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龍套生涯（中）
葉小龍拉著梁錦靈來到場記跟前，獻媚地打招呼說：“蒙哥你好，我身邊這位就是昨天畢虎畢大製片人介紹過來上班的梁錦靈，他今天剛過來上班，蒙哥你看看能安排他幹點什麽活。”
隻見嘴裏挑著圓珠筆，手裏拿本子的場記雷蒙，輕蔑地看了看梁錦靈，開口問道：“原來他就是昨天虎哥介紹過來的那個大陸仔啊，喂，大陸仔，我一廠的場記叫雷蒙，人人都叫我蒙哥，說說看你會點什麽的。”
梁錦靈一聽這家夥喊自己大陸仔，就知道他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了，決定露一手給他看。於是梁錦靈隨手拿起地上的一塊磚頭，用右手手掌一劈，把磚頭劈成兩半，梁錦靈拍了拍手上的粉塵，眼睛向場記雷蒙藐視了一下。
雷蒙張開嘴巴，連口裏的圓珠筆掉下地上，都不知覺，隻見他拍了拍雙手，喊道：“原來你這個大陸仔還會個玩雜技、買武的嗎？行了，四眼田雞龍，你就帶他去龍虎武師那邊去吧。”說完後，就轉身走人。
梁錦靈握了握手中的拳頭，一把拉住身邊的葉小龍問道：“這家夥是誰啊，說話怎麽那麽叼，我氣得真想揍他一頓。”
葉小龍連忙拉住梁錦靈，四周瞧了瞧後，低頭悄悄地對梁錦靈說：“靈哥，我知道你功夫厲害，你可千萬別打臭口男雷蒙他，他可不是誰都能得罪的起，他可是這部片子的大監製，公司老板之一紹仁枚邵三老板的忠心走狗，他要是背後告你一狀，連畢虎畢大製片都吃不了兜著走，撿包袱走人。”
接著葉小龍開始偷偷地跟梁錦靈講解邵氏電影公司幾個派係，最大兩個派係主要是人稱三叔的紹仁枚邵三老板和人稱六叔的邵奕夫邵六老板。紹仁枚派係的主要人馬集中在邵氏電影院院係上，控製著香港、澳門、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菲律賓、印尼、文萊這些國家和地區的數百家電影院，跟東南亞的國泰（嘉禾盟友）院係對抗。
而邵奕夫的人馬則控製了邵氏片場和邵氏電影拍攝公司。自從邵奕夫背後的女人方怡華加入了邵氏電影公司之後，奪下公司大權後，不但是鄒紋懷、何冠唱等人判出邵氏，自創嘉禾，連紹仁枚跟邵奕夫的矛盾也越來越大。
梁錦靈暗道：“我草，連個小小的場記都有靠山，這個邵氏片場人事方麵挺複雜的，一不小心都可能得罪人。”怪不得85年紹仁枚一死，邵氏兄弟電影公司就被邵一夫關掉了，連東南亞的邵氏院係都賣掉。
經過古代街道的拍攝場地，梁錦靈2人看到一大幫穿著古裝服飾的人在那裏演戲，梁錦靈一邊走，一邊聽葉小龍介紹正在拍攝場景的規則和什麽人是靠山不能得罪。
葉小龍拉住梁錦靈來到一幫穿著古裝服飾的龍虎武師身邊，走到剛才那個胡須男吹水華身邊，向他打招呼：“嗨嗨，華哥，我們又見麵了，我來跟你介紹，這位是製片部畢大製片人介紹過來上班的梁錦靈，蒙哥安排他過來跟你混。”
接著他又向梁錦靈介紹胡須男:“這位是我們一廠的龍虎武師的頭，這部戲的動作副指導，叫元嘩，大家都叫他華哥。”
元嘩是個很豪爽的人，隻見他等葉小龍說完後，就主動上前跟梁錦靈握手，“你好，我叫元嘩，大家給麵子叫一聲華哥，我們這邊都是些大老粗，說話很隨便，對了，你剛來上班的啊，會點什麽呢。”
