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愛的男人,為了救她,死了。

跨海大橋上,海風席卷,吹得女人的白色衣裙獵獵作響。

女人長得很年輕,也很漂亮,傾國傾城的容貌,隻是此刻表情猶如來自地獄的鬼魅,眼神裏滿是森寒刺骨的殺意。

她修長白皙的手中,緊緊握著一把匕首。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被五花大綁的跪在地上。男人穿得很體麵,但體態很狼狽。

“錦兒,我錯了,舅舅知道錯了。不要殺我。你有著大好前程,我這種狗屎一樣的人,不值得你自毀前程的。”

中年男人看著森寒鋒利的匕首,嚇得臉色煞白,抖成了篩糠。

“現在知道怕了。”女人聲音低沉嘶啞,仿佛惡毒的女巫,又像枉死的厲鬼,她漆黑的長發在風中飛揚,仿佛走火入魔一般。

女人目光如一潭枯井,緩緩遞出手中的匕首。

“不要!錦兒,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啊!!!”

鋒利的匕首,刺入男人的腹部,瞬間鮮血噴湧。

男人尖銳地慘叫,襠下失控尿液橫流,整個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落錦兒麵無表情,仿佛中了邪一樣,機械般的刺著男人。

哀莫大於心死。

落錦兒抬起染滿鮮血的手,緩緩放在胸口的位置。

那裏,有一顆強有力的心髒在跳動,溫熱的,富有生命力的。

可是,他已經失去了溫度,再也不會醒來了。

*

落錦兒找了雲亭辭三天三夜,累得差點猝死,終於在一個偏僻的,昏暗的小酒吧裏,找到了那一道身影。

昏暗的角落。

那道俊逸頎長的身影,壓著一個女人,按在沙發裏,吻得很熱烈。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落錦兒,她漂亮的眼眸裏,瞬間蓄滿淚水。

在轉身逃離和憤怒爆發之間,她選擇了後者。

“雲亭辭!”她不顧形象,宛若潑婦一樣衝了上去,抓住雲亭辭的衣服,用力的往外拽。理智在逐漸失控。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其他客人的注意力。

大家一個個好奇的看過來,一副吃瓜看戲的姿態。

雲亭辭的好事被打攪了,露出不悅之色,轉過身眸色幽冷的看向落錦兒,懷裏還緊抱著那個女人不肯撒手。

那個女人穿得很少,又被雲亭辭撕扯過,幾乎快衣不蔽體了,傲人的曲線似有若無的展現,風光無限。

女人嬌羞的依偎在雲亭辭懷裏,用一種得意洋洋的,充滿炫耀的眼神,挑釁落錦兒最後的理智。

落錦兒感覺胸口悶的很難受,仿佛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雲亭辭,你想幹嘛!”落錦兒深吸一口氣,質問聲中壓抑著一絲哭腔。

“看不出來嗎。”雲亭辭肆無忌憚的摟著豐腴的女人,黑色的瞳仁裏滿是冷漠。

落錦兒指著那個女人,大聲嗬斥:“你給我讓開!”

“憑什麽?”女人越發靠近了雲亭辭,用一種勝利者的口吻反問。

落錦兒氣得失控,抬起手就要打女人。

雲亭辭突然站起來,將那個女人護在身後。

“啪!”

重重的一巴掌。

雲亭辭打了落錦兒。

落錦兒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不敢置信的看向雲亭辭。

他會打她?!

那個把她捧在手心裏,當絕世寶貝一樣疼愛嗬護的男生,現在居然會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打她?!

“我照顧你,是因為我早就知道你家遺產豐厚。輟學算什麽,多少名校畢業的碩士博士,一輩子也賺不了什麽錢。讀書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既然我已經抱上大腿了,當然就不用寒窗苦讀了。”

雲亭辭用一種輕蔑的,吊兒郎當的語氣說道。

“我以為,我可以為了錢,忍受你這具枯瘦無趣的身體,後來我發現,我還是更喜歡豐腴的。我們分手吧。我要一千萬,就當是這些年,我照顧你的報酬。”

“雲亭辭,你混蛋!”落錦兒歇斯底裏的怒吼,哭著跑了。

她感覺世界在眼前一片片碎裂,神經已經痛到麻木了。

她深深愛著的男生,她青春年少時,就想要嫁的男生,不要她了。

落錦兒初中畢業那年,父母因為工作意外身亡,當時警方考慮到她年幼,沒有通知她,而是通知了從不聯係的親戚。

父母的突然離世,對落錦兒打擊很大,她沉浸在悲慟之中,加之原本也不知道家裏有多少錢。

於是她父母的遺產,就被過來料理後事的親戚們瓜分完了。

落錦兒窮困潦倒,差點念不起書。

一個少年出現在了她生命裏,為她撐起了一片天。

這個少年就是雲亭辭。

雲亭辭為了供落錦兒讀書生活,直接輟學了。

他無怨無悔,無微不至的照顧落錦兒,直到她大學畢業。

一次偶然的機會,落錦兒得知自己父母有一個億的遺產,被親戚們瓜分了。

她想要回來,但鬥不過這群野蠻親戚。

雲亭辭用了一些非常手段,逼著這群親戚把錢都吐出來了。

然後,雲亭辭玩起了失蹤。

落錦兒發了瘋似得,找了好久好久,結果,雲亭辭不要她了。

她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突然一道強光襲來,她木訥的抬起頭,一輛失控的貨車在眼前放大。

落錦兒停下腳步,心如死灰。

“嘭!”

她倒在了血泊裏。

*

落錦兒醒來的時候,雲亭辭已經走了。

他朋友說:“他不是不愛你,隻是覺得配不上你。你是名校畢業生,而他是個高中肄業的小混混。”

“你可能覺得,一張文憑而已。你可以供他念書,讓他也拿一張漂亮的文憑。”

“但你們之間的差距,不是一張文憑而已。是一整個少年期的光芒。”

“書可以重新念,但高中時代,象牙塔裏,桀驁少年們的拚搏和廝殺,錯過了,就沒有機會了。”

“他的心髒給你了。你就替他好好生活吧。”

落錦兒在病**,從震驚到絕望。

這一次,她真的,徹徹底底的失去了她的少年!

後來得知,那場車禍不是意外,而是舅舅的報複,想要奪回遺產。

*

警笛聲轟鳴。

跨海大橋中段,拉出了長長的警戒線,全副武裝的警察握著槍,對準了落錦兒。

“落錦兒,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凶器,立即投降!”

落錦兒望著倒在血泊裏,毫無生機的舅舅,臉上浮現出一抹釋然的笑。

一道白色纖弱的身影,宛若斷了線的風箏,直直的墜入大海,帶著他的心跳,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