春風拂麵溫和的笑容,善良無害。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宮女的通報聲,“稟皇上,您等的人到了。”

“終於來了!”

阿澤大喜,朝秦敏看了一眼,連忙跳下羅漢榻,穿好鞋子。他又整理了下衣裳,才讓宮女把人帶進來。雖然孩子氣還留著,但也隻在自家人麵前才顯露。在外麵麵前,無論是麵對誰,他都時刻記著自己的天炎的皇帝,不能損天炎的國威。

或許,小念塵說的是對的。他很累,但是,他很快就會長大了,長大了就不累了吧。

很快,宮女就攙扶著一個老嬤嬤來過。

這老嬤嬤年已古稀,走路在拄拐杖的同時還需要人攙扶。她的穿著破舊,身上一件首飾都沒有,一看就是窮苦出身。然而,阿澤他們注意的並非老嬤嬤的打扮,而是她的表情。

老嬤嬤目光癡愣,透著些許傻氣,似乎是個癡呆之人。宮女讓她下跪,她還是傻乎乎站著,不知所措。

秦敏放下手裏的東西,連忙起身親自攙扶,“不必行禮,趕緊賜坐。”

老嬤嬤傻傻地看了秦敏一眼,才坐下。

阿澤問道:“怎麽回事?”

宮女連回答,“稟皇上,這是錢兄錢妹送來的,說是若非巧合同姓錢,他們特意流溢還未必尋得到她。這老嬤嬤是錢家村唯一的幸存者了,已經癡呆了,但是能認得話。錢兄錢妹把錢家村的複原圖拿給她看,她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孤飛燕將錢兄錢妹交給阿澤使喚,秦敏則同阿澤借了人,調查錢嬤嬤的身世。一直以來,無論是孤飛燕還是阿澤他們都因為錢嬤嬤在孤家待了幾十年而忽略了她的出身,秦敏一接手這件事,便從錢嬤嬤的出身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