梁錦靈臉上堆起笑容說：“華哥你好，大家都叫我靈仔的，我剛來報道，什麽都不會，請各位師傅以後多多關照。”接著拿起一包萬寶路香煙，派給元嘩和他身後的幾位龍虎武師。
經過一輪的吹噓後，梁錦靈很快就跟元嘩他們熟絡起來。葉小龍看到他們都熟悉了，就說有事情要做就離開了。元嘩坐在一張椅把上，指著前方正在拍戲的人群跟梁錦靈介紹起來。
“靈仔，你看哪個坐在凳子上對著攝像機鏡頭看的就是這部戲的導演兼編劇潘壘，拿著攝影機叫林國翔，拿著高吊對話筒和光管燈的是燈光燈爺陳芬，那個正在擺弄道具的就是這部戲的布景和道具佬陳景森，還有那個跑來跑去的是劇務蔣坤，那個、、、。”
經過元嘩的簡單介紹後，梁錦靈很快就熟悉了這部戲的主演和幕後人員，原來現在正在拍攝的這部戲的名字叫色中餓鬼，故事講得是長得一個比較醜的富家小姐看上了一個姓方的秀才，姓方的秀才開始以為撿到寶，能財色兼收，誰知道姓方的秀才看到了富家小姐的樣貌後，嫌棄富家小姐長得醜，拒絕跟她成親。
於是，富家小姐就找了一幫漂亮的妓、女去勾引姓方的秀才，然後辦成鬼去嚇唬姓方的秀才，把他嚇了個半死不活，然後找個道士來說隻要姓方的秀才跟富家小姐成親，就可以避免女鬼的糾纏，方秀才信以為真，結果真的娶了醜女。
梁錦靈聽了聽發現這故事很老套，怪不得在後世沒有聽說過這部戲，估計拍出來也不見有什麽人看。這時候雜務工葉小龍跑了過說：“華哥，這邊寺廟那場戲，缺幾個龍套，你們過來幫忙一下。”
隻見元嘩回應一聲：“好嘞，走開工了。”拉著梁錦靈去化妝間換衣服，梁錦靈穿了一件袈裟，頭上戴了一頂帽子就算是一個和尚了，連鞋子都不用換，反正攝像機不會對著自己。
跟著大夥來到一個搭棚裏，發現裏麵布景得還真像是一個寺廟啊，一大群穿古裝衣服的女人和道士已經在那裏準備好了，導演、攝像師、燈光、劇務都準備好了就差梁錦靈這幫龍套。
在劇務的指揮下，梁錦靈跟著大夥在邊上一站，拿起木魚在那準備敲，隻見場記雷蒙拿著個黑色的牌子(場記板）白板筆在上麵寫著一堆字，雷蒙大喊：“潘壘導演的色中餓鬼於1975年5月4日拍攝的第44場戲香客進寺廟，場景一廠5號拍攝地，6號攝像機，第五次拍攝。action。”
說完後，隻見雷蒙把手上的場記板一合，攝影機前麵的演員個個進入狀態，開始認真地表演起來。
站在一旁扮演和尚的梁錦靈，這時候看到一個穿古代宮裝襦裙，長得一副清純漂亮臉蛋的女演員在一個丫鬟的扶持下走了進寺廟，隻見這位女香客的扮演者，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舉止優雅淑女，身材婀娜多姿。
這時候，梁錦靈全身一熱，身上的真氣不由自主地流動了起來，越轉越快，梁錦靈全身發僵，拿著木魚動彈不得，腦子在想：“怎麽回事，怎麽看到美女就動不了了，這下可完蛋，這是什麽死鬼雙、修功法啊。”最後梁錦靈連戲都拍完了都不知道，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導演一聲“哢”之後，一次通過後，這段戲算是拍完了，元嘩放下手裏的木魚後，拍了拍身邊站著發呆的梁錦靈，想把梁錦靈給喚醒，喊道：“靈仔還看什麽，人都走光了。”接著他順著梁錦靈的目光望去。
發現梁錦靈盯著的是剛才飾演女香客穿著宮裝襦裙美女，她在一邊化妝師的伺候下卸妝，元嘩再次拍了拍梁錦靈的肩膀說：“你小子不會是看上她了吧，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思吧。”這時候，梁錦靈的真氣流動一圈後，身體已經恢複正常，剛好聽到元嘩的說話。
梁錦靈拉住元嘩，疑惑地問道：“華哥，這女是誰。”元嘩一聽梁錦靈詢問，精神就來了，連忙拉著梁錦靈找個地方坐下來，元嘩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梁錦靈連忙上前幫元嘩點火，吹水華開始一邊大談自己見識和博學，一邊吸煙。
“納，靈仔，你看上的這位小姐可不是位簡單的女人啊。她叫李菁，今年才27歲就已經是我們邵氏電影公司的當家花旦。十六歲就榮獲第十二屆亞洲影後，人稱娃娃影後，2次獲得亞洲影後，從此獲六叔邵奕夫的青睞，她和何莉莉、方逸嘩並稱為邵氏旗下三大紅人，她更連續三年當選國語片十大明星，近幾年來拍了幾十部電影，部部片子都非常賣座，是港台兩地搶手的女明星之一。”
吸了吸口裏的香煙元嘩繼續賣弄自己八卦新聞，指著一個50多歲的老頭拿著鮮花圍著卸完妝後的美女李菁，繼續說：“這不是最重點，重點的是她身邊那個，對，就是那個老頭，他是和李菁相戀六年多的男友，說起這老頭可不簡單啊，他是香港九龍雷氏家族長子雷覺華，雷覺華不但是香港九龍巴士公司的董事，全九龍的巴士（公交車）都是他們家的，其家族還有十幾家戲院捆綁在邵氏院線，他弟弟雷覺昆就是我們邵氏電影院線的加盟老板之一，連我們老板六叔邵奕夫都要討好他。”
梁錦靈看了看雷覺華這老頭和李菁摟在一起，在一邊大秀恩愛，梁錦靈暗自罵道：“我靠，這就是典型老牛吃嫩草啊，李菁這女人長得那麽清純漂亮，看來也是一名綠、茶、婊而已。”
接著梁錦靈又是一驚，雷覺昆不是後來自創金公主院係和新藝城那個短命鬼嗎？
元嘩看到梁錦靈還盯著人家看，以為他還沒死心，就繼續勸導：“靈仔，你看人家大美女李菁，結識了大富豪雷覺華後，這六年來戴的鑽石和珠寶項鏈，穿得是名牌女裝，上下班坐得勞斯萊斯，身邊走到哪裏都有幾個傭人伺候，連用的化妝品價格都比我們一個月的工資高，這種女人不是我們能養得起，靈仔你還是死心了吧，做人要講實際，不要癡心狂想，還是老實地去跑龍套吧。”
梁錦靈暗自嘀咕：“誰喜歡她了，李菁後世還不是變成一個大肥婆，還是潘櫻紫保養得好。”
梁錦靈想了想覺得有點不合理，他向元嘩問道：“華哥，既然他們那麽恩愛，都戀愛6年多了，怎麽還不結婚呢。”元嘩一愣，最後開口說：“聽說好像雷覺華已經有幾個老婆的了。”
“吹水華，你他、媽、的是不是不想幹，又坐在這裏吹水了，快點帶人去二廠拉威亞（吊鋼絲，就是極細的鋼絲綁在動作演員身上，由人拉著飛）。”隻見臭口男雷蒙遠遠地叼著一根煙，拿著本子，對著元嘩和梁錦靈大聲發火喊道。
“收到，收到，我這就去二廠。”說完元嘩拉著梁錦靈，喊上幾個龍套，一起跑過二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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